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雨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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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杯冬雪谷露。”
我接过傅琳递给我的订单，一边拿出咖啡豆，开始做咖啡。
打奶泡，拉花，一杯完美的拿铁出炉。
是的。我成为了安弦的咖啡师。
顾向由是在去年的春天离开RAINY的。那一天我看见一个像是他长辈的人进店，没有点单，而是径直走向柜台，一把把他抗走的。
虽然我当时挺震惊的，想去追回那两个人，但是安弦制止了我。
“他就是在等那个人来接他的，连工资也没要。”
我当时挺震惊的，顾向由竟然在这里免费打了三个月的工。
……比虞初还厉害。
“唉，怎么办啊，原本虞初还能帮忙应付一下，顾向由这么好的咖啡师走了，我找谁去呢？”安弦叹着气。苦恼不堪。
然后我握住了他的手。
“嗯？”他看着我。
［我来当你的咖啡师。］
安弦当然震惊不已。我瞒着他去上了课，而现在起码能当一个合格的咖啡师了。
他看着我的动作，一边赞叹一边说：“你一个程序员转职当咖啡师，我都不知道该说是大材小用还是夸你天赋异禀了。”
我注视着他，伸手，摸上了他的耳垂。黑色的耳钉与我耳朵上的是一对。这是我们去年一起去打的，并且亲手选定的。
我告诉他：［只要你想，我能成为任何角色。］
“你想当什么就什么。”他笑着，“管账的也行。”
我也笑了。
我无所谓一切，只要能一辈子赖在他的身边，就行了。
现在的我毕竟成为了一个咖啡师，店里也招了一些员工，我也不再像以前打杂的时候那样跑来跑去，忙碌一整天了。
那一天，我得空，坐在花园里，摸出了口袋里的口琴。
我突然很想吹响它。我想知道，安弦坐在这里弹吉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吹了起来。是间间断断学的一段。
就在我吹完我仅会的那一段后，我听见我身后传来了吉他的声音。
扭过头，看见安弦握着吉他，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他拨动弦。我听出来，那是我吹的旋律。
他朝我笑，示意我吹响。我是歌者。
我将嘴唇凑近口琴。它将我的气息化作乐声。
我的歌声响起。
一曲终了，我停下来。
我有点脸红。我一个没有声乐基础的人在安弦面前简直班门弄斧。
可他坐到了我的身边。他伸出手想看看我的口琴，于是我递给他。
[别人送的。]我告诉他。
他看着上面的花纹和字。不说话。
[我高中的时候偶然一次遇见的人。]
[一个乐队，似乎是主唱，会弹吉他，和你一样。]
“那个人是我！”安弦突然笑了。
我猛地愣住。
他笑了，他的笑声像是店门口随风飘动的风铃。拨动着我的心弦，那乐声将我带回到六年前。
“那天，我去我母校，”安弦戳了戳我的脸颊，“学校的乐队缺个吉他手，所以我过去凑数！”
过往的回忆在我面前复苏。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一切。
他在隔间贴的那些海报，他教虞初吉他，以及他那天去同学聚会，去见乐队的成员。
这些都是痕迹。他们零零星星，将安弦留在我生命里的足迹拼凑起来，而此刻，我正对着安弦。
那是一个雨天。我们的初遇就在雨天。
而此刻，我看见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笑让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翻涌起来。
“知道吗？那时候，我看见一个小孩在门口看我唱歌，我走过去问他，结果我发现他不会说话。”
“我觉得，他可能是想学乐器，我就把这个，”安弦指了指我手里的口琴，“超市送的口琴送给他了。”
那上面确实有一个商标。
而刚刚安弦盯着那个商标看了好久。
“我为了那时候的你，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小孩学了手语，你知道吗？”安弦生气地说，“结果你不会手语！”
我很愧疚，但是他说的不对，我已经会手语了。这一年里，我自学的。
于是我朝他比划：[我会。]
[真的？]安弦挑挑眉。
我勾了一下嘴角，然后做出了手势：[我爱你，永远。]
他一瞬间红了脸，然后咳了咳：“好……好啦！我知道你会了……”
[不该夸我？]
“你真棒。”他无奈地说。
[不够。]
“……得寸进尺。”他说着，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还是不够。
我搂住他的腰，深深地吻他。
他怎么会知道，他随手送小孩的那个口琴，被我视若珍宝？
他随手救了过去的我，又随手救了现在的我。
他的确是上天专门派来救我的天使。
突然，我感觉一滴水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可接连不断的雨点落在我的额头，鼻梁上。像是轻轻的吻。
我伸出手，庭院里明明还是晴天，为什么会下雨？
“是太阳雨哦！”安弦也伸出了手。
我们接住阳光，接住雨水。
突然，他抬手，在吉他上拨动了一下。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读懂了他的意思。
我再次吹响口琴。
静谧的花园里，他是我的协奏者，我也是他的协奏者。
我们互相协奏。
这是我仅会的一首歌。我爱它静谧却又深沉的情感。如海浪波动，如飞鸟吟唱。
我想起我在安弦床头拿的那本诗集里，我最喜欢的一段诗。
“我曾看到夜空的忧伤，
嗅闻海洋，大地和热情的三叶草，
倾听海浪和海鸥的假哭。”
——“我大笑，不再渴望死去；
我为你而喜悦，哦，松树和天空！”
虽然安弦的庭院没有松树。但他的庭院栽着我之前送他的蓝雪花。
我唤回我丢失已久的声音，歌颂这片天地的一切，歌颂我曾为之绝望，却又重新爱上的世界。
或许我永远没法亲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可我们却共同演奏。
他永远看得懂我笨拙的比划，他永远珍视着我笨拙的喜爱。
起初，我们在雨天相遇。
之后，我们在雨天接吻。
以后，我们在雨天依偎，携手，共度余生。
我爱你，在这雨檐之下。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雨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