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去书中》陌上谨鹿

26、第二十六章：一切都结束了

　　黑暗中我被人推搡着走，看不到路，走的时候很受限制，一步步蹒跚着，旁边有小声的哭泣声将我内心的恐惧放大。

　　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被人推到了地上。

　　然后砰的一声，是关门的声音，被关进了一个屋子里。

　　我连忙扯下眼睛上的黑布，然而就算是这样我也看不清周围，只能默默的感觉到周围似乎还有不少人，在绝望的哭喊。

　　很黑，很黑看不到一点光，完全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我只能根据刚才的关门声稍微判断一下门在哪边。

　　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转了两下门把手，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我内心一阵胆寒，“花奚落？花奚落？”周围没有人回答，不知何时花奚落跟我分开了，唯一的精神支柱也不见了！整个人濒临崩溃。

　　我仿佛就被人扔进了一个一个又黑又冷又深的山洞里面，恐惧的回忆再次迎面袭来。

　　我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把自己使劲的埋了起来，泪水渗透了我的衣袖，喉咙干涩，明明那么想哭，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忽的周围的人开始骚动起来，听见了有人的干呕声，尖叫声，以及哭声，被无限的放大。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很刺鼻的味道，心顿时凉了半截，是毒气！！恐惧使我忘记了憋气，喉咙与肺像是被人挠过一样，刺痛刺痛的。

　　我听见有人用指甲在墙壁上刮着，就像小学时有不听话的学生在指甲在黑板上刮过一样，耳膜一阵刺痛。

　　“救救我啊！”“呕。”
　　“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

　　头脑开始晕呼呼的，脖子上很痒，嘴上鼻子上好像有什么肿了起来，这个感觉就像是我过敏的时候，怎么我还对毒气过敏！喉咙管好像被什么人掐住了一样，呼吸很不畅通。

　　身体浮浮沉沉的，感觉自己飘在了半空中。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门那边忽然有了响声，然后感觉到有人跑向我，使劲的扇了我两巴掌。

　　喂，丫的救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柯小印！不许给我睡了！快醒来！不许跟我装！”

　　真是的，我这像装的吗！想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然后感觉到有人将我拦腰抱起，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书卷香气，心中的恐惧被削去了大半。

　　还好……我还没有死。

　　我睁开眼是因为被花奚落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被狠狠拍醒的。

　　醒来时手上的镣铐已经被解开了。

　　花奚落：“快走吧！别给我再睡了。”

　　我痴痴了点头，四周看了一下，“可我们怎么走啊？我们完全不知道路啊！”我们所在的是一个窄小的扫帚间。

　　花奚落没有回答我的话，自顾自的从旁边搬来一个旧的高椅子，靠在一面墙的一边。“走，从上面的通风管道走。”然后向我伸出了手。

　　这我才注意到墙上有一个巨大的排风扇，我伸出手握住，被他一牵一带站在了椅子上，把那个巨大的排风扇卸了下来，然后被花奚落稍微扶着，脚一蹬爬了进去。

　　然后稍微爬了几步后，花奚落也跟了上来，他：“听我指挥，往前走就可以了。”声音沉稳冷静且有力。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在一起心中的恐惧总会被削去大半，心总会格外安定。

　　我在通风管道里，听着花奚落的指挥缓慢的匍匐前进，有臭烘烘的泥水粘在我的脸上，但为了活命这点算什么。

　　即使通风管道在平常看来已经非常大了，但要对于钻入一个人来说还是比较窄的，手脚左右完全施展不开，只能前后伸展，而且通道里还很黑。

　　衣服在铁的通道上摩擦声“沙沙”。

　　似乎爬了很久，通道的尽头总算传来了一点光亮，我仿佛看到了希望，加快了手脚上的步伐，快速的向那一点光亮爬去。

　　跳出通风管道后，我稳稳的落在了一片草堆上，外面的世界是白天，正午。好久没看到光了，我伸出手挡去头上刺眼的阳光，舒展的笑了起来。

　　从来没有觉得光芒是这样的美好。

　　不过一会儿，花奚落也从那个通风管道跳了出来，脸上糊了不少的篱笆，镜片也微微花了，他拍去身上的灰。

　　然后拽起我的手腕，“走吧，我们去接裘楠楠他们！”

　　“他们也出来了？”我惊喜的问。

　　“嗯嗯。”

　　我被他牵着一路顺利躲开了日本人的巡逻，翻墙逃了出去，偶尔会有枪声，但都会离我们很远。

　　我被花奚落带到了一个小巷里，没等到多久，就看见小巷的另一头有两个人蹒跚地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正是裘楠楠和孟沽。

　　孟沽奄奄一息的样子，身上起了一大片的红疹，不停的咳嗽着，被裘楠楠艰难的扶着。

　　我的心里浮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裘楠楠同时也看见了我们，眼眶一红，“小印姐，奚落哥。”也是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从来都没有受过任何苦，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后还能出来，到底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我和花奚落跑了过去，我同裘楠楠一起扶住孟沽，而花奚落在孟沽面前蹲下，“把他放上来吧，我们回少帅府。”

　　一路花奚落背着孟沽，我们连忙赶回了少帅府，少帅府的前院虽然被炸了，但是后面还是好好的。

　　我们在后院找了一个房间，进去，把孟沽放在了床上休息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找了一些吃的，再把各自好好擦洗了一番后，天就真正的黑了下来，一抹残月渐渐升到空中。

　　裘楠楠说自己没胃口吃不下，便一直守在了孟沽的床边，说要等他醒来。

　　我和花奚落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残月，叹息声在此时寂静的夜里无限绵长。

　　我沉默了很久，脑袋里闪过孟沽脖子上起红疹画面。

　　我：“孟沽是不是活不长了啊？”

　　“嗯，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不小心吸入了毒气。”花奚落的声音淡淡的，却藏着点点悲伤。

　　“那裘楠楠怎么办？难道这就是结局了吗？”

　　花奚落没有说话，呼吸声清晰可闻。“………”

　　心里有点感伤，鼻头酸酸的，苦涩。

　　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在手中把玩，原来在这些东西面前我们也只是普通人，我们也只是一个手缚鸡之力的人。

　　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不是也吸入了那个什么毒气吗？我记得自己当时你还肿起来了，可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消了，我怎么没死啊？”好奇地望向花奚落。

　　只见他抽了嘴角，半天才开口说道：“哎呀算了，爷告诉你吧！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根本不会受到多少伤害，也不会死的，也许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原因吧，就算被人枪毙也能站在原地活蹦乱跳的。”

　　我膛目结舌，“所……所以……你才在监狱里那么自信的说我不会死的？！”我还以为他会有多大的本事呢。

　　他不耐烦的回答着：“嗯。”

　　“……所以……你那次在树下救我，被砸到了，其实那次伤早就好了！”一想到我照顾了他那么久，还帮他打扇，端水捏肩敲背的，顿时就是火冒三丈。

　　“呃……”他半天没回答。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狠狠的把手中的木棍丢向了他，“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骗子！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谁让你那时那么蠢的，你明明在百里黎轩那时就应该发现的，结果粗神经那么久都没有发现！怪小爷我了？”十分欠揍的语气。

　　“你再说，信不信我揍你啊！”我怒气冲冲的对他吼着。

　　院子里又响起一片打闹声。

　　一连着好几天孟沽的病都没有好起来，少帅府外面又是炮火连天的，我们根本就不敢出去。

　　某一天孟沽突然回光返照似的醒来了，但气息还是比较微弱，咳个不停，完全没了平时那个地痞流氓的感觉，此时的感觉就像一个沧桑的快要断气的老人一样。

　　裘楠楠等了这么多天，在床边，激动的紧紧攥住他的手，“骗子！你终于醒来了！本小姐都快吓死了！”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我和花奚落正站在旁边。

　　孟沽躺在床上，咳嗽了两声后，居然从怀里掏出了一相机。原来他在晕过去时死死捂住，怎么也扳不开，原来那是一个相机。

　　“……咳，给……求求你们帮我把这个交给北军政府！这里面都是日本人的罪行照片，帮……咳帮我。”

　　我的鼻头涌上一股酸涩，所以说孟沽是北军的人吗？难怪……那次生日宴会上，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儿，看来也是为了任务啊！

　　花奚落的眉头也皱的很紧，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裘楠楠大声的哭着，“你，你最后拼了命也回去就是为了它！骗子！你不是答应本小姐会把自己好好照顾好吗！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要聘娶本小姐的！哇呜……啊……骗子！流氓！你给我起来啊！”似无旁人。

　　“咳，别哭啊，咳咳，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丑的连鬼都没法看了。”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虚弱颤抖的抬起右手抚上裘楠楠的脸。

　　“唉，咳，本来想如果没有鬼看的话，爷就收了的，但现在看来爷要比你先一步去见他们了。”他的手缓缓垂下，被哭肿的眼睛的裘楠楠猛地拽在怀里。

　　孟沽眼中含着三分无奈，七分不舍：“一定……要，要好好照顾自己。”

　　“哇呜……不要，不要，骗子……你们一个个都是骗子。”裘楠楠紧紧攥着他的手扑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而孟沽却真正的闭上了眼，裘楠楠在旁边哭的昏厥了过去。

　　不知何时我的眼泪也流出了眼眶，心中一阵酸涩。

　　相机滚到了地上，被花奚落拾起，抱在了怀里。

　　蒙蒙的细雨，沙沙地下，草被雨水压弯了腰，我执一把油纸伞站在雨中，默默地望着眼前，已经被堆好的坟头。

　　这里是少帅府后面的山头，孟沽被葬在了这里。花奚落左手执一把油纸伞，右手拿着铁锹在坟头上拍了两下。

　　然后转身回头看我，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复杂神情，“裘楠楠了？”

　　“她没有来，估计也是害怕自己伤心，她什么也没了，家也毁了，喜欢的人也死了。”我的声音莫名有些哽咽。

　　过了好一会儿花奚落才开口，“走吧。”

　　明明以前那么想回去的，现在我只希望呆在这里的时间久一点点，能多陪陪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姑娘。

　　雨在不停地下。

　　裘楠楠难得穿着一身素装，坐在房檐下，痴痴的看着青石板上被雨珠砸出深浅不一的小坑，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整个人就像换了一样。

　　我走在她旁边坐下，过了很久裘楠楠开口。

　　“他们一个个都是骗子，承诺那么容易就说了出来，结果一个个都不执行，孟沽是这样，我爹也是这样。”她的眼神不自觉的瞟到了那颗已经被炮火炸倒的梧桐树。

　　“……我爹年轻时答应过我娘要爱她一生一世，结果就在我娘怀我的时候，在外面找了另外的女人，还亲手在院子里为那个女人种下了一棵梧桐树。我娘就是这样被活活气死的。呵呵……很可笑吧！”难得有一次裘楠楠没有称自己为本小姐。

　　我顿了顿，泯了泯唇，淡淡的嗓音，“你爹确实不是个好人！”语气换了换又说：“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

　　裘楠楠一副呆呆的样子回头看我，我对她笑了一笑继续说着：“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那时候你家里落魄，你母亲也去世了，你父亲为了救你寻遍了全城的大夫，可所有大夫说没有钱就不治你，你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你在路边哭了……像个孩子。”

　　“……”裘楠楠低着不语。

　　“后来，你父亲走投无路去求了日本人，才把你救活，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日本人帮你父亲走上少帅的位置，而你父亲帮日本人做事。”我咽的咽口水，继续说着：“你父亲的确是个坏人，是汉奸！就该受到全城的人的唾骂，跪在地上绕着全城走上一百圈再给每个人磕头也不为过。

　　可……他始终也是个普通人，他有私情，他只想保护你，他给你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让你受过半点委屈，就连你从洋车里跳出逃跑，不小心被日本人抓到后，你父亲知道后，立马带着一支军队亲自到日本人的地盘要人。

　　即使知道去了就是死，你父亲也从来没有害怕过，你父亲……最终被日本人当场击毙，后来他的军队围了日本人的地盘，也正是因为此，我们才有机会从那里逃了出来，才有更多的人被解救出来。

　　我想这是你父亲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吧。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原谅你父亲，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父亲是爱你这个女儿的。”

　　终于说完了，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静悄悄的离开了。

　　我在即将远去的时候回头一看，房檐下那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肩膀一耸一耸的，泣不成声的哭了出来。

　　所有的这些都是花奚落告诉我的，他说他不会煽情，还是让我来说比较好。

　　我问：“那最后裘楠楠会怎样？”

　　“我安排的故事，裘楠楠最后会带着那架相机去到北军的总部，代替孟沽成为一名军报记者。”花奚落在大纲本上写下几个字。

　　“那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半晌才开口，“嗯。”也许是舍不得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写完的，因为感觉自己会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