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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宫2 ...

  •   “走吧。”太子并没有怪罪宁思远的沉默,一手牵着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往东宫走去。

      程毓看着太子身旁另一边的少年,有些好奇,那孩子却只是走路,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这道目光。

      三年前,长宁侯程琰奉旨帅兵平定西南叛乱,两军交战之时,长宁侯于乱阵之中被流矢所伤,叛军将箭锋上淬看了毒,是以之后叛乱虽被平定,长宁侯却因耽搁了解毒,最终不到一月便死在了边关了。

      晋安长公主闻讯,不顾皇帝与后的劝阻,连夜奔赴边关,抱着长宁侯的尸身失魂落魄地枯坐了一夜,之后便大病了一场。

      长公主与程琰年少相识,情深意切,程琰下葬之日,长公主撑着病体走在最前方,神色灰败,双目无神,年满四岁刚刚丧父的程毓害怕得扑到长公主,搂着她的脖子怀里大哭,幼子的泪水沾湿了她的脖颈,长公主这才终于崩溃地抱着程毓痛哭出来。

      丧事之后,晋安长公主便带着程毓去了大雁庵清修,闭门诵经,再不见客。

      三年间,皇帝与太后多次劝解未果。

      在这期间,世子程启于加冠礼上袭长宁侯爵,皇帝感念长宁侯府大功,又因程启不善武功辞去兵权上交了虎符,便给了他户部的实权。

      而在程启继了爵位之后,便请立了幼弟程毓为世子,获准。

      依照大齐的规矩,旁的王子皇孙五岁便会入尚书房读书,她虽饱读诗书,却也知道在这一方面,她定然是比不过尚书房太傅,况且长公主眼界开阔,也不欲自己的幼子长于庵堂妇人之手,恰好太后与皇帝又遣人来劝说,长公主便应了下来,是以直到程毓七岁,晋安长公主才离开护国寺。

      三年前的一场大病尚未将养好,这些年来又忧思甚重,长公主身体已然大不如前,她自然是知晓太后与皇帝对她的情谊,颓靡了这三年,此时答应了回宫去,除了思念亲人,她也存了替两个孩子铺路的心思。

      晋安长公主与皇帝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兄妹感情甚笃,太后更是将这唯一的女儿视做掌上明珠,长公主清修之后,太后日日念叨,此时终于将爱女盼了回来。

      晋安长公主虽狠下心来三年不见母兄,哪怕此时回宫是存了些小心思的,但一旦真正见面,却依然是泪水立即蓄满了眼眶。

      一向威严的皇帝都有些动容,他抬手摸了摸胞妹绾成妇人髻的发顶,眼前的长公主依然是美的,却比三年前苍白瘦弱了不少,鬓发中也夹杂了些许雪色,皇帝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只说了一句:“回家就好了。”

      原本泪意尚可忍耐,然而听了兄长这一声“回家”,长公主终于却还是忍不住,如同幼时一般扑进兄长怀里哭了起来。

      太后见女儿哭泣,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爱女的手背:“你这三年又是何苦,意儿啊……”

      晋安长公主听闻太后唤她这声闺名,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程毓在一边,懵懵懂懂地见两人哭成一团,不知怎么,也开始哭起来。

      一时间寿宁宫中哭声此起彼伏。

      皇帝有些头疼地抱起了程毓,如同平日里训斥年幼爱哭的皇子公主们一般,皱着眉低声呵斥了一句,程毓一愣,一双红彤彤呢杏眼含着泪水看着皇帝,委委屈屈地要哭不哭,泯着嘴小声抽泣起来。

      这可心疼坏了太后,当即便将程毓抱了过去温声细语哄着,顺带给了皇帝一个眼刀子。

      哪怕他膝下有众多皇子,却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程毓模样肖似长公主幼时,皇帝一见着他和长公主如出一辙的杏眼湿漉漉地望向自己,皇帝便想起了幼年的长公主摔疼了受委屈了总要扑进他怀里让他来哄,太后安慰都不顶用,当下心头便软了几分。

      他回想着多年之前安慰幼妹的手法,轻轻抚摸程毓的发顶,略显生硬地温声安慰道:“阿毓,乖,别哭了。”

      程毓一如皇帝记忆中的长公主一般,果然止住了哭声,他趴在太后怀里,红着眼睛偷偷望向皇帝。

      皇帝一贯严肃的面容缓和了几分。

      太后拉着长公主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过了会儿,太子前来请安,又与晋安长公主寒暄了几句,皇帝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便又让太子将程毓带着出去转转,让长公主与太后得以好好说说话。

      太子性情温和,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程毓很是喜欢这位太子哥哥。于是他大着胆子请这位太子哥哥带他去御花园,他方才随长公主进宫时,见到一颗高耸的古树枝干上悬了秋千。

      他在大雁庵里面也有一架秋千,是他兄长程启去看望他时亲手替他挂上去的,不过大雁庵里没有这样高的树,那秋千的两根绳也没有这样长。

      只是他找了一路,也没再找到那棵大树,而后又被二皇子那件事打断了。所以太子终究也没有带程毓再寻到那处秋千。

      此时太子牵着他与宁思远一同往东宫走去,程毓看得出来太子身体不好,便也不敢闹他,一路上都乖乖地牵着太子的手。

      只是程毓这些年都待在清幽雅致的大雁庵里,皇宫中入眼的于他而言都是新鲜至极的事物,只是太子牵着他,程毓便也只能好奇地看看。

      到达东宫之后,太子便差人去请了太医来给宁思远看腿伤,而后便带着程毓去了主殿。

      定远侯与长宁侯乃是大齐两大战功赫赫的外姓侯爵位,而在程琰故去之后,程启便主动放弃兵权,交出半块虎符,又何尝不是迎了天子收兵权之意。

      反观这些年,定远侯常年驻扎在西南,在西南威望极高,隐隐有“西南土皇帝”之势,天子自然会有疑虑。故下旨召定远侯世子宁思远入京,名为君恩浩荡,接世子与众皇子一同入尚书房,然而内里真正的目的大家心照不宣。

      宁思远今年不过十一岁,是定远侯府嫡长子,除他以外,定远侯府便只有两名庶子。入京之前,定远侯曾与世子彻夜长谈,他亦知晓爱子此行处境艰难,但终究皇命不可为。

      前日太傅在课常上称赞了他而训斥了二皇子,使其失了脸面,他也未曾想到二皇子竟如此小气量,甚至公然辱他。

      若是在西北,他定然不会受此折辱,只是如今他孤身一人在这宫中,若是惹出了事情,恐会连累整个定远侯府。

      好在二皇子年纪尚小,力气不大,只在后腿弯处留下了一片淤青,并未伤及骨骼。

      太医为他上好了药膏,又替他仔细按摩了一番,宁思远试着活动了一下,果然疼痛缓解了许多。

      送走了太医,宁思远屏退了宫女,在矮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便打算去向太子告辞。

      他方才穿戴好,便听得一阵细细的敲门声,还未等他应答,那门便被径自推开了,而后便露出了一张玉雪可爱的面容,一双杏眼带着笑。

      来人正是程毓,他见房间里除了齐思远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人,便一溜烟儿的钻了进来,又合上了门,才唤道:“齐世子。”

      宁思远有些惊讶于程毓会再来找他。他并未忘记方才这个小娃娃扶了他一把,神色便和缓了几分:“程世子。”

      “你的腿好了吗?”程毓打量着宁思远的腿。

      宁思远拱手道:“多谢程世子方才相助,已经好多了。”

      “不用谢不用谢,”程毓急忙摆摆手,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繁复的礼数,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你直接和娘亲一样叫我阿毓就好了,这个给你,很有效的,每次我摔伤了,娘亲用它给我抹一点儿就好了。”

      小孩儿两只小小的手掌摊开,细白的掌心中捧着一只白玉小瓶。

  • 作者有话要说:  先是宠臣,再是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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