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境捡尸体》米迦乐

16、世界尽头的冷酷仙境（16）

　　内丹不以妖兽死去而消失，但颜色也不会再改变，内中蕴含的妖气始终如一，若是内丹被使用了，就会化为齑粉消散。丰娇娜虽然从未见过内丹，但有关内丹的记载可是看了不少。

　　妖兽内丹并没有吃了就能提升功力的效用，也不能作为原料之一炼制人类修士吃的丹药，倒是可以用来炼制妖兽能吃的丹药，人类修士因此斥之为“野蛮行径”：妖兽才会吃妖兽，人是不会同类相食的。

　　但实际上，人也是会吃同类的。

　　相传，仙魔大战之时，有一支人类修士队伍出外巡查，但却被困阵法中长达数十年，后方大本营都以为这队修士牺牲了，没想到多年以后，二十人的队伍回来了七人。这七人回来后分别对师门叙述了发生何事，过程如何，竟是口径一致，丝毫无差。

　　便有没回来的修士的师门提出质疑：这一听就是套好的说辞，真实情况到底如何？

　　又过多年，渐渐传出，那支队伍在阵法中隔绝灵气，无法运转灵力，就像如今他们在绝灵地一样，也需跟凡人一般饮食，但修士么，早已餐风饮露，谁没事会带很多食物或是辟谷丹？既然是凡人身体，也会生病、受伤、死去，于是人数渐渐少了，最弱的那人先失踪，后来更是发展到抽签决定下一个杀谁。死的修士全都成了幸存者的食物。

　　如此血淋淋的故事流传开来，幸存的七人全被逐出师门，其中一人提前叛出师门不知所踪；另一人背叛成魔；另五人则被其他死者的同门师兄妹追杀而死。

　　此为著名的“仙踪山事件”，仙踪山即为当时被困之地。

　　几人便在骸骨山底下寻找内丹，找到了便让丰娇娜收起来，所得不多，但也有近百颗。

　　丰娇娜时刻注意周遭环境，并没有什么守卫妖兽之类，真像是被遗弃的坟场。

　　又想到一件事情：本来下到湖底，想的不仅仅是寻找出路，还想搜集那些掉落湖水中的材料丹药瓶灵器之类的，结果走来走去这么长时间，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这不对，湖底一定要有物品才对。那些死去修士的骸骨都在，没道理掉下来的物品却不见了。

　　她思忖：莫非是那条死鱼臭鱼收走了？

　　但现在不好把那条臭鱼抓出来质问。

　　明镜对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继续往前，还是浮上去？浮上去不一定还会是水面，也可能是岩石，不过水面的概率会大一点。

　　她想了想，打个手势，示意上去。

　　避水珠没有上浮功能，明镜又在玉板上写字，要她拿出几片轻竹。轻竹是蓬莱山特产，原本就是明镜的东西，就是用来在水中上浮时使用。小小巴掌大一片就能带动一个人。于是一人发了一片轻竹，用灵力包裹着慢慢送去各人的避水珠结界中。

　　*

　　水面，一望无际。

　　太阳光照射下来，越往上升，越来越亮。

　　脱离水底阴暗环境，几人都觉精神一振。

　　到了水面，也须得小心戒备。

　　几人都是一旦看到水下光亮，就立即试着催动灵力——仍然无法使用灵力。

　　纪翠阳与素阿宝对视一眼，心里烦忧。

　　明镜仍是留意宝章，拦在他与丰娇娜之间。

　　祁霖则与其他人离的稍远了些，也没有靠近丰娇娜。

　　水面无人，但有一些荷叶荷花，荷叶极大，大到足够一个人躺在上面打滚；荷花也极为大朵，足有半人高；荷叶梗极粗而长。

　　几人浮在水面上，紧张的四下张望：奇怪的地方，而又全无灵气，怎不叫人心慌慌。

　　修士习惯使用灵力，一旦无法使用，就觉着像是在裸奔，怎么都无法适应。

　　丰娇娜收起避水珠，对明镜道：“你见过这种荷叶吗？”

　　明镜也收了避水珠，“当然见过，只是没有这般大小。”

　　她点点头：自然界的动植物多数有自己一套生长规律，比如侏罗纪的恐龙是地球主体物种，相应的配套植物比如蕨类植物、水杉等就生的巨大，蚊子也巨大无比；后来智人成了地球的主体物种，相应的就连生存链顶端的狮、虎、豹等形体都不大。

　　所以，这么大的荷叶，对应的是什么样的生物？

　　祁霖游到一张荷叶之下，打量片刻，游过来，“师妹，将你的小剑给我一柄。”

　　丰娇娜便给了他一柄小剑，见他又游过去，用小剑砍断荷茎，荷叶落到水面上。祁霖向她招招手，“师妹，你跳上去。”

　　她立时就明白了，笑吟吟的跃出水中，跳上荷叶。

　　荷叶果然能够承受她的体重。

　　她拍拍手，“祁师弟，你倒是聪明。”

　　祁霖仰着脸看她，“顽皮。叫我师兄。”又砍断一根荷茎，双手一撑，也上了荷叶。

　　明镜也要了一柄小剑，砍了四张荷叶分发，如此六个人便都在荷叶之上。

　　祁霖靠近一朵荷花，看了一会儿，依样砍断茎梗。硕大荷花掉在水面上，激起波纹。

　　“师妹，收一朵起来。”

　　丰娇娜依言收了那朵荷花，放进储物袋里。

　　“这荷花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瞧不出来，但师父说，搞不懂的东西就收起来，放在一边，或许以后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她催动一柄小剑，绕着荷花茎梗转了一圈，又切了一朵荷花下来。用灵力包裹花朵，仔细分开花瓣，一瓣一瓣放在荷叶上。

　　明镜划着荷叶靠拢过来，取了一片花瓣细看，“怎么看也都只是普通荷花，只是要大很多，约是普通荷花的五倍大小，荷叶也约是五倍大小。”

　　那么理论上这个世界的主体生物就该是普通世界的五倍大。

　　大人国？巨人族？或是，恐龙？

　　再想到水底骸骨的大小，这个世界的尺寸一定都很巨大。

　　正想着，一尾红色大鱼从水下跃出，从六人头顶越过，“啪”的一声巨响，落在水中，溅起大片水花，震得六片荷叶在水面上晃荡不停，几人都忙着伏在荷叶上竭力保持平衡。

　　素阿宝吓得脸都白了，颤声道：“纪师姐——”

　　六个人里只有丰娇娜有自保之力，说不得那条大鱼一口吞吃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想着自己自幼天资过人，又有灵根，万里挑一的人才，兢兢业业的练功升级，与天争寿，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愉快的葬身鱼腹的。

　　纪翠阳也是又惊又怕。

　　门派弟子都要外出狩猎妖兽做任务，可妖兽体格也并没有与人类相差太大的，顶多体型大个两倍多就是极限了。

　　而这条红色大鱼，体型巨大到一口吃几个人也没问题。

　　六个人都心情沉重。

　　素阿宝脸色苍白，“不行我们再回去？丰师妹，此处凶险，还是回去吧。”

　　祁霖不耐烦：“既然到这里了，哪有回去的道理？”略有不屑。

　　丰娇娜一直低头不语。

　　明镜也道：“回去倒是可以，但要想想，我辈修仙，本就与天争，处处畏畏缩缩，便连凡人都不如了。”

　　宝章却道：“素师妹说的很是。没了命，却拿什么与天争？总要先保命要紧。”

　　祁霖冷笑：“两边都是绝灵地，那边虽然安全，但却没有活路，只能慢慢老死。你要想回去，自己回去便是。”

　　素阿宝又一脸迟疑，还是要问丰娇娜，“丰师妹，你怎么想？”

　　“既然来到这儿了，没有还回去的道理，我可不想老死在那里。”她将那方云帕又祭了出来，悬浮在头顶，“先这样吧。我的灵力也不是无限的，当然要留着，万一真有什么妖兽，你们死了不打紧，我不能也一同死了。”

　　她突然极是无情，素阿宝、纪翠阳都诧异的看了看她：她本来生的可爱乖巧，相遇这么些时日，也一直都表现的是个乖巧小师妹的典范，两位女修都不由喜欢她，但现在，她居然不伪装了。

　　明镜倒没什么，她本来就喜怒无常，乖乖巧巧喊着“师兄”，却一边掌掴他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她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吃惊了。

　　宝章看上去也是一脸风轻云淡。

　　倒是祁霖，甚是震惊的模样，似乎不相信娇俏可爱的小师妹能说出“我管你们死不死”这种无情的话。

　　她又道：“绝灵地本就该凶险无比，那处森林里什么妖兽都没有，才是不正常。我算是救了你们，自然要收取你们师门报答，若是活着走出此地，我是会上门讨要报酬的，我带了我师门长辈去，瞧你们好不好意思不给。”

　　纪翠阳倒笑了，“一定会给的。师妹不用担心，我师尊还算有点积蓄。”

　　素阿宝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道：“我师伯有钱，师伯向来疼我，师妹，不若你到我师门盘桓一段时间，我做地主，一定带你好好玩玩。”几人都不是笨蛋，不说在师门如何如何，光是在湖边那段时间的钩心斗角与互相厮杀，能活下来的，都是聪明与运气兼备之人。

　　祁霖也道：“师妹，不如你随我一同去神霄派，等我见过师尊，便送你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