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快穿）》长彧

20、何归

　　云和积雪苍山晚，烟伴残阳绿树昏。
　　长日渐落，宫灯燃起。
　　谌渊身披暗色貂裘，更称得他面如白玉。
　　远远看去，不知走来的是哪家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未经风霜，不知世间疾苦。

　　迎面走来一人，一身袈裟胜雪，眉清目秀，恍若佛祖座下莲，高洁出尘，不似人间 。
　　忽然让人觉得，与明镜菩提相比，空谷幽兰都算俗了。

　　深夜进宫，这般相貌、气度，必是国清寺的忘尘大师无疑 。
　　相传他出世那日金光满天，了因方丈前去接过襁褓里的孩子，低头一看，对上他小小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竟堪堪落下泪来。
　　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了因方丈这样的高僧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个孩子也不负众望，佛缘深厚，佛法高深，当年辩论会上论佛，让一众法师自叹弗如。此后种种，声名远播 ，别国千里迢迢求见者亦不在少数 。也深受陛下宠渥。

　　收回思绪，谌渊双手合十，朝眼前人道一句：“忘尘大师，别来无恙。”
　　忘尘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 还了个礼，道：“许久未见，将军更是意气风发。缙云回归大雍，将军功不可没。”
　　灯光影影绰绰，落在他脸上，那眼里好像有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谌渊含笑道：“不敢居功，职责所在。”
　　两人又闲谈几句，然后一个向前，一个向后，擦肩而过。
　　风微凉，携着梅香拂过。
　　忘尘顿住了脚步，他的声音似玉石之音，清脆好听，却又好像带着微凉的悲哀：“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本在荆棘之中，何谈安然”谌渊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他的音色很清冷，让人联想到松雪。
　　雪中松，松上雪。

　　这句话经由风传入忘尘耳中，他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闭了闭眼睛，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人间婆娑，万千般若。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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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时，外面的雪还在下，天地茫茫，梅花开的正艳。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谌渊笑了一下，接过宫人手中的伞，撑着走了出去。

　　身后是三千明灯，身前是满天飞雪。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雪天里。
　　很孤寂，又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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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都的夜市向来热闹。
　　他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鲜鱼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果子，角子、索饼、焦碱水锥、浮团子，摊贩分列在两旁，食物的味道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他经过两条街，拐了一个弯，登上了这个雍都享有盛誉的归雪楼。
　　归雪楼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棣江，景色极佳，一向是雍都中文人登高饮酒的所在，也是高谈阔论的场所。

　　他唤过小二，点了蒸鲥鱼、肉鲊、瓠羹，再加上果子，并一壶玉醑酒。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和314搭着闲话。

　　“这几年你也闷坏了吧”他调笑着点了点314的额头。
　　314蹭了蹭他的手，嘟囔着：“还好啦，都赖我...”
　　谌渊揉了揉它的头，说道：“没什么的。”

　　他顿了顿，又道：“从前我总觉着，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实在用的烂大街了，四四 ……如今看来...也许说的很对。”
　　虽然这条路，还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但是，好像在路上，不断失去着，也能得到一些东西。在抽丝剥茧中逐渐触碰到一点真相。

　　“欸？”314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来，“比如说，我选择了你。”
　　他们选择了我。

　　314高兴地转了两下，虽然不知道大大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肯定是在夸它。
　　转着转着，它忽然又停了下来，想到一直没想明白憋在心里的一个问题，犹豫道：“大大...为什么当初选了我？明明...”
　　明明当时选你的不只我一个。明明它们比我更好，更又经验，更值得选择。

　　谌渊沉默了一下，思考了一会才开口。
　　“你合我眼缘”他轻叹了一声：“四四，合眼缘很重要。”
　　他转又莞尔：“行了，你去玩吧。”

　　314点了点头，要听大大的话，“好的，大大。”
　　但不知为何，它总觉得，刚才大大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算了，就它这小脑瓜也想不明白，一直跟着大大就好了 。
　　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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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很快上来了，谌渊尝了一口，鱼肉入口即化，味道什么的很对他胃口。
　　他慢悠悠的吃着，静静看着楼下的热闹的人群和远方那条流光溢彩的江。

　　邻座有人在高谈阔论，谈的正是最近收复缙云一事。
　　居中一个白衣说的甚是一个义愤填膺，“缙云，那可是我朝一块心病！！当年丹黎那帮蛮子趁我朝局势不稳，不顾盟约，大举进犯。缙云守备不及，他们竟....三日血屠啊！！”
　　他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咳了两声，眼里冒着火，握握杯的手青筋迸现，恨恨道：“凡是反抗的，无论妇孺，照杀不误。尸横遍野。那天的雨下的很大，那天的血腥味怎么也冲不淡 ……”

　　旁边的蓝衣公子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说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时正值多事之秋，只能妥协，这一妥协就是这么多年，好在 …”
　　白衣公子朗笑道：“好在，天佑我大雍，宁远侯神勇盖世，乃当世战神。长剑所指，无不跪服。边境安稳，还能收复缙云！！！”
　　他抱拳向上持了个礼。

　　又顿了顿，相似有些醉了：“我曾去过漠北，在漠北，你报出宁远侯的名号，那可比当今圣........”
　　同伴狠狠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醉了尽说胡话，你也不想想......”
　　他被这一巴掌拍得有些懵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这反应了过来：“是我糊涂了，来我们吃菜吃菜！”

　　是了。
　　是他糊涂了，这归雪楼是近十几年建的，现在这么好的地段上，在短时间内做大做强，抵得过那些老字号酒楼，却不招人妒狠报复。
　　这背后的水，深的很。

　　谌渊听到这，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垂首去看杯中的酒。很醇香的酒，后劲也足。
　　万般思绪，尽在酒中，他仰头一干而尽，眼里是一片暗沉。
　　将是帝王手中剑。
　　一将功成万骨枯。
　　终有一天王座之上的人会害怕这把杀气腾腾的剑。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来君臣，几人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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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角子”（饺子）、“索饼”（面条）、“焦碱水锥”（炸元宵）、“浮团子”（汤圆）
参考一下宋朝小吃，我觉得写古代的好难，很多盲点，一直卡。还有我其实想写好忘尘大师，家里不信佛，不太了解，就是很多东西没法深挖。
近来实在忙，课多，部里的事多要换届，然后我们学校对志愿者有硬性要求，又要去做。哎，一是忙，二是卡。
写得仓促，有些逻辑不通或错别字，欢迎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