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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enius 2 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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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拉咽咽口水。
“哪个组织?”
“迈阿密城,钱登尔·李。”
“谁下的单?”
乔拉有一瞬间犹豫,微薄的忠诚令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对方低低笑着,“是墙里的人吧?一个omega,一米七上下,东方人长相。还有个一米九的alpha,美国人,眼角下面有疤?”
乔拉点头。对方揪住他胡茬稀疏的下巴强行把脑袋拧了过来,乔拉总算看清楚这个胆大包天的袭击者是谁。
粗粗那么一看,这亚洲男人长得高大壮实,脸上的每一根线条勾出道道冷厉的痕迹,一双眼睛充斥凶戾和嗜血。令人惊奇的是,一股子军人味道散发在他举手投足之间,专业的枪法和格斗技巧,只是他弯起的嘴角硬生生破坏了这种感觉,他像个流氓一样挑高眉毛,吹起了口哨,露出森森白牙:“帮我捎个口信。”
乔拉心底发憷,硬着头皮同男人对视,对方显然是身经百战之人,眉宇间虽不见任何喋血气息,依旧让他心中恐惧不已。
那人摸了摸下巴,道:“说人我抢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乔拉面色古怪,嘴角止不住抽搐,怕得罪眼前这位爷,他小心翼翼发问:“您需要我告知他们您的名字吗?”
男人笑得更加欢快:“告诉那个没鸟的娘炮alpha,我是他祖宗。”
一声极轻的笑声掉了出来。omega嘴角一勾,一时没憋住。觉察到乔拉如临大敌的目光,他缩缩脖子,低下头盯住鞋尖。乔拉心头咯噔作响,无数个大字回放在脑海里——完了!
命运难得的一次证明,乔拉想错了。
男人只是摇摇脑袋,深深看了一眼对眼前血腥场景毫无情绪波动的omega,踹了乔拉一脚,乔拉一个趔趄,扑倒在老虎余温尚存的尸体上。
“带着那个beta,滚。”
这次,男人压低声音恫吓,隐约透露出威胁意味。乔拉连滚带爬,抓起地上一把枪,跌跌撞撞跑向女beta身边,如临大赦一般飞快消失在两个人的视野里。
在场的活人只剩下omega和这个男人。
地上的死物有六只老虎和若干惨不忍睹的船员尸体。
男人耐心而安静地等待,巴·雷·特被他背到背上,配枪转了个圈滑回枪套,用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把omega看个透彻。omega没来由地打了个颤,神经又恐惧又紧张地颤抖着,无处安放的手紧紧抓住衣角。
这小家伙穿的实在太不像话了。男人想。
omega穿着一件过于肥大的衬衫,一边衣角从腰身处调出来,长裤卷了三四圈,仍然盖住他的鞋。尽管男人自己的审美徘徊在及格线附近,他还是可以分辨得出对方不修边幅的事实。转念一想这个人的遭遇,男人又觉得不是滋味。
这人是谁?侵略性的扫视令他的耳尖红得要滴出血,omega咬着唇抬头,眼神像林间初生的小鹿一样无辜。
“燕煜。”
男人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得到软绵绵的回应,omega声音轻轻地,生怕惊扰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燕、燕清溟。”
这软软的回应让燕煜面色一凌,往omega身边进了一步。他似乎低估了omega对alpha的吸引力,即使是打了信息素伪装剂,他依然感到热血上涌,面颊微微发热起来。omega被变故惊得往后退了退,对方高大的身躯本能让他感觉到恐惧,好容易才从窝里探出头的小兔子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溜烟跑没了。
没跑两步alpha长腿一迈,不费吹灰之力把他给逮了回来。粗壮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瘦得不行的腰,筋肉相撞,omega慌乱地挣扎起来,任他拳打脚踢,对方眉头皱都不皱,仿佛是在被人瘙痒一样。
燕清溟一个抬头,瞥见对方眼底滑过的冷意。心头一惊,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alpha手劲极大,宽厚手掌上弥补着各种各样的伤疤,仿佛一道道凶狠的勋章,即便是套上手套,触感仍然粗糙如沙砾,隔得omega皮肤生疼。
燕煜低声威胁:“再乱动试试?”
燕清溟身体一僵,挣扎的力度弱了下去,一对上燕煜凶戾的目光,燕清溟又抖得不行,紧紧抓住衣角,可怜那团布料被他硬生生揉的失去了弹性。
见他安分下来,燕煜满意了,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燕清溟面前去。燕清溟迟疑地看了看他,有些犹豫。
“拿着。”
燕煜贴的极近,离他的性腺和耳朵只有不过咫尺,alpha呼出的热气混合着汗味袭击了燕清溟的感官,燕清溟出人意料地安静下来。
燕煜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颜色暗淡的士兵牌。
士兵牌看起来有些年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丽,岁月磨平了它的锐气,隐约能够分辨士兵编号和姓氏英文。
“180521,YAN。”
燕清溟的指尖抚过士兵牌上的凸起,轻轻念出上面的内容,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借着指尖传导到了心口。他将士兵牌捧在手中,歪着脑袋,完全依靠身边的alpha,陷入了沉默。
燕煜神色默然,将燕清溟打横抱起,脚步沉稳走向他提前藏好的车。
码头风平浪静,唯独这一地鲜血和尸体突兀地破坏美感,一只老鼠舔舔地上的血水,绿豆大小的眼睛望着两人的车喷出一道尾气,歪歪扭扭地冲进了杂草中。
一下车,燕清溟就被燕煜提着领子勒令去洗澡。燕清溟小声问他衣服呢,燕煜面不改色把他丢在脏衣筐的衣服踢进床底,从背包里拿了新的衣服给他。燕清溟比划比划,意外的合身。
然后他被燕煜带到了水边,后者二话不说脱了衣服下水去。燕清溟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好像也不是很深,他便伸出脚尖轻轻碰了碰。
河水冰凉,霎时间让燕清溟推此即彼,冰凉的海水,深不见底的黑暗,身边游荡的虎鲸......死亡的恐惧顷刻将他吞没殆尽,燕清溟收回了脚,立在原地瑟瑟发抖。
落入手中的士兵牌稳住了他,燕清溟捏了捏,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心安。
燕煜冷着脸:“下来。”
燕清溟头摇成拨浪鼓,抱紧胸前的衣服满脸抗拒,小声抗议:“不。”
“下来。”
“不要。”
燕煜烦躁地抓抓脑袋,压低声音,“你试试?”他本就是低沉的音色,这一压低,无端显露出压迫感,燕清溟缩了缩,弱弱同他商量:“我不下去了,我、我给你看着衣服好不好......”
哗啦一声燕煜从水中站了起来,高大健壮的身躯上一群水妖精叽叽喳喳笑着,化作水珠四处飞溅,燕煜把额前的发撸到脑后,面无表情地朝燕清溟走了过来。
燕清溟浑身一僵:燕煜怎么没穿衣服就......!
他慌得舌头打结,不知道是先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非礼勿视不是故意的好,还是先举起衣服挡住,又或者是赶紧先跑掉呢?燕煜总不至于不穿衣服就追着他跑吧?即使早就知道他跑不到两步就会被燕煜抓回去,燕清溟仍然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躲过这个洗澡。
燕煜站在那,大大方方向燕清溟展示他的身材。
燕清溟完全惊呆在原地。
alpha的身材不能单纯用好这个字来形容,必须写个小论文吹上三天三夜附上华美辞藻夸得天花乱坠才能够形容出这种美感,入眼的第一感觉是野蛮的性张力,第二眼觉得口干舌燥的害羞,第三眼才会认认真真用纯欣赏的眼光打量他。隆起的肌肉线条不至于太过粗犷,再往下是能工巧匠操刀雕刻了轮廓,水珠肆意地滚动,折射出诱人的光芒,然后才顺着燕煜身体的线条一路往下滑入草丛中。
燕清溟脑袋一热脸一红,干脆埋首衣物中。万万没想到,最上层燕煜的衣服隐隐约约散发着alpha的味道,omega险些被熏晕过去。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到底要怎样呢?
燕煜的大手抽走了燕清溟胳膊里的衣服,往旁边的石头上一丢,把燕清溟拉起来。燕清溟紧张地闭眼,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燕煜正帮他脱衣服。
他按住燕煜的手:“我、我自己来。”
燕煜挑眉:“喔。”
燕煜往后退开一点,双臂抱胸,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个omega脱衣服。这样子若是放到了正常时候,燕煜绝对会被人大骂流氓,保不齐还因为骚扰omega有牢狱之灾,但这荒郊野岭的人影都没有,谁又管得了他呢?
“你先下去。”
燕煜下了水,回头继续看他。燕清溟穿着那件几乎遮住他一半大腿的白衬衫,缓缓挪到岸边,燕煜无意偷窥,不过这个角度看过去,衬衫下风光无限好可怪不得他。
“我扶着你。下来吧。”燕煜道,说着他就伸出了手。
燕清溟扭扭捏捏脱了衬衫,抓着燕煜的手小心翼翼下了水。河水不深,胜在宽,燕煜一米八七的个头坐下去还能伸长腿。燕清溟没那个胆,挪了半天,燕煜不耐烦,干脆把他整个抱进怀里,颇有一种野兽护食意味地圈住燕清溟。
燕煜身材健硕,靠上去就像个热热乎乎的垫子一样,燕清溟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坐好。
燕清溟掬起一把水泼在脸上,凉意振奋了他的精神,镇静剂的药剂似乎消退了不少。燕煜给他搓搓颈后,指头反复摩擦燕清溟没人碰过的性腺,一丝丝欲望升腾在眼中,很快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压制欲望褪去。他啧了一声,想起来自己打了强力抑制剂,他现在就是个柳下惠,坐怀不乱。
洗着洗着燕清溟手臂上的针孔不出意料地落入燕煜眼中,燕煜眼神暗了暗,手上力道不由得重了不少,燕清溟回头,眼神有些畏缩:“又、又要打针?我会乖乖的……不逃跑了,不要打好吗?”
求饶的话语让alpha的瞳孔微缩。
omega自知自己又说错话了,蔫蔫低头,向他伸出了手臂,神色甚至带上了一两分献祭的意味。
“对不起。”omega轻声道歉。
这样的举动几乎是在挑动alpha的底线,alpha面色黑得滴水,草草清洗下身体,便了上岸。紧实饱满的轮廓一点点隐没在黑色之中,燕煜背对燕清溟,说;“上来。水里凉。”
omega顺从地从水里起身,擦干净身子后开始穿衣服。燕煜看他精瘦身体一点点隐没于合身的衣物内,勾出记忆中美好的弧度,心情好了一些。
燕清溟迟疑了好一会,低声道:“真的不打吗?我、我不会跑的。对不起,我刚刚不该说这种话的。”
燕煜沉默着将自己的士兵牌串上链子,银链上还有另一块士兵牌,两相碰撞,叮咚清脆。alpha颇为怨恨抬头,目光却不敢落在omega身上,胸前完全黯淡下来的铜色就像他的心情。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种话?为什么要用这种害怕、恐惧、做低伏小的态度?为什么要把他和那群人相提并论!?
燕清溟很会察言观色,问:“你生气了吗?”
这个alpha和乔拉他们不一样。燕清溟想,乔拉和他的手下会用一种厌恶且趾高气扬,看待一只落水狗的表情与他面对面,动辄打骂,说着猪猡、婊/子、怪物一类难听的话。但他们不会驱使自己干任何事情,自己却不能说任何话、做任何事、哪怕连看向窗外都是错误的。
燕煜把他从乔拉手中带走,他说不准他现在的身份,也许是战俘——可有人会让战俘洗澡,不因为战俘说错话而打骂、又或者是——仿佛对他知之甚多一般。
他们像是拥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纠葛,乃至于alpha念念不忘,非要把他抢回来。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燕清溟心下一沉,大量注射的神经麻痹剂有些影响他的判断力、思考能力还有记忆力,燕煜这个人,隐藏在雾霭中,荒谬地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站在他根本碰不到的地方。
他试着组织措辞,遣词造句极其小心:“我好像,好像记得你。”
手臂上传来剧痛,燕煜拽着胳膊把他带过来,就差没脸贴着脸,那模样看起来就像只看到肉骨头的狗,甩着尾巴要扑上去:“你记得我什么?”
燕煜满心欢喜的期待起答案,他是这样的高兴,以至于眼中带光,灼灼逼人。
燕清溟道:“我掉水里了,想喊你的名字,喊不出来,你在水上晃啊晃,可是就是没下来。”
燕煜脸色惨白,一时间无话可说,眼中的火焰在刹那绚烂后,坠入深谷。颓唐、不快、郁闷的气息包裹着他。
alpha定定神,努力控制波动的情绪,和颜悦色——以至于omega有些受宠若惊:“别怕。都过去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坏人已经,已经被……”他压下了那个代词,该口道:“我把他们赶跑了。小家伙。”
燕清溟没吭声,磨蹭了一会,点了点头。
干软的衣物很快温暖了身子,两人回到屋子里。屋内布置简单:一张床,一个矮小的柜子,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便构成了全部。
燕清溟打起哈欠,迷迷瞪瞪的神奇像小猫咪一般乖巧,他看了一眼床,小声问:“我困了。可以睡床吗?”
燕煜强忍挠他下巴的冲动,努努嘴,“去睡。”
燕清溟依言钻进被窝,被子里满是alpha的气息,他露出两只眼睛,观察燕煜的动作。后者头上盖了一条毛巾,手中则忙于敲敲打打他的巴·雷·特,时不时拆下或拧动零件,动作飞快,专注的alpha对omega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燕清溟眨巴眨巴眼,脸颊微微发红,他缩回被子里,许是alpha气味太重,他竟是辗转难眠。
alpha前倾身子,两根筋的背心紧紧勒住线条,更衬托得他高大健壮,胸前的两枚士兵牌耳鬓厮磨。侧脸阳刚坚硬的线条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燕清溟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
燕煜突然说道:“你喜欢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