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Genius 12 潮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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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透明笼子。
这是一个长约七十厘米，高约三十厘米，非常标准的尺寸，适合饲养一些尺寸较小的动物，住客是一只白色的鸭嘴兽。玻璃开了孔洞，用于通风透气。
鸭嘴兽似乎很不喜欢被关注，懒懒挪动身子，将屁股对准了小孩。小孩摸摸鼻子，默默把黑布盖上。他一抬头，少女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奔来，便跑便挥手，吼声由远及近：“快快快！他们来了！！！”
小孩连忙提起笼子，飞一样赶到少女身边。少女大腿上绑了枪套，这好家伙刚刚点射了不少人。少女把他和笼子一块抛上车，抽出包内的乌兹。她的眼睛明亮沉静，哪怕一群成年alpha如狼似虎，呈包围姿态向两人挺进。
敞篷越野车，要躲流弹不容易。少女抿住唇，发出了啧的音节。她环顾四周寻找掩体，不出意料的失败了：谷场四面开阔，如同四仰八叉躺到的少女，而暴徒正狞笑步步逼近。
干不掉这么多人啊……少女想，握着乌兹的手又紧了紧。冷汗滑入她蓬松、张扬的黑发中，热乎感令少女难受地转转脖子。
金光从她眼中爆发，少女暴喝一声，右手推杆、猛打方向盘、左手挟住乌兹——越野车凌厉利落拐出凶残的弧度，流弹与火光、尘土、硝烟纷飞，伴随引擎近乎惨烈的嘶吼声，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包围圈。
小孩伏在座位上，一手抱住笼子一手抓住座椅，颠簸在枪林弹雨中。
弹壳弹得到处都是，还有几颗砸到了他的脸上，滚烫的子弹就这么掠过头顶，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出枪炮，轰隆声、开枪声、子弹爆炸的声音混成叮当作响的惊险协奏曲。
闭上眼，什么都不要听。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孩还记得姐姐的嘱咐，死死闭上眼睛不敢睁开，生怕眼泪滚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如此危险的环境下人的情绪很容易激动起来。
越野车昂扬嘶吼，惨叫从少女口中传出，鲜血在孩子睁眼的时候喷了他一脸。
掠过颈侧的流弹划开了一道伤口，血液井喷般泵出，霎时间整个驾驶座都红了起来。少女强忍疼痛，拽住他和笼子往车外一扑。两人双双滚落在草地上，幸好谷场堆了厚厚的稻草，摔进去并不是很疼。小孩爬了起来，少女却再也起不来了，失血造成的眩晕感影响了她的视野，发黄的枯草上猩红的血液点缀，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小孩连滚带爬过去，撕下衣服摁住对方的伤口，热泪滚滚：“不要、不要死……姐姐，不要死啊！”
太痛了……少女脏污的脸上滚出两道清痕，眼泪滴在地上。
先是双腿不受控制，接下来是手臂没有感觉，冰凉从指尖蔓延到脖颈，右手维持着捂住伤口止血的姿势，徒劳得拖延着时间，艰难同死神谈判，试图为她再拖延那么一两分钟。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人，三点钟方向两个，七点钟方向还有一个。
少女用近乎僵直的左手勾出了枪套中的鲁格，左手抖个不停，啪啪啪三下点射，枪身迸出火花，对方应声而倒。
枪支从她的手心里滑落，砸中膝盖，她却毫无感觉。少女转过头，目光复杂地望着孩子干净的眼睛，此刻对方慌乱得不成样子，这一路的兵荒马乱让这个孩子承受得够多了。对方的双手几乎完全被血红涂满了，他一边哭一边重复着一些话，希望少女能够保持意识，不要就此离他而去，饶是这样，流出的鲜血还是在一点点带走少女的生命，无法抗拒的死亡几乎将孩子逼疯了。
“不要、不要哭了……”少女发出痛苦的喘息声，血手贴上孩子的脸颊，“叫吧……叫得越大声越好……记得……”她晃了两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离去，她顽强地挺了过来：“叫啊！抱着那只鸭嘴兽给我叫啊！”
孩子松开手，近乎盲目的信任着他的姐姐。于是他抱住白色鸭嘴兽，越来越近的搜捕者，枪火纷飞的场面，火海一片的四周，恐慌不可抑制到达了沸点，他声嘶力竭地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秒后，为了回应他，漫山遍野此起彼伏的兽嚎冲上云霄！
……
燕清溟呵出口气：“我们见到展天羽之后，我姐姐把一切都交代了。她要求我告诉展天羽，是鸭嘴兽引来了动物。展天羽识破之后也这么要求我。我姐姐说，我的能力是从鸭嘴兽身上获得的，守门人把鸭嘴兽的基因植入我的体内，相应的我也表现出了它的性状，号角之力便是其中之一。剩下的，忘了。”
这多少有所稀释燕煜心头的疑云，燕清溟打起哈欠，模样病怏怏的。燕煜心疼他，便不再问下去，招他躺下，又扯来被子盖住两人。前胸贴后背、挤在一起的身体、水乳交融的呼吸，燕清溟感到莫名心安，抱住燕煜一只胳膊，没一会便睡去。
与此同时，屏障内，安克雷奇基地最高作战区会议室，灯火通明。
身着白色医生服的女博士打开了一张图：
“现在各位所看到的数据，是我们小组分别从蜘蛛、蜜蜂、兔子、猴子还有许多动物身上得到的数据。一阶变异阶段，动物的变异朝着巨大化和身体基本素质能力增强发展，最可怕的时候一只蜜蜂能够长大到原来的七十倍。”
“而二阶变异阶段，也就是现在，他们长出了更多不属于自己的器官，例如会飞的狼、骨头中空的蛇。这些物种已经开始跨物种无序进化，在基因中所携带的许多不需要的，不适应生存的基因强行被拖出、放大，赋予了他们恐怖的战斗力。”
“打扰一下。”观众席上的一位议员面容肃穆站起，“简小姐，你说这一段话有什么意思？难道因为你是人类最大的生化研究公司保护伞公司的继承人之一、世界上最聪明的女性omega，我们就要被你从床上叫起来，来到这里听一个早就耳熟能详毫无意义的废话简报吗？”
简博士推推眼睛，争锋相对：“看来贝蒂参议员对于人类危机的关注不如招妓对象呢。”
昏昏欲睡的人群爆发出哄笑，一群精神恹恹的参议员们总算精神了起来。贝蒂参议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拂袖而去的想法。
收拾了参议员，简博士这才继续说道：“这些基因在漫长的年代和自然筛选中一点点被过滤，因为不能够帮助生物生存而被删除，关闭。这就好比一座城市有五百座供电的发电机，但其实只要两百台就够了，多余的三百台发电机容易造成线路负载、电路爆炸等问题，从而威胁到居民的生存。”
“我匆匆忙忙召集会议，打扰各位的休息，是因为现在的动物就如同一座座超负荷运转的城市，他们持续变大、持续进化，违背原先习性的器官同时导致他们数量暴跌，它们非常痛苦。往往人类还没有杀死他们，他们就会因为身体不能适应新器官而爆体而亡，所以一直无法解释的高生殖率就是这么来的。它们生殖力和死亡率大概是二比一到三比一之间，能活下来的那些适应生存环境，因此拥有强大的实力。但这样远远不够，他们的数量还是比人类的多很多，更不要说人类到现在为止一直处于人口负增长状态。”
“那么，简博士对终止这种情况有什么高见？”这次说话的是位金色短发的军官，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和远在千里、万里之外的安德鲁是如此肖似，他就是安德鲁的兄长，伊利亚·皮尔斯。作为紧急参加会议的高级军官之一，伊利亚展示出了极高的军人素养，他没有同那群人一样东倒西歪，兴致缺缺，但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还是给简博士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后者已经有些不堪重负起来。
简博士扶着站台，有些艰难地筹划措辞：“我建议，重启安多米达计划，去寻找那只白色鸭嘴兽。我们在展天羽的实验室中找到的资料显示，鸭嘴兽具有能够中止动物变异的能力。动物们生病了，如果我们能把它的血液提取出来，制作成解药，散发到空气中，这样就能够治好动物。”
会议室里从她提到安多米达计划开始就一直陷入死寂，展天羽三个字始终是这些人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无可否认，敢于撕毁另一个将军的计划书，公开与对方叫板，展天羽具有一个优秀的领导人应有的魄力和决策力，但她失败了，搭上了无数条性命，以及许许多多被牵扯进政治斗争的人们，清洗计划造成了一千三百二十九位战士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明。
人们总会去忽视一个英雄的弱点，他们需要一个精神向标，将对方当成无所不能的信仰而崇拜，当对方表现出与之不符的弱点之后，人们崩溃了——他们会拿着放大镜翻来覆去审查英雄的弱点，频频比较英雄的过去和现在，高喊着你不再是原来那个你诸如此类的口号，然后用一堆口水和唾弃，扭断英雄的膝盖，迫使英雄下跪，最后令英雄在痛苦与背叛中死去。
和平年代，人人都是智者，所以人们特别宽容。战争年代，混乱和绝望横行，道德和法律崩塌，破碎的世界观会使罪过放大十倍，普通平民化身伪善的法官，手握他们原本所不该拥有的权利，将世界变得更糟糕。人性经不起考验。
伊利亚轻轻笑了，所有人毛骨悚然了起来。伊利亚和展天羽的徒弟薛云昭在十年来交锋多次，有胜有负，可以说对彼此恨之入骨。如今普罗米修斯计划虽然怨声载道，总体上还是比安多米达计划好了太多，至少还有少部分的人类能够活下去。简博士这时候跳出来，强烈要求重启安多米达计划，无疑是在否认皮尔斯一家掌权时的一切！
更不要说那什么天方夜谭的白色鸭嘴兽！真假难辨的解药！还有那所谓的治病理论！这要消失的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的人类如何安心往生？悲痛欲绝的幸存者们于情于理如何接受！？
伊利亚来到简博士面前，伸手将对方翘起的衣角展平，一丝不苟的样子仿佛在对待一项艺术品，简博士毫不畏惧，目光灼灼。
伊利亚道：“我说博士，你一定很辛苦吧？我听说你每天要工作二十小时，经常因为失眠而休息不到四小时，作为一个omega，你实在有点令人佩服。”
简博士张张嘴，道：“少来这套。伊利亚上校，我想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动物们生病了！它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不，它们不需要。”伊利亚冷峻地否认，目光有一瞬冰冷得透入骨髓：“我想你实在是不懂，这一切和它们病了都没有关系，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种族战争，要么我们将这些动物杀到最后一只，夺回我们的地球；要么就是它们撕开我们的咽喉，人类就此绝种。”
简博士震惊而愤怒：“你疯了吗！？你想把所有动物绝种？！那会花上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才能恢复原来的生态，到那个时候人类早就死光了！”
伊利亚彬彬有礼，同简博士的失态相比他显得优雅绅士，他道：“那又如何呢？你告诉这些幸存者，他们的亲人朋友死去，就是因为动物病了，所以他们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动物。你难道不觉得你太圣母、伪善了吗？”
“你、你这人简直！”简博士气得说不出话，对方的话顶得她难以招架，肺叶都快要从她起伏的胸膛里爆出来了。
伊利亚笑着离场，在迈过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了下来，恶意地说道：“我说，博士啊，都二十四岁了，你好像还没被标记吧？有个人类最聪明的大脑，为什么不赶紧研究一下人类绝育的问题呢？真要拯救人类何不从最要命的问题上开始呢？毕竟对你们omega来说，失去了生育能力，就等同于随处可丢的避孕套了呢。”
简博士娇俏的脸煞白一片，冰寒凝固在眼中，如果目光会杀人，那么伊利亚将会死上无数次。
参议员很快离场了，大晚上的谁都没有心情继续听无聊透顶的简报，也没有时间去关照可怜的omega博士。好笑的是，即使到了末日，道德、法律不复存在，这一类的性别歧视依旧牢固矗立在所有人的价值观中，撑起了abo社会里alpha至上体系的半边天。
简博士落寞地收拾着文件，没有助手帮忙，单薄瘦弱的样子显得很是可怜。
她弯腰捡起文件，孰料一双手抢先将文件递了过来。
对方是个高大、英俊的alpha，典型的亚洲人相貌，黑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态度温和：“简秋明博士，我是单兵戎上尉，有人希望见你一面。”
简秋明怔怔，鬼使神差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他们穿过了一系列复杂的机关，弯道饶得简秋明头晕目眩，最后他们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单兵戎恭敬地敲了敲门。
门内一道凛冽的声音传出：“请进。”
这个声音是——！！！
简秋明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Genius 12 潮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