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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加入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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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斯丽这一次伤得太重了,在和那深渊怪物殊死搏斗后她虽然胜利了,但身体也已经撑不住了,在将最后视野中她勉强分辨出自己面前的是同族人类后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
嘉斯丽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也许是这一次的战斗比以往都要凶险,她离死亡太近了,所以才会在梦中看到自己过去的人生。
她看到了家乡村子的那一条河,河流静静的流向远方,为这处村落提供赖以生存的水源。
河流旁,灰发的少女有些吃力的提着有她半人高的木桶往家里走。木桶里装满了大半桶水,以她的年纪来看确实很难提得动,所以只能提一点路歇一会儿,村子里她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帮家里干活的。女孩子帮家务,男孩子或帮着父亲种地,或帮着牧羊。
日出日落,一天又一天,每个人循环着这样的生活,从未改变。
嘉斯丽也没想过改变,比起其他的女孩子她多了一点小小的爱好———她喜欢听尼克爷爷的冒险故事,从那些离她生活万分遥远的冒险故事里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和生活。
那时候的她还太年轻,还未看清自己的向往。
…………
直到那三位异乡旅人的到来。
年少时的仰慕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但那些旅人带来的的属于“外面世界”的气息,属于另一种生活的气息留着了她的心里。
在河边打水的时候,她会看着夕阳下河流远去的方向想象:河流的尽头是什么模样?
村子里老练的猎人打猎时遇到了难以应付的猛兽,村子里没有高明的医者,他躺在病床上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被埋入了泥土之中。嘉斯丽参加了他的葬礼,看见他妻子和孩子抱着哭泣,而年长的妇人则在私下议论着她的可怜。
但那些流露的“同情”和“善意”都太过流于表面。嘉斯丽想要帮助那对可怜的母子,可她的母亲却让她不要和寡妇来往,也害怕她将家中的食物偷去给那位新寡的妇人。
在被发现她偷偷救济那位新寡的妇人后,母亲这样咒骂她:
【真是越大越不听话?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早点把你嫁出去就好了!】
【她太可怜了,只是一点点剩下的食物,为什么不帮帮她?】
她无力的争辩。
母亲却更加愤怒:
【那个寡妇是个下贱的,你没看见那些进出她屋子里的男人吗?】
嘉斯丽看见了,她应该和母亲一起咒骂那品行不端的妇人,但是她却在想:
如果不这么做,那位可怜的妇人要怎么活下去?要怎么养育她年幼的孩子?
村里的男人都想占那位妇人的便宜却不肯给予她真正的帮助。
嘉斯丽也在想自己有真的帮到那位妇人了?但想到最后她发现,她没有。只是一点儿食物的救济,她根本无法帮助那位妇人改变困境。唯一能让那位妇人摆脱这个困境的只能是尽快找到新的丈夫。
通过自己当初的观察和想法,嘉斯丽得出了这个结论。所以在帮着做家务的闲暇时间里她多了一个爱好———帮着那位寡居的妇人物色起村子里的单身男性来。
她的行为遭到了牧羊少年迪克的捣乱,他之前就很喜欢在她干活的时候给她捣乱,所以她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迪克让她不要多管寡妇的事情,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她有些反感。
…………
她的物色当然没有成功,因为观察得多了,她忽然发现村子里的单身男性没有一个适合那位寡居妇人的。他们总是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致命缺点:住村子北边那位喜欢喝酒,脾气很不好,她害怕那位寡居妇人和她的孩子会受到欺负;住村子南边那位游手好闲,总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还有一位年纪不小喜欢骚扰年轻女孩……
那是嘉斯丽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她忽然发现她不能适应村子里的一切了,这是个令人惊恐的事情,因为如果不能和其他人保持一致,那代表着
————她是异类。
从小到大,她只见过一个异类———那就是那位被冠上“魔女”之名的孩子柏莎。村人排斥她恐惧她也攻击她……
魔女柏莎的消息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村子里流传,直到有一天嘉斯丽忽然惊觉很久没听到关于魔女的传闻了,才发现魔女柏莎已经消失很久了。所有人都在高兴,可怕又可恨的魔女终于离开了。
而在发现自己和其他人想法不一样后,嘉斯丽便开始感到了恐惧:
因为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魔女”。
为了防止变成下一个“魔女”,嘉斯丽不再频繁与那位寡居妇人接触了,也不再物色村子里的未婚男子了。对于这一点,迪克非常高兴,还夸她听劝,是个好女孩。
后来,那位寡居妇人终于又嫁了人,她为此松了一口气,然而过不久后她发现;
那位妇人的孩子不见了。
母亲曾在饭桌上聊起这些事情,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鄙夷和指责透露给了嘉斯丽一些信息:
那位寡居妇人的新丈夫不喜欢她前任丈夫留下的孩子,所以他让她扔了那个孩子。
而那位妇人……确实这样做了。
…………
知道这一点后,在饭桌上的嘉斯丽只感觉到某种如坠冰窖,就连眼前的一切都有些发暗了。她无法像母亲那样畅快的咒骂鄙夷什么,也无法忘却这件事。她从没有哪一天像那一刻那样感受到自己的不同,或许她本身就是个异类,作为异类的她不能再继续适应这个村子的生活了。
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感觉到可怕的出生地。
那一晚上她没能睡着,她在筹划一场永无归途的旅行。她没有出过村子,也许她离开村子不远就会被荒野的野兽撕碎。但如果继续留在村子里,她觉得自己也会像魔女柏莎那样不知道哪一天就消失了。
她带上了她一直珍藏的那枚徽章———那是年少时心上人借宿在他们家时支付的酬劳。母亲曾想卖掉这枚徽章,就像卖掉那些珍珠一样。但嘉斯丽偷偷的藏起了这枚徽章,即使母亲怀疑她打骂她,她也没有承认。
最终,她还是偷偷的留下了这枚徽章,那枚徽章被她小心的缝在了衣服里面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这枚徽章,也许是年少时那份有始无终的情愫,但更多的也许是这枚徽章链接着她对外界的向往。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那枚金色徽章中奇特的力量。它总能在她情绪最异常的时候安抚她,无论怎么样的悲伤和恐惧,只要触碰到徽章,她就能感到自己的心灵仿佛被一种力量安抚镇定,洗涤。
她能从徽章中得到那份肯定,她甚至于觉得自己能听到徽章的声音。那个晚上,徽章对她说:
【离开这里,嘉斯丽。】
…………
她偷了厨房的一把刀,简单的收拾了一套衣服,就悄无声息的从家里出发了。她放轻脚步从父母房前绕过的时候,她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嘉斯丽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前几天迪克他家的人跑来问我了。】
【迪克家的羊还挺多的?我们要几只羊好呢?】
【别急着回他,我们要好好商量商量。】
他们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喜悦感,而这种喜悦来自于即将送来的迪克家的羊。
…………
嘉斯丽在那个夜晚离开了村子,她沿着河流一直走,不知道方向。渴了喝河里的水,饿了就想办法抓鱼或者找河边的野菜吃。
她也曾遇到和她一样的旅人,旅人带她前往了城镇就分开了,这一路遇到过猛兽也遇到过不怀好意的强盗……
但她都活了下来,她带着的徽章真的给予了她力量,金色的徽章闪耀着光芒为她治愈一切伤痛,赋予她无与伦比的勇气与力量,让她得以与那些危险抗衡。
她在这些危险中逐渐学会了如何去战斗,如何运用这份力量……直到今日。
梦境中恐惧又迷惘的灰发少女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变成了嘉斯丽现在的模样。
…………
灰发的战士看着自己手中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徽章,郑重的将它戴回了脖子上:
【感谢您一次又一次的庇佑我。】
她的伤痛痊愈了,梦也该醒了。
…………
“奈哲尔大人,她醒了!”
躺在床上的灰发女性睁开了眼,金棕色的眼眸中好似有光掠过。
“你睡了整整两天。”
和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嘉斯丽偏过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绣金白袍的中年男子,男子温和的面上有经历风霜的痕迹,但因此那份温和才更显可靠。
“要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吗?”
他的态度十分友善,随着他的话,他身旁的白袍人也带来了食物和水,并将它们一并放在了她床前不远处的一张小桌子上。
“你们是白袍团?”
嘉斯丽有听说过这群白袍人,她听说他们信仰伟大的创*世*神,有着治愈的能力,帮助各地驱赶魔物,待人友善,都是很不错的人。白袍团是人们给他们的称号,因为他们总是穿着一身白袍。
听见这个称号,奈哲尔并无异常,见嘉斯丽状态好,变也不隐藏的坦诚了自己的目的:
“是的,我们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嘉斯丽小姐。”
“我由衷的恳请您加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