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洁缘茶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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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果真是好茶！”洁缘茶楼内一个粗鄙大汉一拍桌子径直站起，身旁的人都拿嫌弃的眼神看他，亦或是投来轻蔑的目光，店里的小二也是皱着眉头。
起因是那粗鄙大汉点的是店里最廉价的茶，因他只拿出一个铜板，小二才给他上的那壶茶，否则以洁缘茶楼的口碑，千不该，万不该上那样的茶。
可这粗鄙大汉不懂茶，不懂就罢了，还偏要装懂，这不拍桌而起惹的众茶客暗暗咋舌。
有些茶客自觉毁了心情，扬长而去，弄得原本生意兴隆的茶楼，显得有些萧条，那上茶的小二眼看今日生意被毁，生怕月银被扣，暗自皱眉。
此时那引发众怨的粗鄙大汉也是涨红了脸，手中攥紧了茶杯，腰间不知什么东西散着幽幽地绿光，只见他偷偷瞄着邻桌的女子，女子以轻纱覆面，虽看不清容貌，但身上的气质却决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会有的。
角落里一个经历拍桌风波却还未走的茶客，将目光投了过来，转眼望去，便是被那容貌气质所惊叹。
儒雅的面庞上薄唇轻微上扬，如玉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还有那黑棕色的眉毛，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高挺的鼻梁，一双漆黑的眼仿佛黑洞般摄人心魂，睫毛不长却透着一股秀美。
细密的发丝被一条白布随意系在头顶，而后垂下，额间露出星星零零的几根发，稀疏地搭在面上。一头柔发，墨色中透着光芒。风过时白条尽端的袖珍铁铃发出泉水刮过沙底青石的空灵响声。
他毫无装点的素白衣袍无风自动，似乎有一抹生机盎然的气息，又或者那不是衣服的气息，而是灵魂的律动。
适当的女性的柔美融进男子棱角分明的俊脸，叫人看上一眼这辈子就不会忘，却不是做作的。周身带些书生的文墨气息，又有一丝江湖侠客的豪放，如夏日温热的溪水，缓缓流淌。
如此这般可谓是翩若惊鸿。
可是就这么一副连女娲娘娘都要的嫉妒的皮囊此时竟长在个八尺男儿脸上，还惊天地泣鬼神的合适，真是叫人心生妒忌。
只得让人惊叹，此子非凡间之物。
那人站起身来，抖抖袍子，店里的小二以为他要走，赶忙追上，可这位“颜如玉”公子脚底踏风走得飞快，小二追上前还未开口已经惊得要把眼珠瞪了出来。
那位“颜如玉”公子竟与粗鄙大汉坐了同一桌！
“兄台，应该不介意在下坐在这里吧。”如高山流水般的声音贯穿人心间，在人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这位“颜如玉”公子终于开口了。
大汉抬头打量着“颜如玉”，随意咧开嘴笑道：“在下一介武夫，与阁下同桌已是十分不易，怎敢嫌弃？”别看这大汉外形粗鄙，不过这话语间的礼仪可不似他本人。
“在下林尘，还未请教兄台名讳。”林尘的嘴，角勾了下，那抹微笑仿佛照亮了整个茶楼。
“阁下客气了，吾名秦岚桧。”粗鄙大汉眼睛里闪着思索的微光，看见对方的眼眸中精光闪过，语间竟是不自觉地漫出敬意。
“小二！”林尘喊了声。
“公，公子，有何吩咐？”小二此时还在震惊中未缓回来。
“一壶洁缘茶。”说着林尘淡淡一笑。
“洁缘茶！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而且从未出售！你是如何知道的！”小二一脸惊恐。
“带些白洁草的缘分来赴约罢了。”林尘的话不咸不淡，但眼中的喜悦出卖了他。
“原来您就是掌柜的口中那位故人！”小二咽咽口水，已然目瞪口呆。
“那……这茶还上不上了？”林尘瞟了一眼小二。
“上！上！肯定上！”说着小二跑进后厨。
很会审视时度么，看衣着相貌着对待……小二不简单么，呵，自己这位故友竟聘了这样的人做自家的员工？林尘在心中暗道。
“爷，您的茶。”不一会儿功夫小二一脸讪媚地将茶壶递了来。
“放这里就好。”尽管那小二百般示好，但林尘公子——这位被自家掌柜讲得神乎其神的富豪，却是毫无作为。
喜欢随处打赏人，不管对方身份的“怪癖仙君”，今天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对小二的无端殷勤视而不见。
小二见讨赏银无望，便灰溜溜地进了后厨。
其实这也不能怪林尘或者茶楼掌柜了，因为掌柜口中的“打赏”不一定是银子啊……
此时沉默许久的粗鄙大汉——秦岚桧见小二离去才幽幽地道：“只对有钱人好！连茶壶都换了，明显比我那个好看。”
林尘听着不禁失笑道：“其实秦岚桧大哥，不必在意这些的，凡是有点客源的茶楼小二大都如此。”
“我知道，所以才讨厌。只因我是个不懂得品茶的粗人，就连一个上茶的小二都敢给我使眼色！”
林尘望着他，微微勾起嘴角，随手拿起一杯一个铜板的廉价茶。坐在对面的秦岚桧皱眉看着林尘小抿一口廉价茶，心道又一个想要嘲笑他的“文人”。
林尘确是放下茶杯，眉头紧锁，闭口不言，但转瞬间便是展露笑颜道：“秦大哥说得不错，是好茶。”林尘冲着秦桧岚微笑，那一笑百媚生的笑容，配着那当青楼头牌都绰绰有余的脸，看得秦大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邻桌的“面纱贵女”放下一杯茶，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林尘，脸上浮现郁闷的神色，暗叹一声。
“姑娘何故叹气？”林尘再次摆起了招牌笑容——相信我没问题，我很靠谱。（我是暖男）
“诶，想不到公子生得这般好容貌，竟也同那粗鄙之人一般，一般……诶……”
林尘摇摇头，一手拾起茶壶，又将“铜板茶”倒入一个白瓷茶杯中，眼角的余光不时盯着秦大汉阴郁的脸色，心中却早已打定主意。
“姑娘这么说，不妨尝尝这茶，不见得只有高价钱的茶才是好茶，亦不止俊美的人才是文人雅士。”
眉头皱了皱，“面纱贵女”接过茶杯，素手掀起遮面长纱，小抿一口，黑瞳里霎那间射出光芒，见得这一幕秦大汉瞬即抬头，眼神从上到下把“面纱贵女”刮了个干净。
林尘却是继续坐在那里，嘴角的笑容愈发浓烈，一副脱离三千尘世苦海模样，自己倒茶，自己喝茶，直到“面纱贵女”从味蕾间游走的茶香中回过神来。
“公子，真是个妙人，刚才那番话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全当小女子说笑。这茶茶香自舌尖侵入，渐渐遍布口腔，小含一会儿，自觉口中似有莲花初开，若是直接咽下清香之气遍入肺腑之间，清凉便是散于体内，如初冬薄雪。而若是不喝只闻，那便是一整棵青梨树才有的苦涩夹着淡淡的香了。（本糖不懂茶！行家别鄙视！求关爱！）若按女子论这茶可谓是小家碧玉，公子是如何寻得这般好茶的？”“面纱贵女”捧着茶杯爱不释手，紧盯这林尘，眼里的流光溢彩和微红的脸颊被林尘尽收眼底。
“姑娘何故问在下？茶是这位秦大哥发现的，在下只是借光罢。”林尘又是笑笑，后又是沉默。
“面纱贵女”听得林尘此话，沉默不语，眉头微皱，抿抿嘴，又咽咽唾液，缩起脖子，低头道：“原来是秦大哥发现的，莫怪小女子愚钝，扰了秦大哥兴致。”“面纱贵女”从头至尾说这番话都没抬头正视过秦大汉
林尘眼中神色一闪似微波荡漾——呵，你不早就知道这茶是秦桧岚发现的？你不早就知道洁缘茶楼口碑极好，即使是最廉价的茶也是别有风味？即如此为何当时不来求证，现在反来低头示歉？竟是因相貌？还是说是因为那块雕刻着彰显灏明国第一大将秦桧岚身份的飞鹰玉佩？
“无妨，无妨！”聪明如镇守南境的飞鹰将军，事情到了这地步，他自然晓得两人都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不过好说话也如他，这一句“无妨”哟。
“敢问姑娘芳名？”大将军哈哈一笑，也不管是否合理呼，便问人家闺名。
不过“面纱贵女”此时竟也不甚在意地道：“小女子名斐韶华。”
“好名字，好名字。”秦大汉回了句，不多时两人竟是聊了起来，从国家大事，谁攻打了谁，内幕如何云云，聊到隔壁张大妈家丢了两只鸡。
见两人有说有笑，林尘识相地缓步走开，坐到较远的长椅上去。
随后林尘示意自己身边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侍女在他对桌坐下，缓缓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林尘哥哥想起了何事？”侍女抬起头望向林尘，竟也是倾城倾国之色，眼里含情脉脉，对着林尘实行每日必有的秋波暗送。
她身着淡灰色的衣袍，布料上有几道浅浅的淡黄花纹，最外层套了一件鹅黄色的轻纱上衣。
不过林尘对此并不甚在意，只是淡然开口道：“听说灏明国元鸿帝前几日下旨赐婚当朝左相的女儿斐韶华和凯旋而归的飞鹰将军秦桧岚。”
“哦……刚才那两个？一个一脸别扭的深闺大小姐？一个扮猪吃老虎的‘粗鄙’将军？”女子咧咧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抬起右腿，放到椅子上，随即往林尘处挪了挪。
抬眼看了看林尘，发现他仍旧镇定自若的喝茶，女子似乎不太满意，皱皱眉头，径直站起，走到林尘身边坐下，自然的用双臂搂住林尘的胳膊。
“咳，咳咳。”林尘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放下茶杯，尴尬的看向女子道：“逸儿呀，这样不好吧，你看哈，人还很多呀。女孩子家家的，影响多不好啊。”说着林尘打算拂去那双紧拽着自己袖袍的手。
“啪！”清脆响亮的一声，林尘的手被女子打掉，女子一抬头傲然道：“切，我古逸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说法？再说本女侠姓不更，名不改，再找茬也找不到你林尘大公子的身上。”
林尘眉头一皱，话说的不错，是找你麻烦……可是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侍卫兼侍女，出事了不都我负责？哪次少过？
“还有，别跟我提女孩子家家之类的，本女侠五天之前还是个男孩子呢！哎，话说你哪次再穿一下女装，要不然过不久我又要变回男的了，就没办法模仿你的打扮去骗良家少男。你说我女人的时候怎么都没有你女装吸引人啊。”古逸说着说着，林尘发现她（他）一脸的欲求不满……
“咳咳，还有一件事。”林尘别过脸去。
“哎呀，我知道你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要说就说啊。”古逸微笑着往林尘处靠了靠，林尘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这丫头，一张嘴总是不饶人的，诶。
“咳，那个，据说当时斐韶华拒接圣旨，还收拾行囊，整装待发，看见传旨太监就一路跑出家门，把那太监撞得一个列祖，据说是往边陲小城来了啊……”
“咦？为什么拒接圣旨，她刚刚和大将军聊得不错啊。”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嘞！”茶楼外突然吆喝起来，古逸抛下林尘转头望去，林尘拿起茶杯继续品茶。
“左相女，怪人哉。不要将军，要玉佩。卿少年，玉冠戴，珊瑚亭外掷玉佩。水花大，人其中，玉佩入水钓玉穗。出水芙蓉妙璧人，从此玉穗只许玉佩，弃宝剑。”茶楼外的卖艺人扯着嗓子，一脸笑，手里拿着个铁盘子。
“啪嗒啪嗒”茶楼外响起铜板互相碰撞的声音。
“这什么？”古逸嘴角抽了抽。听不懂！这是古逸此时唯一的想法。
“这是首民间歌谣。”林尘道。
听得林尘此话，古逸眼角抽了抽：敢情现在民间都流行这么文邹邹的，隐晦的，讲话了？啊……你们隐不隐晦我不管，不过至少要保证我能听懂吧！天知道这个歌谣是哪位大家编出来的，这比喻，这修辞……您哪，还是去写“山水志”吧……
“好一个民间歌谣诶，那个……剑？是将军？”古逸抬头。
“嗯。”林尘点头。
“玉穗？斐韶华？”古逸瞪眼。
“对。”林尘闭眼。
“玉佩？少年？”古逸皱眉。
“是。”林尘微笑。
“少年是谁？”古逸撇嘴。
“唔……这个么……大将军喽。”
“怎么回事！”古逸疯了。
玉佩和宝剑是一个人？少年是大将军！那都英雄救美了，还逃什么婚啊……
还有那戏子唱得东西，好好的一个民间歌谣比喻什么！民间民间，就应该土一点，没文化一点，这样才对！不知道你古逸女侠我擅武不擅文啊！
“这就要从九年前，七岁的斐大小姐隐瞒身份，出来游玩落水被救说起了。”林尘未管古逸发狂，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停，不用讲，这情节我懂，戏本里多得很。”古逸一抬手掩住林尘的唇。
“嗯？那是什么呢？”林尘又笑了。
“咳，按照刚才歌谣的理解，无非就是纯情女孩落水，翩翩少年救起。俩人对眼一望，女的正值青春少艾，尤其久居深闺，见到这般脱洒性子的少年倾心相助，定是芳心暗许。男的情窦初开，官宦子弟总在府里困着，不得踏足尘世，逢上这般如花蕊一般细腻娇嫩的少女衣衫尽湿，亦是铭记于心。这种俗套的东西能发生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身上，诶，不容易呐，不容易啊。”
“那个……你说铭记于心？其实不大相符。”
“哦？这话怎讲？”
“你可看见大将军他刚才‘扮丑’了。”
“当然看见啦。明明是翩翩公子、文人雅士却扮粗鄙大汉。”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觉得这场偶遇，也许就是大将军他故意安排的。”
“然后呢？”
“所以按照大将军他这样的性格遇到你说的衣衫尽湿的情况，应该是狠狠挂上一眼，扶着带她上岸嘘寒问暖，顺便把披风之类的东西塞给人家一盖，女方不好意思，自然会洗好了送回来，这样一来又能见面了。”
“你确定不是你想干的？”古逸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接着搂紧了林尘。
“唔……那下次我设计让你落水吧。”林尘眼中微光闪烁，露出更不怀好意的笑，手在古逸衣带前晃了晃。
“……”古逸沉默了，一脸的我不跟色狼说话，但手却没松开半响开口道：“其实我还是不明白斐韶华为什么逃婚……”
“很简单啊，她不知道大将军和少年是一个人。”
“啊？”
“怎么了？元鸿帝下旨赐婚，斐韶华跟本就没见过大将军。诶，也是难为了大将军原本预计五天后抵达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不说，还花费心思制造偶遇。估计他们俩个见面后，斐大小姐就得因为和大将军‘相处的好’又要被人盯上了，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被抓当人质太容易了，大将军还要调派人手去斐姑娘那吧……诶。”
“坦白说就是一个因突然知道真相羞愧难当，不敢说出口？另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所以看破不说破？”古逸突然开口，吓得林尘一跳，这妮子真是精湛加犀利啊……
“呃……差不多……呵。”林尘随便答了下。
“呸！”古逸唾沫横飞。
“要不是林尘哥哥你从中调节，他们俩死不相认，结婚后还要各做各的戏可能性很大诶！”
“咳咳，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林尘从怀中掏出手绢，抹了一下脸，都是口水……
“好吧，不过这些事情应是机密，即使当时人多口杂导致放出消息，也绝不该让民间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大概是源于斐韶华不顾一切的爱恋之心的剽悍程度吧。”林尘再次抹了一把，人家跟长相倾国倾城的女子讲话都是享受，凭什么他林尘要为此备一堆手绢？
“或许吧，丞相的女儿能保持真性情着实不易。可是林尘哥哥你似乎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古逸微眯眼睛。
还好还好，这次没有唾液。林尘很欣慰。
“为了……抱大腿啊。至于他们能不能和好如初，呵呵。”这就与他林尘无关了。
不过他林尘却是需要在人生地不熟的灏明境内寻个权高位重的靠山，在必要的时候大街上横着走，所以……此时不卖大将军他一个面子，更待何时？
“那……最后一个问题，林尘哥哥你远在源丰国都是怎么知道这千里之外的儿女情长的啊，嗯？”
“咳咳，是缘木司的情报啦，那帮人整天调查，无聊得来找我诉苦，我心一软，所以就答应有一部分人开始收集这类情报了。不过还是很和我心意的啊。”
“咳咳，林尘哥哥啊，是你想知道这些各国八卦，才找人起哄的吧……”
“我家古逸真聪明！”林尘眯眼笑起来，惊为天人的是虽然猥琐但依旧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呵呵。”古逸勉强扯出笑容来。只要了解你的人都会猜到吧！古逸在心中呐喊。
什么时候见到你吃过亏啊！还心软答应！
“林尘哥哥啊，谁给你做的面具啊，做工这么差，厚死了！”
“当然是你啊，不过你看我多大度，毫不在意地戴到现在。”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洁缘茶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