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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时 ...

  •   自华川在越府定居,表现还算是老实,想来幼子容易满足,只要得了吃食,便整日笑挂嘴边,越宁姝也不食言,华川爱吃鸡肉,她便一日三餐顿顿有鸡,只是附个要求,那便是除了食肉,华川每餐都要盛半碗米饭下肚,起初华川扭扭捏捏,不愿吃饭,但挣扎多时,架不住越宁姝锲而不舍,于是华川试着去吃那无色无味的白米,也不知她究竟尝没尝出甜味来,只是渐渐地不再抗拒米饭,反倒每日自觉盛上半碗。
      越宁姝这边也不含糊,每日都有一样甜点,华川似乎是特别爱吃甜食,不论是什么样的甜食,都来者不拒,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莲叶羹、梅花香饼、香酥苹果、雪山梅、枣泥糕、四甜蜜饯,日复一日,点心却是没有重样的。这点华川却是很满意。
      吃的方面满足了,两人便各得其乐,晨时越宁姝闲辞雅赋,读书修身,景华川那厢呼呼大睡,日上三竿才懒懒起床;食了午饭,下午有时会出府游玩,赏赏民艺,戏曲杂耍,或是溪边戏水,挥竿垂钓,只是景华川往往只负责吃鱼,在她眼里,越宁姝做着这“半天动也不动跟小老头”般的工作,她是百般不愿意,于是有时兀自跑了没影,有时干脆摘了叶子覆于眼上,就在石上小憩;有时便在府中寻得乐子,或赏赏先生抚琴,或由越宁姝教书识字,景华川虽嘴上不甚乐意,但却没真正拒绝过越宁姝,倒是忍着那好动的性子,有时执了笔就是一两个时辰,越宁姝以为这厢转了性子,谁知那人开始还愿意好好写字,后来便不知在涂涂画画些什么看也看不懂的东西;晚间二人便老老实实居于房中,或是闲聊家常,或是谈天说地,又或是越宁姝寻了诡怪异志念给景华川听,越宁姝越念心里越是发毛,凉意直往脊上钻,景华川倒是一脸平常,有时听着听着还会沉沉睡去,倒是一点儿也不怕。
      那日越宁姝和景华川闲话时,宁姝问道这好些时日,每日都有的一样甜点,她最爱吃的是哪个,景华川想了想,淡淡说月饼。宁姝道,月饼虽好,但平日里吃和那日第一次吃,意境终究是不同。华川不解。宁姝笑,当日是中秋,是一年中最当吃月饼的时候。华川道想吃就吃,为何还要分日子?宁姝又给她细细解释了这月饼的由来和中秋赏月的习俗,华川却不放心上,说世人好生奇怪,好吃的东西为何非要定日子吃,这不是为难人?那人思绪似是飘了远方,喃喃,“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日复一日,秋风渐消,凌风城迎来了冬天,而后又迎来了那年的第一场雪。
      越宁姝身着厚厚的裘服,站在雪地里面朝苍穹,勾着唇,笑意盈盈。景华川却不愿穿狐裘,只着了一件绒绒外衣,披上斗篷挡风,又掩上了斗篷上的厚厚绒帽遮雪。她似是天生的不怕冷,越宁姝牵她手时总是热乎乎,便也没再要求她多添衣。宽宽的帽中藏着华川小小的面庞,那人两颊微红,闭上眼,长睫如扇,沾了白雪,乍看倒像是生了白色的睫毛。不复初遇时的纤瘦嶙峋,几个月的调养后,华川小脸微微丰盈,却丰盈的恰如其分,既含女子纤细,又不失孩童可爱。
      “这么大人,难不成没见过雪?”华川道。
      “你可能不明白,雪对我来说可谓意义非凡。”宁姝笑了笑,一边蹲下抚摸地面上那层薄薄的白晶,“我是雪天生的。”
      “哦,我也是雪天生的。”
      “那还真是巧!娘说,下雪天生的孩童,都是雪神送的礼呢,哈哈。”那人当真是开心极了,在雪地里来回踱步,也不打伞,似乎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落在发梢的雪。
      “就因为这个吗?”
      “倒也不全是……”宁姝饶有兴致的望着华川,“华儿,就要到新年了,哥哥也要回来了。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我这个哥哥呢,他生的可俊了,你可别被他迷倒了。”
      景华川不答话,瞅着眼前女孩儿开心的样子,也不打算噎她,那人发上眉上都落了雪,脸上却挂着笑,那笑如此自然纯真,鼻尖冻的淡淡嫣红,言语呼吸间生出团团白雾,又偏偏明眸皓齿,眉眼清澈,倒真是像雪神送来的礼物。
      轻哼了一声,也随着越宁姝走进漫天飞雪中。
      景华川见到越煜修的那天,才觉得越宁姝也没有唬她,那男子眉目间神采奕奕,唇红齿白,又身形修长,体态匀称,刚迈进门便将宁姝高高举起,搂在颈间眯着眼笑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又朝自己看来,问道这就是姝儿的玩伴吗?越宁姝忙不迭向越煜修介绍自己,言语间把自己夸的就要上天,越煜修风轻云淡的笑笑,只道姝儿喜欢便好。
      那日后脚归来的还有一男子,也生的俊朗,却不及越煜修神采飞扬,浑身透着十足的谦和低调,后从越宁姝口中得知,那人唤作越秦,与哥哥同岁,是父亲的养子,自小便在越府长大,倒是与哥哥情同手足,也疼自己,只是几月前替长姐往沧州办事,近年才回来。
      那日家宴,越家长少都在,越宁姝牵着华川在席间,权当做家人看待,越老爷子也不在意,还夸华川生的越发玲珑,酒过三巡,甚至还道以后要寻户好人家给华川做归宿。华川腹诽老爷子酒后胡言乱语,却也懂的分寸,只暗暗腹诽。谁知越宁姝却也上来应和,还道今后要一起出嫁云云。说道嫁娶,越老爷子这才想起越凌二家的婚约,又叹亏欠越云绻良多,将这等纷乱复杂的家业交之打理,让其顾不得儿女情长,喝多了酒口不择言,还直言过了十五生辰就要将越宁姝许给凌卫卿。越母上来拦了老爷子的口,兴许是合家团圆好日,越宁姝并未显得不高兴,只淡淡笑过便不再说话。这边的景华川倒是不悦,轻轻捏了越宁姝桌下的手,道要如厕,然后便再没回来过。
      那日家宴结束后,越煜修倒是拉了越秦,脸上也是洋洋酒气,就把一个小物件往越秦手里塞:“越弟……这,这穹阳玉是为兄在往山岳城途中机缘偶得的一块宝玉,此玉世间罕有,可驱邪强身,实在是……不可多得,为兄,为兄特意寻来送你,你可要……好好,好好收着……”
      越秦心中大惊,直道这礼太重,不愿收下。越煜修也不管三七,塞完了便走人,理也不理那越秦,嘴中还喃喃念着“好好收着”。
      越宁姝却不知华川这小魔头又着了什么道,竟是不声不响回了房,于是家宴结束便匆匆赶到华川房间,细细询问。
      华川却什么也不肯说,只道困了困了便要把越宁姝往外赶,谁知越宁姝走后半晌已然换好了寝衣,抱着软枕又轻轻叩门。
      华川气鼓鼓,“这是要做什么?”
      “华儿,今日不如我们同寝吧,正好我有许多贴心话想跟你说。”
      华川只用鼻子哼气,也不答话。
      “你怎么了?家宴时还好端端的,怎么莫名起了火?”
      “宴中没遇到称心的吃食,还闻得那儿酒气熏天,我就是不开心。”
      “没遇到好吃的?不该啊,今日家宴中,平日里你爱吃的那些都有,如今怎么又不爱吃了?”宁姝歪了歪头,“你可是闻不得酒气?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身子可没那么娇气,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当真是闻不得酒气?若是如此,要不要找个郎中瞧瞧?”
      “都说了没事了,你那样紧张兮兮干嘛。”
      宁姝苦笑,朝面前的小人噘了噘嘴,抱紧了怀中软枕,可怜兮兮道:“华儿,外面可冷,我都这样了,再站一会儿这不禁风的身子可就要受不了了。”
      华川眼中似乎消了些怒气,只考虑了一瞬,便伸手拉了门外的人进来,又紧紧关上门,将那人推上榻,拉起绒衾三两下就将那人裹成了个软粽。
      又道:“你可真是……”话没说完,瘪了瘪嘴,不说下去。
      宁姝微笑,拉开绒衾一角,轻拍身边空出的软榻。
      华川回房回的早,本就穿着寝衣,见她如此明显不过的邀请,也不说话,顿了少顷,钻进那暖暖的绒衾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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