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清澈》夜樵

33、第 33 章

　　罗景良说完这番话，陈小豪倒退了好几步，他心里想这个罗景良简直就是罗澈2.0版本的，幸好自己在工作中碰到的只是罗澈而已，要是碰上了罗景良，他就完全只有被吊打的份了。

　　罗澈听到这里，攥紧了拳头，眉头依然舒展不开。但是罗景良宽大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温热厚重，令自己多少有点安心。饶婷婷的消失，令他觉得自己的命脉被拿捏住了，动弹不得，幸好此时还有罗景良来出谋划策。他立刻整理好心情，让陈小豪找来酒吧的负责人。过了十几分钟，负责人来了，开了门，他和陈小豪便进门去调查，但是依然一无所获：调监控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明显是被篡改过的，没有发现饶婷婷的身影。而酒吧后台因为是私人空间，也是监控死角，什么也没有拍到。

　　没有什么收获是必然的，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那肯定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有什么收获。罗景良看见罗澈心神不宁地走出来，陪在后面的陈小豪面色苍白战战兢兢，上前安慰说，先回去，好好理理头绪，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罗澈打开车门检查了一下这案子的所有资料是不是都在车上，本想开车回宿舍，罗景良拦住了他，说今天晚上回他那里去，也好照应。罗澈就搭上罗景良一同回家了。到了之后，他先让罗景良上去，自己停好了车，抱下所有文件，迅速往家里赶，连一分一秒的时间也不想浪费。今晚他是不准备睡了，一定要找到案件的突破口，找出真相，救回饶婷婷。

　　他上楼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其他的事，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身后有个人正跟着他。

　　神经立刻像弦一样绷了起来，绷得死死的。他到了之后，先是假装打开门、关上，然后躲到了一边的暗处，悄悄观察着身后跟上来的人。

　　果然，一个男人的身影窜了上来，在他房门前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还是冲上去，狠狠钳住那男人的胳膊，将他腾空一甩……

　　甩的这一下，他很纳闷，怎么这个男人一点防备也没有，好像是站在那里白白给自己甩的样子？这种防备意识，也好意思出来跟踪别人？他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就抬头望去，刚刚好对上陈小豪那张惊恐又无奈，好像快要吓哭出来的一张脸，慢动作一样被他甩到空中，慢慢地从自己的眼前划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交汇，罗澈还想出手把他拉回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咚”地一声，陈小豪狠狠跌落在地上。

　　“嗷！嗷！队长！你轻点！”陈小豪躺在罗澈家沙发上鬼喊鬼叫。罗澈使劲把着他的胳膊和腿，给他擦红花油。

　　“别吵。”罗澈喝道：“我爸在房间里。”

　　陈小豪马上忍住了叫声，由着罗澈摆弄自己刚刚扭伤的地方，龇牙咧嘴的。

　　罗澈问：“这大晚上的，你跟着我干嘛？”

　　陈小豪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罗澈厉声道。

　　“我……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陈小豪低着头，不敢看罗澈的眼睛：“蓝瑶是在我面前不见的，现在嫂子又是我没看住……队长，我真对不起你。我太没用了。”

　　罗澈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我……”陈小豪早知道罗澈也不会说什么安慰自己的话，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心里不烦是不可能的，一点也不怪自己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不奢求罗澈能够安慰自己。“我，我一个人在家睡不着。我己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我一想到蓝瑶我就睡不着，现在嫂子还出事了……队长……今晚就让我跟你在一起吧，行不行？我保证好好的，不会手贱碰你的东西，而且我讲卫生，一点也不脏……”

　　罗澈不说话，起身把红花油收了起来，去厨房里打开水龙头洗手。

　　“队长！”陈小豪看罗澈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求求你了，我不想一个人在宿舍，太煎熬了。”

　　罗澈还没说话，陈小豪的肚子先说了话：“寡——”的一声，声音悠扬长远，好像整栋楼都能听见似的。

　　陈小豪有点尴尬地抬头看了罗澈一眼。

　　“没吃饭？”罗澈一边洗手一边问。

　　陈小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罗澈关上水龙头，拿毛巾擦了擦手，叹了一口气，又狠狠瞪了陈小豪一眼。陈小豪连忙移开视线，望着天花板，声东击西地吹了吹口哨。罗澈拿陈小豪没办法，就打开冰箱开始找食材。鸡蛋，西红柿，叉烧肉，生菜……够了，足够应付今天晚上了。

　　罗澈把食材都拿到案板上，从冰箱顶层把面拿下来，接水开了火，开始给陈小豪煮面。后来一想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吃，就又多放了点下去。

　　不到十五分钟，面就煮好了。陈小豪还是有眼力见儿的，看见队长在给自己煮面，又看到面快好了，即便是脚刚刚被罗澈那么一摔给崴着了，还是忍着痛想要从沙发上下来去接。罗澈听到陈小豪的动静了，吼了一句：“你给我坐好！我给你端过来。是不是不想好了，以后都不想跟着查案了？”

　　陈小豪心里想：那还不是你给我摔的。

　　罗澈先给陈小豪端来，然后又把自己的面端过来，坐在陈小豪对面。曼妙缭绕的热气直直往脸上扑，两个人都无比期待地开始吃。才吃进去第一口，陈小豪就感受到自己的生理不适应了，但是他扭曲着面孔抬头看了看罗澈，看见罗澈好像没什么事，就只好强迫自己继续吃，强迫自己爱上这碗面。

　　终于，吃到第三口的时候，罗澈突然喊了一声：“陈小豪！”

　　陈小豪吓得一激灵，碗差点儿从手上滑下来：“是！是！队长，什么事？”

　　罗澈把碗放在桌子上，手撑着膝盖，低着头，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陈小豪长舒一口气，立刻把面放到一边去，心想：感谢队长饶自己不死……

　　这样大概又等了二十分钟，两个人才终于又吃上了面。人家面馆里厨子做的面，可比罗澈做的要好吃多了，不一会儿两个人碗里的面就少了一半。

　　陈小豪吃得挺幸福，有点嗨了，也就口无遮拦地问了出来：“队长啊，你和嫂子在一起的时候，做过饭么？”

　　罗澈横了他一眼：“你看看我做的面，这是做过饭的样子？”

　　陈小豪哭笑不得：“队长，恕我直言，你做的面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嫂子和你在一起，那不是很辛苦么？她都得自己做饭。”

　　“我可以学。”罗澈说：“我可以拜她为师，同她学，以后她就不用自己做饭了。”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我的天，哈哈哈哈哈哈……”陈小豪忘乎所以地笑了起来，突然瞟到一阵杀气，赶紧闭了嘴。

　　“但是，队长。”陈小豪把话头一转：“你真的是一个好男人。不像有些人的男朋友，我……我都生气！”

　　陈小豪情绪激动起来了，咬牙切齿地，还狠狠攥着衣角。罗澈知道他是在说谁，没有多问。

　　“那几起案子，咱不是说犯案者都是挑感情受过伤害的女性么。我觉得这个犯案者太低级了，他为什么不挑那些伤害别人的臭男人？那些人才是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罗澈听到这里，吃面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队长？”陈小豪好像发现了罗澈的不对劲，问道。

　　“犯案者都是挑感情受过伤害的女性。”罗澈重复道。

　　“没错，这不是咱们找出来的线索吗？”陈小豪纳闷了，队长这是在想什么呢？

　　“陈小豪，你说得不对。”罗澈义正严辞：“我伤害过婷婷。”

　　“哎，不不，队长，你那是有苦衷的，你……”陈小豪突然懂罗澈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的意思是，嫂子失踪，同那些女孩子失踪的原因是一样的？”

　　“没错。我们之前一直以为，婷婷是追查这个案子的时候，被涉案人给绑走了。但是有没有可能，她也是这失踪案的其中一环？”

　　陈小豪若有所思：“第一起失踪案，是七年前杨沫青失踪，调查中发现她的男朋友曾经接到过短信和电话，问他是不是真的爱杨沫青，愿不愿意为她接受考验，但是她男朋友觉得这个事情很扯淡，很中二，而且也不想掺和进去，就没有理会这些内容。因为那个手机号码也只是一张临时卡而已，找不到发信息和打电话的人是谁。”

　　罗澈站起身来，他好像懂了犯案人的意思：“不管怎样，他们一定都会冲我来的。”

　　陈小豪突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脚还崴着，歪歪扭扭站起来，扯了扯罗澈：“队长……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这……我可不能没有你！”

　　“叮——”就在这个时候，罗澈的手机接到了一条信息，一阵响声，引起了陈小豪和罗澈的注意。

　　他同陈小豪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打开手机，上面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号码，一条很短的信息，让罗澈心里莫名窝火：恭喜你，游戏开始了。

　　他讨厌这种被支配的感觉，对方发这样的话，很明显是来势汹汹，准备充分。他即刻跑到窗前，职业素养令他开始观察起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点点光亮他都没有放过，但是目之所及一片黑暗，没有人，更没有人拿出手机发消息。只有远处的路灯和流光溢彩的建筑物在若无其事地发光跳动。

　　“怎么办？”陈小豪有些担心地问道。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罗澈敏锐的双眼扫视着窗外的风景，似扫描仪一般想要把真相挖掘出来：“我当然就要陪他们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