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小屋》若公子

1、1 灰姑娘和公主

　　苍白的阳光从半拉着的纱窗淡淡透过，投下一大片阴影。风吹得纱窗一角鼓起来，像极了天空的白浪。
　　素白色的病床上，药水正缓慢而流畅地滴落。悠悠缓缓睁开眼睛，耳朵传来嗡嗡鸣响，她艰难地爬起来，茫然四顾，不知所已。过了会门被人转开，护士小姐看到她醒了，欢喜道，
　　“你总算醒过来了，都睡了一天了。”
　　“我怎么在这里？”她疑惑道，声音微弱的不行。
　　“你在路边晕倒了被送到医院，你说要减肥也不能这样饿自己，搞得营养不良住院吧，还不是苦了自己。你可把男朋友吓坏了，一直问你怎么还不醒，”护士一边换着药水一边继续说着，“他一直守在你这边，一夜没闭眼，说怕你醒来没人在身边。”
　　护士艳羡道，
　　“你可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男朋友，长得帅气，人温柔，还对你这么好。啊，他去买东西了，一会回来…。”护士自顾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她白了的脸。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护士笑着，
　　“肯定是容先生回来了。”说完迎到门口，对着正要进来的男子道，
　　“容先生，你回来的刚好，你女朋友刚醒那。”
　　“太好了，谢谢您。”
　　低沉悦耳的声音穿过大门直击心脏，她感觉心口被针扎着，痛不可言，手紧紧抓着床单，头埋的低低的，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沉稳的步子迈进，容木一身熨贴的白衬衫衬，衬衣袖口卷到肘侧，笔直的黑色西装裤衬的他双腿修长。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灿烂的女子，此刻消瘦的不行，心里一痛。
　　“你醒了，先吃点东西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甜甜圈。”说着他把买的甜甜圈递到她面前，她却是没有听见似的，一动不动。他眼睛闪了闪带着悲痛，放缓了语气，
　　“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就算没胃口好歹吃点，好不好？”后面尾音带着些祈求。
　　没有回应，容木叹了口气，轻轻唤了声，
　　“她。”
　　听到这个名字，她身体抖了下，她慢慢地缓缓地转过头，甚至能听到骨头转动的声音，扯出一丝笑容，
　　“容木，好久不见。”
　　她笑着，但其实她难过的快哭出来了。
　　容木看着她深陷的燕窝，毫无血色的脸，愧疚深深袭来，他忍不住
　　伸出手想摸摸她脸，却还是收了回来。勉强笑着，
　　“你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恩。”
　　她乖乖点头，抓起一个甜甜圈就是强硬塞到嘴里，因为太急呛的眼泪流了下来，咸味混甜味一起在味蕾处化开来。
　　“真好吃，我都被感动的流泪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抓起一个塞到嘴里，满嘴的黑色。
　　容木连忙拍着她肩膀，倒了杯水递给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怎么还是这么个急性子，慢慢吃别呛着了。”
　　喝了一大口水，她咳嗽个不停，脸充红，看起来很难受，却还是埋头吃起了，像个几天没吃饭的人。
　　最后一个甜甜圈吃完，她一抹嘴角，
　　“吃饱了。”
　　她嘴角扬起，大大的灿烂的弧度呈现，可是那弧度却没达眼底。
　　容木却突然倾身靠近，一手撑在床边，一手细致地擦掉她嘴边的残余巧克力。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一浅一深的，像羽毛。她突然想起，以前她每次吃的一嘴脏时，他总是这么温柔帮她擦干净，还笑话她像他的孩子。那时候她撒娇着要一直当孩子，他宠溺地拍拍她头说好，然后，然后她还是那个孩子，他却不见了。
　　“我们经常联系吧，这样我很担心你。就算分手了也是朋友呀，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互相帮助嘛。要不是护士打电话给我，你是不是住院也不打算联系我。”
　　她低低地回答，，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容木看了眼她，满眼心疼，
　　“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
　　她身体一僵，眼眶渐渐红了，半晌仰起头，强挤出个笑，
　　“好，我只是最近工作太忙，加班熬夜搞的。”其实她已经几个星期没有上班了。“你开车来了吗，这里味道真难闻，送我回去吧。”
　　“还是再过一天吧，多打点葡萄水，补充养分。”容木有些担心地说，
　　“我真没事，我要回去。”她嘟起个嘴像个耍赖的孩子。
　　他无奈地看着她，宠溺道，
　　“好吧，真是对你没办法，你等一下，我去办出院手续。”
　　她甜甜地呼好。
　　等容木一出门，她原本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弯下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里面暗的没有一丝光。眼泪毫无症状就珠子般滴落，啪啪打在床单上，晕染开来。她捂着嘴，哭声还没出喉咙就被硬生生地压回心脏，引的心脏在胸腔里垂死挣扎着。
　　黑色的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她坐在后排，呆呆地看着车窗外晃眼而过的街道。原来的车，原来的街道，只是坐的位置变了而已。
　　“我带你去吃东西吧，福山路新开的那家鱼店很好吃，你不是爱吃吗？”容木随意说着，却是隐藏着小心翼翼。
　　“不了，现在不饿，我想回家。”
　　“哦，那晚点带你去，你想去了就叫我。”
　　“好。”没了声响，两人默默无语。
　　车子拐进一个居民楼，她下了车，靠着窗口浅笑着，
　　“今天谢谢你了，你回去吧。”
　　容木皱眉，半开玩笑，
　　“你怎么变得这么礼貌了，以前都没听你说过谢谢。”
　　她的眼神黯了几分，却是故作轻松，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
　　“不错，长大了，懂事多了。”容木笑着说，
　　“也该懂事了，你不就因为我不懂事跟我分手的嘛。”她淡淡说着，语调平缓，面无表情。
　　“悠悠－”容木心里铅块一样沉，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里苦涩，自嘲道，
　　“没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讨厌我的，任性无礼…”
　　“没有，我没有讨厌你，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他反驳。
　　她嘲讽一笑，
　　“是嘛。”
　　“难道不是嘛，最开始是你提出分手的，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宠着你。两年了，悠悠，我心也累，也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悠悠，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王子，我们需要生活，需要奋斗，可是你只知道抱怨我给不了你这你那，你叫我怎么办。”容木痛苦地说着，带着怨愤。
　　她脸灰白的可怕，一直被压抑的怨恨，委屈，痛苦一下子全爆发开来，她轻声一笑，带着无尽的苍凉和讥讽。
　　“是你说会一直给我个城堡，让我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现在反过来抱怨我了是嘛。容木，你真是好样的，算我傻才信了你的话。”
　　说完她快步跑开，留下一个遥远的背影。
　　容木坐在车里，没有动弹，天边层层云层间露出的阳光打在他脸上，让他英硬的轮廓软暖了几分。他从口袋摸出一支烟，点上，熟练地夹在食指间，用力吸了几口烟，然后直接掐灭烟蒂，开动引擎，车哄的一声疾驰而去。
　　悠悠站在窗边，手指紧紧抓着窗帘一角，因为太用力骨节都泛白了。她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开动的车，直到看不见了，还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过了很久，她颓然倒在地板上，双手抱头痛哭起来。
　　够了，够了，这种不断在期望和绝望中的煎熬她再也受不了了。全身上下都在痛，痛的呼吸都没了。她抬起手狠狠掐着脖子，脸涨的通红，这种身体上的痛勉强缓解了心的疼。踉跄着爬起来，她一把拿起刀片，缓缓地，一点点划着手腕，血丝突突渗出来。手腕上有着深深浅浅不同划痕，有新的有旧的，大小不一，疼痛却都是细腻持久。
　　这件事后，她删除了他，搬到了其他地方。
　　他打来了电话，手机不停嗡嗡地响着，她窝在沙发上，没有去接。等手机停了，她看了来电显示，5个未接电话。她想起以前她闹着和他分手，他打了20多个电话，还借朋友的手机打。
　　她看了眼他的电话号码，最终还是一按键，拉黑了。
　　从前，有个王子，爱上了灰姑娘，王子把灰姑娘带回了城堡。王子很爱灰姑娘，宠着她，把她宠成了公主。可是有一天，王子告诉公主他不爱她了，把她赶出了城堡，于是公主变回了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