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泉】归途》青衣小顾

1、第1章

　　宇智波泉奈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该死的混蛋千手扉间给他挖了个坑，还是那种就算他知道是卑劣的阴谋诡计还不能不跳的坑，事关宇智波一族在忍界的声誉，他身为族长的次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中埋伏了，身上挂彩、各种伤口鲜血淋漓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连为了逃避追击不得不在冰冷的河水中潜藏他也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到头来千手老二压根就没有讨到多少好处，还被自己用带着剧丨毒的刀在脸色狠狠划了三下，就算他真没命逃出去，那人也得带着那几道伤疤记住宇智波泉奈这个人一辈子，他休想可以轻轻松松忘了他！

　　衣服被河水打得透湿，身上的伤口由于泡过水的缘故更是刺痛得厉害了，血水被河流冲得浅淡了些，蜿蜿蜒蜒的像是几缕淡漠的朱砂，宇智波泉奈屏住呼吸，右手捂住肩膀上那个仍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他不久前才被千手扉间从侧面一刀捅了个大窟窿，今天这么一折腾，如今是痛得更加撕心裂肺了，那种疼痛感跟一群在脑子里疯狂攒动的小虫一样，拼命叫嚣着要抢夺这具身体的意识，只恨不得他就这么失去知觉倒下才好。

　　宇智波泉奈咬着牙，留给他稍作调整以及替自己重新包扎的时间不多，千手扉间的感知能力太过变丨态，就算甩开了相当一段的距离，他也根本不敢打包票那个人找不到自己，若是现在被人逮着……不，宇智波泉奈你在想什么呢，不是跟哥哥约好等回去一起吃小仓家新出品的糯米红豆糕的吗，怎么可以现在就想着生生死死地放弃！？

　　最终，他坚强的意志确实压倒了痛感，在整理好伤口、平复呼吸完呼吸之后，宇智波泉奈甚至没有重新碰上千手扉间，这还真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如果他没有一站起身来就看到羽衣那群忍界有名“捡漏王”的话——卧了个大槽的，怎么哪哪都有你们啊！？难不成是在我们身上都装了什么定位仪器的！？

　　双方一照面连招呼都不带打的就直接开干，老实说宇智波泉奈个人素质确实不错，在这种情况下一挑单虽然有点勉强，但还不至于说会被人吊起来打，并且老实讲，如果一直好好打下去，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好。

　　但烦就烦在，他在跟羽衣的纠丨缠中竟然好死不死地察觉到了千手扉间的气息，这几乎是一个瞬间的事情，他立马领会到了那人的意图——无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无疑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宇智波泉奈在打斗过程中要分出大部分的余力去防备一个在暗中窥视的死敌，而羽衣那群脑子缺弦的却可以毫无顾忌地挥着刀冲过来，有了这番比较，宇智波泉奈毫无疑问地落了下风，而羽衣那边，则是气焰更加猖狂。

　　要不要直接挑明？宇智波泉奈脑海中电光石火地划过这个念头。据他的感知，现在千手扉间也是一个人，如果暴露，以羽衣这群人的脑回路，是会觉得以多欺少很舒爽连着我跟他一起砍，还是说，先跟千手一族的人联合起来干掉我再谋其他比较合算？千手扉间呢，他是怎么想的？这个人感知能力很好，也善于隐匿行迹……

　　不，不对！亏得宇智波泉奈能一边招架敌人一边思考问题，主要这问题涉及到千手扉间，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脑细胞们不去思考，这像是已经印入身体的本能，能随时随地被触发出来，拦都拦不住。

　　他对自己的水平很了解，说到感知能力，他不如千手扉间，如果是全神贯注地情形下能揪出这个死白毛，还不算是什么令人惊讶地事情，但现在……宇智波泉奈一个写轮眼放倒了冲到自己面前的羽衣族人，现在这种情形，简直就像是那人故意让他感知到……

　　宇智波泉奈额头上浸了一层冷汗，当然，他自欺欺人的解释是刚刚包好的伤口又特么裂开了真是疼啊之类的，但实际上，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与思想同步，都往千手扉间所在的那个位置飘了，死白毛到底是要闹哪样，有本事滚出来战个痛啊！

　　羽衣们对一个心不在焉的敌人很恼火，对一群人都拿不下一个心不在焉的敌人这个事实更加的恼火，宇智波泉奈仗着有写轮眼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更是都懒得正眼看了——你们说说还有比这更加憋屈的事情吗！？打，必须得往死里打！

　　靠！现在哪里还能有时间去管那个死白毛啊！？

　　走神的宇智波泉奈被毫不客气地砍了几下狠的，他深吸一口气，一边暗骂自己的不专心，一边调整心态重新投入战斗，看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显然是想要羽衣给自己这几处伤口陪葬来着，连豪火球的火焰，都好像更加旺盛和灼热了。

　　认真起来的宇智波泉奈还是很可怕的，在一顿大杀特杀后，转眼对面就只剩下五个人了。这五个跟那些杂鱼还是有很大区别，配合打得也不错，他估算了一下该有的进攻路线，但很遗憾的是，不管怎么做出调整，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对这五个人一击必杀，而只要出手，且不能将他们同时毙命的话，那毫无疑问，自己就要赔命给这群人了……

　　宇智波泉奈吸了吸鼻子，他现在精力有限，连续的战斗差不多要把身体拖垮了，是继续耗时间让这些人把自己拖到力竭倒下，还是全力一搏……

　　宇智波泉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这么做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他这一下爆发，直接干掉了对方三个人，但由于后坐力的缘故，身体却是直直地朝着另外一人的刀尖撞了过去，哪怕他想避开，还有一个人举着长刀向他刺了过来，两面夹击，对方的攻击范围可以减小到一百八十度角，于他而言，确实十分不利。

　　但宇智波泉奈却耍了个巧，一向以火遁闻名忍界的宇智波在单手着地的同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使了个土遁，正前方那名男子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点，在很多人的认知中，天天拿着各种变化版豪火球怼天怼地的宇智波，似乎根本不会或者不屑于使用其他五行遁术才对。

　　他这一晃神，脚下的土地立马沦陷，人也因为重心不稳把注意力放倒了调整站姿的上边，而就在这么一瞬间，一抹蓝色掠过眼前，他手上的长刀被人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迎面而来的，是高高附身跃下的宇智波泉奈微微一笑的脸，还有那双眼睛中铺天盖地的红色，以及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中胸口被刀刃一剑穿心的痛觉，一股喷溅而出的血液，像是雨水一样落在襟前。

　　而后边那人也不是完全的蠢货，在他释放土遁的时候便有所动作，在宇智波泉奈把刀插入同伙的心脏时，刀尖已经抵达了他的后背，只要稍一用力……这位羽衣最后的残党有些莫名的兴奋，宇智波族长的次子吗，不管他们这回牺牲了多少人，于自己而言，这总归是无可非议的大功劳一件。

　　可惜，他仅仅做了不到一秒的“升职加薪”梦，就被自己同伴的尸丨体狠狠地砸醒了过来。宇智波泉奈这个垃圾！竟然在杀人以后直接就这么连刀带人地朝后方甩了过来，他猝不及防，就被同伙的尸丨体撞得一个趔趄，湿哒哒的血糊了一脸。

　　就这么一点时间差，已经足够了。宇智波泉奈强忍着被人从胸口划上一刀的疼痛，右手举起袖中滑落的苦无干净利落地刺进敌人的颈动脉，像是泉水一样喷涌而出的血液无可避免地飞溅到了身上，宇智波泉奈皱皱眉，这虽然让他心情很不好，但现在可不是矫情这个的时候。

　　“滚出来！”宇智波泉奈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强弩之末，但有千手扉间在的地方，他怎么敢就这么倒下去？于是，他只能咬咬牙强撑起一股劲儿，一边兀自平复着喘息，一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向林中的深处，连声音都像是凌凌的寒泉，冷得干净清冽，“藏头露尾的，怕死么！？”

　　没有人给他反应，连风好像也不再吹拂着树叶，四周安静得吓人。

　　宇智波泉奈心中暗恨不已，他理解中的千手扉间这个时候肯定会出来一点情面也不给地嘲讽自己的狼狈，甚至趁火打劫，这都是他考虑中的后果，但那人却一动不动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正在看着，这无疑让人摸不着头脑——又在考虑什么阴谋诡计吗？

　　混蛋！宇智波泉奈不自觉地咬着嘴唇，他清楚自己现在完全就是靠意志力撑着没有就地倒下，其实连挪动那个位置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这种时候，他甚至不敢给自己找个倚靠物，在千手扉间面前示弱什么的，这肯定比杀了他更加令人难受。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宇智波泉奈准备孤掷一注地冲过去找人拼命的时候，有人突然动了，宇智波泉奈一惊，不是千手扉间的位置，那是——

　　是刚刚被宇智波泉奈放倒的羽衣一族的其中一人，也不知道是那会儿宇智波泉奈的刀插歪了还是这人本身的心脏长得歪，总而言之是没有立即死成，在生死之间挣扎回了人间之后，自然有心向这个斩杀他们所有人的人进行报复。

　　宇智波泉奈开口那会儿他正在盘算如何得手，当然也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吓了一跳，可宇智波泉奈正好是背对着自己的，看上去也没有转身的意思，这人不免心中窃喜，明明没人还自言自语的，这尼玛都出现幻觉了啊，还不是个好机会！？

　　可人嘛，老一辈说的对，谦虚一点不为过，有时候太过自信了就是不好。他伸出去的长刀是被人从刀柄处用手硬生生掰断的，对，你没听错，说的文艺一点，就叫做“空手套白刃”，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对面那个人，好像见到了一场鬼故事。

　　不不不，他自认为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还没开打就被人捏断刀刃这不是什么很玄幻的事情，压根就不值得如此惊讶的。但那个大杀神宇智波泉奈被人单手揽着，他真的没有用错动词啊，把人从腰间用手臂摁在怀里，这该是用什么其他词语的吗？原谅忍者是出来拼命的，文化程度不是那么很高啊，反正是一副看着挺和谐，在舞台上演出说不准还挺能吸引眼球，但这会儿外人怎么看怎么瞎眼的画面来的，说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都不为过。他们羽衣也是忍界的大族，情报部门也算是很给力的，这个男人的脸，可不就是千手家的那个——

　　很抱歉，原谅他一下连千手和宇智波这两姓氏都不会读了，说好两家见面分外眼红的死敌呢，你们是这么定义死敌的！？

　　宇智波泉奈一边对千手扉间所完成“突然出现——掰断刀刃——退到自己身边——抱住自己”这一系列动作所用的总时间似乎连一个眨眼都不到感到惊讶，一边把脸埋在毛领子中低声抱怨——不管怎么样，他需要时间让自己尽快恢复一些，否则是没有丝毫希望胜过眼前这人的：“哟，这个时候出来捡漏，一个个的，还真是一副不要脸的德行呢！”

　　千手扉间没有理他，准确来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个，他在看着对面那个羽衣的人，眼神是一以贯之的冰冷。

　　羽衣朝他尬笑了一把，在忍者的世界摸爬滚打久了，粗略评估人实力和看人眼色的功夫都是能与日俱增的。重伤的宇智波泉奈他尚且需要奋力一搏，这个状态良好的千手扉间则绝对不是对手，故而，他在对方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思考保全自己的方法——千手扉间虽然神情冻得吓人，却没有丝毫杀气，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有机会逃出生天。

　　“恭喜扉间大人获得一双写轮眼，”他嘴里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一丝大家都懂的猥丨琐笑容，宇智波泉奈这种傲气能一眼就看出来的人，能对这样的姿势都无动于衷，不用脑子都能知道这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亏这两家还真能把整个忍界骗的团团转的，“既然您愿意接手，”为了活命他不惜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用上了尊称，在一边看着对方的脸色一边悄悄地把步子往后挪，见千手扉间果然纹丝不动，不由得心中暗笑此人“难过美人关”，又对自己即将逃出生天感到窃喜，“他就是您的了！”

　　被人一句话就成为“千手扉间的”宇智波泉奈不用看都知道那人已经逃之夭夭，他不由得觉得好笑：“你可真够好玩的，拿自己放长线钓大鱼啊！”

　　从宇智波泉奈的角度看千手扉间的侧脸还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刚刚那个羽衣的人叨叨逼逼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盯着这张脸上的刀痕看，伤口没好，看来这个du丨药还算靠谱，以千手家那种逆天的体质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愈合不见，反而脸颊和下巴处留下了三刀绯红色的印记，宇智波泉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他对自己能在千手扉间身上留下痕迹这件事表现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猫，此刻正一边蹭着那人领间又软又暖和的白毛，一边眯起漂亮的大眼睛悄悄打量着能在哪里留下新的痕迹——这件事简直就像是逗猫棒一样让人着迷。

　　“不是，”千手扉间这会儿总算是能分神过来看他了，是说被一双写轮眼直勾勾盯着本来就是件让人背后一凉的事情，况且还是这么靠近的距离，但千手扉间对这件事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他竟然敢就这么直视宇智波泉奈的眼睛，好像一点也不在乎那黑黝黝的深渊会不会拖着自己的灵魂一起坠落，“他不方便死在这里而已。”

　　被人这么毫无顾忌地盯着确实不太好受，宇智波泉奈难得错开了千手扉间的眼神，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他说不上来，虽然从直觉而言确实是本人没错，但是……他不知道“但是”后边应该补充什么样的句子才算合适，只得含含糊糊地说道：“切，一把火烧了干净，谁知道谁怎么死的，还特意让影分丨身动手，你很闲的哦！”

　　“我还有点事情问他。”千手扉间回答的声音依然是保持着一个音准，就像是这个人从不会起任何波澜一样。

　　宇智波泉奈蓦地睁大眼睛，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有哪里不对劲——对宇智波泉奈而言，千手扉间的冷漠脸其实不过是一种极其幼稚的表象，那种伪装在他这里没有丝毫作用，他总是有本事把那人招惹得咬牙切齿或者无可奈何的，虽然对方一直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高冷范儿，但千手扉间这个人，在宇智波泉奈面前是从来不会这样……怎么说，这种仿佛被人以俯视的姿态从里到外看得透透彻彻的压迫感，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如古井般平静下的瞳孔中汹涌的波澜，以及一种名莫名其妙的、生命被人主宰的滋味……这根本就不像是——

　　可是，宇智波泉奈甚至来不及开口，就被那个抱着自己的人一把扼住了咽喉，顿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因为缺氧窒息的缘故，他好像连身上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好难受，他想要推开对方的手，却发现双手的手腕已经被人牢牢扣住，指甲嵌入肌肤中，是一种刺入筋脉中的钝痛，宇智波泉奈心底十分明白，那不是现在这个几近于奄奄一息的自己可以挣脱开的力气，他只能拼劲力气把人往后推的同时用脚用力地蹬，这大概是白费力气的，但就这么投降可不是宇智波泉奈的风格，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一点破碎的shen丨yin：“你……你是……到底……是谁……？”

　　千手扉间用一种有点遗憾、有点缅怀的语气把他送入了彻底的黑暗：“呵，被发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