《她谋》zella

1、前尘

　　曲亦盯着被冷水冲得发红的双手，已经洗了十几遍了，黏腻的触感还是紧紧附在双手的每一处皮肤上。她低头闻了闻，总算没了那股陈臭，然而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
　　   雅江市警局的内部构造有几分难得的几何美感，连接通道纵横交错却不影响视野，所以曲亦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站在刑侦科门口的邹屿。他眼神淡漠，双手插兜，卫衣帽子的抽绳仍是一里一外，曲亦叹气，加快脚步到他跟前喊道：“邹屿…”邹屿早在她出现在走廊上时就看着她，这会儿她在眼前忽然伸出双手，他难得一愣，下意识握住，“你把绳子抽出来。”曲亦叹了一口气。邹屿却蹙眉，“怎么这么凉。”曲亦闻言答道，“没事，只是刚洗过手。”她方才作为参考证人从审讯室出来，与陈绥处在同一空间的不安感比空调的制冷功能要厉害许多。想到这里，她轻轻回握眼前少年干燥温暖的双手，“陈绥总算是被抓住了。”邹屿不置可否地点头，“吃早饭去。”似乎是确认她的双手已经回温，他转身的同时松开了她。曲亦早已习惯这样的邹屿，他永远大步向前，用自信从容来修饰却并不合适，她认为这更像是他的本能，从他呱呱坠地开始。
　　邹屿是曲亦所认识的范围里最接近天才的人。当然曲亦定义天才的方式十分简单，脑瓜顶顶聪明就行，带点玄幻感的说法叫“智乎近妖”。曲亦比邹屿大一届，说到天才脑瓜的碾压，她的感触相对和邹屿同届的表弟而言，算不上深。她对邹屿，更多是骨子里对聪明人的尊崇。曲亦当然也对自己的功课足够上心，但她算不上足够优秀的那群人，因此高考前夕她收到了来自众多亲朋好友的鼓励，其中以邹屿的最为别致。
　　他跨越了半个浔市，气喘吁吁，夕阳余晖下他额上的汗珠微微发亮。邹屿站在她面前，眼神平静，半晌说了句：“江大数学系有我喜欢的教授。”曲亦哑然，高三学业繁忙，加上邹屿搬家，她并没什么机会见到他。十六七岁的少年是种神奇的生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地长个子，所以比她小一岁的邹屿，如今身量上远远高过她，带着聪明人的气势，像一座隔着青葱树木的塔。他站得不远不近，足够占据她的视野，却没什么让人不适的压迫感。那时她还留着细碎的刘海，细细软软的垂在眼前，有些扎眼睛，模糊了他的面容。江大算不上全国顶尖的大学，但却几乎是她的能力上限，曲亦向来务实，她轻轻说了句：“不一定考得上。”然而邹屿只是回身摆了摆手，留给她一个大步向前的背影。六月初的温度是按捺不发的，静悄悄浸到发间的汗珠，她心里也一样。
　　   曲亦先邹屿一年来到了江大。大学生和高中生，即使只差了一年，听起来也是天与地。邹屿却过得很轻松，毕竟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讲，摆在眼前的路只有高考这座独木桥。邹屿被保送江大数学系的消息在大一下不久便传来，曲亦的妈妈打电话时半是兴奋半是遗憾，：“小屿这么聪明的孩子，再好的学校也不是不可以冲冲啊，你林阿姨说一确认保送他就卸了劲儿了，不过她也是挺高兴的说什么……“”江大数学系有邹屿喜欢的教授。”曲亦接声道。她想声音如果有实质，应该是千丝万缕却又细腻绵长的。这句话仿佛一个接头暗号，跨越了十个月的时间，把该说的话，一分不少，尽数传达。

作者有话说

　　无数脑洞胎死腹中，这个必须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