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笼中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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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闻然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下脖子。
霍夜个子比他高，身材也是，导致衣服穿在身上总有种松松垮垮的感觉，尤其领口，微微一躬身就能看见全部的锁骨。
他记得命魂咒的纹身就在锁骨上方，靠近喉结处的位置。
这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隐着的，唯有几次亮了光，也不知道缘由为何。
闻然垂着眼又朝身边霍夜的手看去。
昏暗里，男人指骨修长，上方手腕微微突出一块腕骨，皮肤是在黑暗中都能辨出的白。但先前在棺材中看到的那一圈金色纹身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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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周小冬的动作，墙壁上那块黑色的蜡笔划痕终于被擦去了大半。
最开始手拉手的大团圆儿童涂鸦中央，无端多了个笼子、以及像是蜷缩成球的人，霎时间整副画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周小冬拿着橡皮的手不自主抖了两下：“这是什么……在玩丢手绢吗？”
花知流语气鄙夷道：“你玩丢手绢还要把人关笼子里的？”
周小冬：“……不关。”
“这里好像还写了什么东西！”旁边因为身材太胖，而被众人无情地挤到楼梯角落处的梁大鹏突然喊了句。
众人一听，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就见楼梯转角处的最底下，写了一行极其细微的字。这块位置没有其他地方那么脏，边缘还残留着纸张撕下来的余纸。
很明显，先前应该是被什么广告直接给遮住了。
许扬用手机开了手电筒，刚想着替众人念一念上头写了什么，结果刚张嘴就卡壳了。
“你怎么不念？”后边的周小冬催了句。
许扬讪讪道：“不认识……”
闻然闻言，眉头一扬：“字都不认识，你没上过学？”
许扬：“……”
他讪讪道：“我就是上过学，所以才不认识啊。我横跨国际影视剧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鬼字……”
鬼字乍一看跟汉字其实没差，但既不是简体也不是繁体，每一笔都知道怎么划，可组合起来就看不懂了。
闻然隔着距离看不清，但莫名觉得这字有些眼熟。
还没来得及辨认出，就听旁边的霍夜突然说：“这是古妖字。”
闻然登时一愣。
许扬三人一头雾水：“什么是古妖字？”
霍夜道：“就是很久以前妖族用的字。”
“以前妖族？”周小冬顿了下：“难道是千年前？我记得我好像在历史书上看过，但这种字不是早随着千年前妖族覆灭，就彻底失传了吗？”
他说到这，又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出来。
但既然是千年前的字，看不懂也不奇怪。几人正要退回去时，闻然突然一步上前，在字前蹲了下来。
他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地说了句：“再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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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然已经很多年没再看妖族的字了。
刚刚周小冬有一点说的不对，古妖字并不是随着妖族覆灭失传的，事实上在他出生的时候，古妖字就已经失传了七七八八。
那时妖怪大多数都融进了拥有庞大数量的人类中，学习着人类的知识与文化，上街时只要不露出原身，很多时候都分辨不出对方是不是妖。
入乡随俗是一种很奇妙的现象，等许多妖反应过来的时候，妖族的字已经慢慢遗失在了茫茫的历史长河中。
再到后来，甚至有刚出生的小妖直接不知道什么是妖族的字。
闻然是被他母亲逼着学妖族字的，一日学不会，就一日不许吃饭，偶尔可能还得挨顿打，力道不重，但对于孩童时期的他来说印象依然很深刻。
因此哪怕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个字了，此时看到，脑子里也不由自主地再想起当年，被长柳条追着满山跑的日子。
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但也多亏了那些被柳条追着的日子，以至于到了如今，他也依然清楚地认得这些字。
凑近了看，闻然才发现，这些字写得细小，也不工整。每一笔一划都歪歪扭扭，加上因为年久的缘故，很多字迹都变得模模糊糊。
他眯着眼，试着认出了那些看得清的字。
上面写着：
今天又玩了捉迷藏，好久没来的胡先生也来了。
我又躲在了这里。
这里好多被砍断的树枝，胡先生说这些都是他从一块很邪门的地儿砍过来的，我不知道邪门是什么意思，待会出去再问问胡先生好了。
太阳快下山了，还是没有人找到我。
我要赢啦。
闻然没头没尾的念完后，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所以是个小孩玩捉迷藏太无聊，所以在墙上瞎写日记？”
闻然还没说话，就听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的霍夜道：“这儿还有。”
他手里还捏着一张黑色的小广告，上头写着四个哪怕翻转了看得懂的六个大字：好哥哥，快来呀~
最后边还添了个红色的小爱心。
霍夜的手指正好捏在那儿，冷白的肤色和艳红的爱心反差格外的大。
闻然一个没忍住，勾了下嘴角。
于是霍夜一转头，就发现闻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他扬起一边眉：“笑什么？”
闻然走到他身边：“没什么——好哥哥，让让位，我看不清。”
霍夜：“……”
他被这一声“好哥哥”叫的整个人都怔住，再想说什么时，闻然已经专心致志地盯着墙上的字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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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不见了。
胡先生说那天捉迷藏只有我和兔兔两个人没有被找到，但是我比较乖，没有躲得远远的，兔兔不乖，偷偷跑出去了，所以不见了。
我觉得胡先生说的不对，兔兔那么胆小，她怎么会偷偷跑出去呢？
可大家都说胡先生从不说谎。
胡先生说已经让人去找兔兔了，让我们放心。
今天又是玩捉迷藏。
胡先生最近好喜欢玩捉迷藏，但是他又不当鬼，总是让其他人来当。
好奇怪。
不想玩了，虽然赢了很高兴，可是都没有人来找到我。是因为这里的树太邪门了吗？
胡先生说，邪门是坏的意思。
我问小尾巴，坏是什么意思。
小尾巴也不知道，我们说好这次捉迷藏结束后，就去问胡先生坏是什么意思。
胡先生说喜欢多问问题的好孩子。
我和小尾巴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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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思维有些跳跃，写的东西很零碎，都是玩儿捉迷藏太无聊，所以随便写的。
字迹很小，像是怕被其他人发现似得，几乎都是贴着墙缝写，歪歪扭扭挤成一团，闻然看到最后，眼睛还没瞎，倒是觉得脖子开始僵了。
直起来的时候脊椎还细微地咯啦了声。
他微微皱了下眉。
刚想抬手揉，就感觉后颈被一只手轻轻捏住，手指正好贴在他发酸的位置处轻轻揉按，揉的闻然原本僵住的身体又缓慢放松。
他转头看向霍夜，故意问了句：“看不出来，你这么好心呢？”
霍夜扫了他一眼，眼神看不大清，但应该没有冷意。
旋即就听他竟是低低“嗯”了一声：“其他地方还多着。”
闻然一怔：“多着什么？”
“对你的好心。”霍夜淡淡道。
他俩动静不大，其他人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墙壁上的字，一时间倒也没发现他们的话。
许扬还瞪着那墙壁说：“也就是说，这儿以前应该是个类似孤儿院的地方，然后收留了很多小孩。而那个胡先生，就是院长？”
“不过这不是古妖字么？我记得以前都人都很穷吧，电视剧里那些没人要的孤儿都是流浪大街，这里居然还有孤儿院？”梁大鹏挠头咕哝了句。
他刚说完，就听闻然道：“你说得对。”
梁大鹏一脸懵逼：“……啊？”
“战争年代，孤儿比你们这辈子见过的人还多，孤儿院有，但不会是在那时候。” 闻然顿了顿，说：“这儿应该不是孤儿院。”
三人面面相觑：“那是什么？”
闻然半眯着眼没说话，而是低头看向了另一侧字迹。
他还没来得及凑过去，后脖颈就被人徒然捏住。
“我来看。”霍夜突然道。
闻然愣了下，下意识就想问：你看得懂么？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霍夜已经对这那处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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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找到了！
胡先生说她在阁楼里，受了好严重的伤，院子里来了好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他们都去阁楼看兔兔了。
我也想去，但是小尾巴说我们不能去。
今天下雨，胡先生还让我们玩捉迷藏。
想去看兔兔，不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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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巴说他昨天偷偷藏在了阁楼的花瓶里。
但他还是没有看到兔兔。
不过他说他看到了之前来陪我们玩捉迷藏，当鬼的大伯伯。
他长的好凶啊。
大家都好怕他，感觉被他捉到就要被吃掉了。
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大夫。
他还看了兔兔。
希望兔兔快点好，下次我一定带她藏在这儿，她说她还没赢过捉迷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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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了太阳。
胡先生说今天玩完捉迷藏，要带大家做个新游戏。
小尾巴说他听见新游戏兔兔也会回来。
大家都很高兴。
终于可以见到兔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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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到这里，霍夜难得话头一顿。
楼道不知何时居然安静的彻底，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闻然不由地看了眼霍夜。
霍夜没动，只是半垂着眼，用一如既往冷漠的音调说：“兔兔死了……”
兔兔死了。
小尾巴也死了。
他们被关在了笼子里，胡先生让我们手拉手，这样他们才能投个好胎。
大家都哭了，我也哭了。
胡先生让我们回房间，我不想回，我还没带兔兔来这里，还没有让她赢了捉迷藏，小尾巴也是。
我要去问胡先生为什么。
有人过来了……
是跟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大伯伯，他好像在找我。
胡先生也来了。
胡先生说这里的树是邪门树，用来辟邪的。
还说这里的树是以前一个大妖怪种的。
大妖怪。
因为是大妖怪种的，所以是邪门的树，所以是坏的树吗？
胡先生说妖怪都是坏的。
可我明明是个好孩子。
兔兔也是好孩子。
小尾巴也是好孩子。
大家也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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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被带走了！
小尾巴也被带走了！
我看到他们睁开了眼睛……他们没有死！
胡先生为什么要骗大家？
我要告诉大家，兔兔和小尾巴没有死！他们被鬼带走了！
我……
我被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笼中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