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女夫子》陈姝

3、第三章

　　卢令姜的马车到了卢府门口，令姜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她知道，这么晚回来，不会没人不管不问的。

　　刚走进大堂，便见黑着脸的嫡母李氏，还有她的亲生父亲卢宣。老两口此刻脸色都不好看，怎么说卢府也是大家族，自家女公子大晚上跑出去这个点才回来，老两口难免有些不高兴。

　　“令姜给父亲母亲请安。”令姜进入大堂见父亲母亲坐在那，黑着脸，心里便有了数，沉着冷静下跪道。

　　冬儿也不敢多言，跟着令姜跪着，低着头半句话不敢多说。

　　“这么晚了，去哪儿了？”李氏低声问了句。

　　“回母亲，出去办了点私事。”令姜沉着道。

　　“既然是卢府女公子，便不是那乡野丫头，得知自己什么身份，不要辱没了自己卢氏女公子的身份。”李氏沉着脸，不高兴地道。

　　“夫君，卢家是有家规的，既然犯了家规，还是要稍作惩罚才好。”李氏朝旁边的卢宣道。

　　“出去办什么事了？有什么事叫下人去办就行了，何必这么晚了自己亲自出去办，多不安全。”卢宣脸色本来也是不好看的，但这会儿见女儿回来了，心里也就不担心了。

　　毕竟是亲生的，父亲的话和嫡母的话明显就有很大的区别，父亲多了一丝关切，而嫡母则多了一丝责问。

　　“回父亲，是阿耶的事情。”令姜道。

　　“你阿耶....找到了？”卢宣似乎有些动容，四五十岁的年纪，已经很少又能让他动容的事情了，可这件事不同，不同之处不在于对方是他的族弟，而在于对方是令姜的继父也是她的养父。是他收留了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爱的孩子，因为他，她们才没有流落街头，也因为他，自己的女儿才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李氏也有些动容，这份动容显得十分平静，似乎有所隐藏又似乎不显山不漏水。

　　“没有，不知何处发现了尸体，郡守让我去看看辨认下。他们搞错了，那不是阿耶。”令姜一脸淡然，道。

　　“哦。”卢宣像是舒了口气，道：“没什么事，早点去休息吧，天这么晚了，又这么冷。”

　　“夫君，莫要太过骄纵她了。”李氏似乎有些不同意，道。

　　“回去休息吧。”卢宣没多说什么，看了眼李氏，朝令姜道。

　　“是。”令姜直起身子，冬儿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出了堂屋。

　　堂屋里点着油灯，李氏脸色不是很好，朝卢宣看了一眼。卢宣见李氏脸色不好，哄着道：“唉，孩子毕竟身子骨不好，天这么晚了，又这么冷，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说也不迟。你身体也不好，可别在这冻坏了，回屋休息吧。回屋休息。”

　　“我说夫君你也太惯着她了，哪有千金小姐大晚上跑出去的。女儿大了，就算你不要名声也要顾及女儿的名声，回头传出去，会有人指指点点的。”李氏沉着一张脸，道。

　　“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明早再说。”卢宣打着哈哈，和事佬似的道。

　　“我说女儿已经十八了，这么惯着她可不行，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该给她找门亲事，在家安心相夫教子了。”李氏婆婆妈妈似的朝卢宣道。

　　卢宣想了想，倒是记的女儿已经到了年纪，可是这就要出嫁了卢宣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舍不得又如何，女儿大了就要嫁人，不然过了年纪便不好嫁了。

　　“嗯，这件事你要多关注下，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公子，定要帮姜儿找一门好亲事。”卢宣一脸郑重地朝李氏道。

　　李氏瞥了他一眼，道：“早就关注过了，太原王氏的公子你可中意？”

　　“太原王氏？门庭倒是不错，可就是远了点，女儿嫁过去......”卢宣还没说完，李氏便接着道：“太原王氏无论在中原还是在南方那可都是大家族，那南朝的皇后还有几个是太原王氏的呢。虽说北方跟南方不是一个支脉，但到底是大家族，你还怕辱没了自家女儿？”

　　“可以是可以，就是觉的远了点。”卢宣犹豫着道。

　　“近处的哪有合适的，就说范阳这一块，都是些小门小户，夫君怕是看不上那些寒门子弟。稍远一点的几个大家族有没有合适的公子。我看中的可是王氏的嫡子，人家可是一表人才，你要是嫌弃人家，说不定人家还嫌弃你呢。”李氏劝着卢宣道。

　　“罢了，这种事还是你来操办比较好。你定吧。”儿女亲事本就是嫡母该管的，既然李氏已经选定了，卢宣也不好多说什么，何况王氏的公子也还不错，若是嫌这嫌那，人家说不定会说你眼光抬高，总归也不太好，因此卢宣也就不再多言了。

　　第二天一早，李氏便把令姜叫到了自己屋里，李氏出身于陇西，也是大户人家出生，身上少了一些世俗气，倒还有些当家祖母的样子。

　　“母亲。”令姜不知道李氏这么早找自己过来有什么事，站在一旁微微躬身道。

　　“昨日的事也就算了，只是日后千万不能再犯，毕竟也年纪不小了，不能像小孩子一般顽皮。”李氏苦口婆心似的，道。

　　“是，孩儿以后不敢了。”令姜低着头应承道。

　　“你今年也十八了，姑娘家在你这般年纪就应该出嫁了。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下，觉得太原王氏的公子不错，便给你定了这门亲事。叫你过来是跟你说一声，好好收收心，准备成亲的事。”李氏又是一连串苦口婆心的话。

　　“太原王氏？”令姜知道自己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太原王氏也是名门大族，只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而且还是太原，离范阳那么远。

　　倒也不是觉的奇怪，本来令姜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只是昨天才刚刚找到阿耶，今天就替自己定了亲事，令姜觉的这似乎太巧了，不是觉的奇怪，而是觉的好一个“巧”字。

　　“母亲”令姜想说些什么。

　　“此事便这么定了，过些时日，我便派人过去跟王氏祖母说道说道，你在家等着便是，这几日就最好不要出门了。”李氏并不是来与令姜商量，她只是通知令姜而已，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如此，也不需要征询令姜的意见。

　　令姜还想多说什么，李氏似乎有些懒得搭理，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李氏这个样子令姜不太好多言便只能从李氏的屋里退了出来。一路出来，心里却在寻思，这门亲事是否该推迟些，是不是再去跟父亲商量下。

　　此刻，父亲应该在学管教书，令姜等到晌午的时候，父亲回到后院，令姜在堂屋里见到父亲，便跟父亲说了两句：“父亲，孩儿的亲事，是不是推迟一些。”

　　“哦。这件事为父觉得你母亲说的不错，就按你母亲的意思来。太原王氏的公子不错，可以配我们家姜儿。”卢宣坐下来喝了一口令姜给倒的茶水，道。

　　“可是女儿还不想这么早嫁人。”令姜道。

　　“你都十八了，女孩子家这个年纪还不嫁人再过两年都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谁还敢要你，这门亲事不错，就这么定了。”卢宣押了一口茶水，看着令姜道。

　　说完放下茶水便朝内院走去，卢宣一席话倒叫令姜不好多说什么，看着父亲的背影，沉思着，并未再说什么了。

　　毕竟这边定了是定了，可人家王家定不定还是未知之数呢，令姜想着此事从议亲到成亲，怎么说也要几个月，日子还长，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再说，太原王氏的公子论及门楣还算不错，配她卢令姜一个私生女也算不错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