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大难临头一起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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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转眼夏末秋初，枫叶渐红。
人间战乱频发，山河遍地烽火狼烟，久之，疫病开始蔓延。
山间也不太平，不少眷恋红尘的妖怪惹了病根回来，很快一病不起，撒手妖世。更多的妖怪选择去往更荒芜的山丘大泽，避过这几十年的乱世春秋。
人人自危，青风早早屯好了食物，一日三回的搞卫生，时刻保持着自身和居住环境的清清爽爽，不见客，不出门，乖乖听话，潜心修炼，争取早日脱胎化形。
直到有一日，白鹤传来消息，说是白招拒刚从人间回来，想要见它。
以前白招拒也经常孤身去过人间，每每归山，都是径直来寻它，何时需要专门托人来邀？青风心中莫名不安，手脚麻溜地收拾了一大堆白招拒喜欢吃的食物，扛上就出了门。
青风到时，四五个金甲银胄的兵将矗在室内，白招拒温柔和缓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没有装腔作势的气派，却无端生出几分端庄威严。
青风静静坐在外廊下，托着腮出神地发着呆，这样的白招拒叫它觉得陌生又熟悉，心口软软的，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欣慰坦然。
“咳咳……”
身后传来轻咳声，青风蓦然回头，白招拒披了件青白鹤氅半倚着门廊，虚掩着唇，脸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
青风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却还是抿抿嘴，未开口，回过头继续托腮发呆。
白招拒动作轻缓地在它一旁坐下，将它带来的食物一一打开，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白招拒吃得很慢，吃得却不少。
从头至尾，两人皆没有开口说话。
白招拒刚吃完，青风便默然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餐盒还不够，看着白招拒一副笑意浅浅吃定他的模样，胸中横生一股闷气，闷不做声冲进白招拒的房中，乒铃乓啷地把自己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收拾打包，最后扛起鼓鼓囊囊两大包裹提步头也不回就要走，俨然一副大型分手现场的架势。
青风快要走过门口两株大红枫时，身后终于传来白招拒一声无奈的叹息。
“青风，我是生病了，别和我生气了好么？”人间逗留的时间太长，瘟神此次散播的疫病来势汹汹，甚至连天上众仙都难免中招，染上恶疾。
原本不打算同它说，谁料它比谁都敏感，只怕此刻由此延伸，翻出了一千个“他原来不爱我”的细节做分手佐证。
青风停住了脚，不回头，也不表态。
秋日萧瑟的冷风吹来，枝头的红枫飒飒作响。
“咳咳……唔……”
青风心一颤，回头一看，鲜红的血液从白招拒捂着嘴的指缝间渗出，滴滴答答落到廊下的木地板上，他胸前的衣襟被染红了一片，颜色艳过枝头红枫。
白招拒不忘卖惨，朝它虚弱一笑，一脸“我很脆弱你一离开我就吐血我需要你”的神情。
青风对他这种无赖行径表示强烈谴责，可是还是认命地走回来，攀上他的腿，爬到他胸前，望他怀里一缩，谁叫它就吃这一套呢。
最最强大的白招拒的示弱，它觉得全天下都没人能抵挡住这种攻势吧？
——快点好起来。
青风小小的爪子按在他的心口，一丝丝纯粹温和的精元慢慢流入他的体内。
这种力量对于白招拒而言，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是他却没有拂开它的小爪子，他享受这种独特的优待，甘之如饴。
青风晚些时候回到自家小窝，盘算了片刻后，去小仓库把自己的所有存粮进行了清点，白招拒生病了，需要它的照顾，还需要它的投喂。
半晌后，青风用一个大麻袋运了一大袋食物来到隔壁的大蛇洞口。
往里头丢了三块石头后，一条黑色的巨蛇滑行着出现在洞口，一双金黄色的竖瞳懒洋洋地看着青风，它的额头有两个小突起，是埋在皮肉之下还未生成的龙角。
这位便是青风一直以来的邻居，等候化龙的黑蛇，当初刚来到鹿吴山时，也是第一个接纳它帮助它的妖怪。
青风看着黑蛇，想起了刚来鹿吴山上时的孤单心情，再同如今的境遇一相对比，顿觉人世沧桑，心境变迁。一个没忍住，眼中吧嗒吧嗒落下泪来，它猛地张开怀抱抱住黑蛇。
——长了白耳朵的狐狸绝对是天底下最坏最没良心的妖怪！
——他总是仗着我喜欢他为所欲为！
——可我就是喜欢他呀，超级超级喜欢他，全天下最最喜欢他！
委屈巴巴的想要告状来着，想着想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自己咋这么没用呢，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会忍不住对他动心。
黑蛇歪歪脖子，表示并不懂它的丰沛感情，倒是十分好奇地盯住它带来的大麻袋。
青风松开黑蛇，抽抽噎噎地去解开大麻袋，倒出一袋子的人参根块、何首乌和土豆。
黑蛇伸长脖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掉，继续懒洋洋地垂着大脑袋看着青风。
青风同它挥挥手，回家去将剩余的所有食物运去白招拒处。
青风到了白招拒家，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消毒，里里外外的搞大扫除，第二件事就是采药给白招拒擦身。
白招拒脸色虽然惨白，还时不时哇哇地吐两口血，面对勤劳好似小蜜蜂般围着他团团转的青风，却是十足的好心情，眉眼间都是笑意，青风脚不落地的转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跟到哪里，活像刚出生的奶娃娃找娘亲。
夜里的时候，该睡觉了。
病秧子白招拒往软乎乎暖呼呼的床上一躺，青风一脸淡定地抿着嘴，抱着小被子往他榻上爬。
白招拒静静望着它，眼中略带疲色，不言不语。
疫病是会传染的，青风知道他的担心，但它并不怕，见白招拒身形未动，没有让出它睡觉位置的意思来，站在他床头位置，叉着腰脸色不虞地瞪着他。
白招拒在它的眼神攻势下，忽而嘴角一弯，春风拂柳般笑了笑。
“同我双修吧？双修能治百病。”
对此，青风选择了使用小拳拳，一拳捶在他笑得不着调的嘴角上，然后将小枕头往他怀里一塞，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床，拉起薄毯往头上一蒙，背着他就睡。
白招拒闭上眼，七窍的神识却打开来，他“看”着蜷缩在自己身侧的小狐狸，有一层淡淡的光芒笼在它的周身，忍不住噙着淡淡笑意伸手去描摹那层光芒的曲线。
薄薄的肩，弯下去的弧线是腰，还有他的腿。
那模样已分明是个人。
青风啊青风，你究竟要何时才能真正放下心结，愿意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白招拒重新睁开眼，看着怀里小小巧巧的可人小动物，手痒地摸了摸自己发干的喉咙，眼中隐隐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青风在睡梦中感觉到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蹿上脑门，真打算将薄毯往上再扯扯。
白招拒看它毯子都快蒙住口鼻，伸手将青风整个儿囫囵抱入怀里，将它好好圈住，轻声哑着嗓子哄道：
“乖，我不闹你了，好好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大难临头一起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