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女夫子》陈姝

13、第十三章

　　财通此刻正在屋里楼着个姑娘云山雨水，忽然大门被人踹了一脚，便见一帮人拥着个女人闯了进来，大惊失色，道：“你们，你们干什么的。”被窝里的姑娘见进来这么多人，早已吓的花容月色，蜷缩着躲在被子里。

　　“昨晚范阳湖花船上，有一位陪侍的美人，清欢楼的老鸨说是你卖给她的，是不是？”冬儿言辞冷厉，直接问道。

　　财通倒是卖了好几个姑娘给清欢楼的秦娘了，印象中最深刻的倒还真就是昨晚范阳湖陪侍的那位大美人，那姿色，绝非凡品，要不是太守大人说要送给贵人，要是干净身子，财通都差点想染指一番。

　　“你们是什么人？”财通没有回答冬儿地问话，他财通也不是好惹的，哪来的被人平白无故闯进屋子扫了兴还想问什么便问什么的。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否则我杀了你。”冬儿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抽出利剑抵在财通脖子上，道。这一下吓的财通和身边的女子更是胆颤心惊了。

　　财通往屋里看了看，整间屋子都站满了他们的人，想想自己估计是惹到什么人了，也不敢吃眼前亏，便道：“是，是的。”

　　“说，你是如何把那姑娘绑过来卖给秦娘的？”冬儿利剑更近了一步，冷声道。

　　“哪里是我绑的啊，那是人家送给我的。人家送给我，这么好的事，有便宜不占我是不是傻？”财通大声道。

　　“送给你，谁送的？”冬儿的利剑又近了一步，几乎要划破财通的脖子，财通隐约感觉到脖子上似乎多了一道血口。

　　“我说我说，是卢府的王婆子。”财通赶紧道，此时此刻，保住小命要紧。

　　“看着他们。”冬儿听闻此言先是一愣，而后朝身边的人道。

　　从里面走出来，令姜就站在外面，里面的话她都听见了，只是不想被财通认出来，所以没有进去。冬儿走过来，朝令姜道：“没想到是王婆子。下一步怎么办？这两人怎么处置？”

　　“先把这两个人跟秦娘一起关起来。我亲自回府里会会王婆子。”令姜道。

　　说完冬儿便安排人手将财通和那女子一起带走了，将他们带到秦娘那边，几个人绑在一起，而自己则带着令姜赶着车直接回了卢府。

　　“冬儿，你从府里把我屋里的人都带出来了，府里有人知道吗？”坐在马车上，令姜朝冬儿问道。

　　转而一想，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了，府里肯定会察觉，此刻只怕早已知道了。令姜透过车窗抬头望了望天色，夜色已至，恐怕今晚又是个不眠夜啊。

　　冬儿本想回答，还没等冬儿回答，令姜便发声道：“不回卢府了，直接去东城门。”

　　“这个时候了，只怕过去了城门已经关了吧。”冬儿抬头看了看天，道。

　　“碰碰运气吧。”令姜叹一口气又道：“我们先到城门附近的客栈休息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冬儿和令姜到达城门下的时候，城门果然早已经关了，令姜四处看了看，见附近有家客栈便和冬儿在客栈先落脚了。

　　令姜带着幂笠站在客栈靠窗的位置，注视着城门附近的一举一动。冬儿端来一盘热腾腾的饭菜，朝令姜道：“女郎，先吃饭吧。”

　　她们故意选了一件可以观察到城门口一举一动的房间，好进一步观察城门口的动静，令姜见冬儿端来了饭菜，自己也饿了，想着城门也不可能开门，便先过来吃起饭来。

　　“一起吃吧，此刻无需拘谨，也无需太注重那些礼节。”令姜吃着饭，见冬儿站在一旁，便道。
　　冬儿犹豫了下，便不客气的坐下来大快朵颐了，看样子是饿坏了。

　　“女郎为何要在东城门等王婆子呢？要是她不走东城门怎么办？”吃完饭，冬儿望着窗外，道。

　　“北城门往北不远处就是雁北十二坞，那里地方割据，匪盗横行，再往北不远处就是他国之地，常年战争的，王婆子会往那边去找死？”令姜屈膝坐着，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冬儿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却听令姜又道：“王婆子老家在东方，出了城门，此去不远千里之处就有一个县城，那便是王婆子老家。”

　　“但她能想到的我们也能想到，她应该不会冒这个险，把祸事往她老家引吧，听说她老家还有一儿一女呢。”冬儿回头看着令姜，道。

　　“嗯。她确实不该把祸事往她老家引，但对于老人来说最关心的还是子女，她能想着自己一双儿女，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她一双儿女在哪？”令姜抬头看了一眼冬儿，继续道：“她难道不知道我们会直接去她老家找她一双儿女？”

　　“所以，她为了一双儿女一定会回去提前通知他们离开？”冬儿仿佛来了兴致，双眸发亮，道。
　　“人一旦有了牵挂便就有了弱点，也就好对付了。”令姜低头喝了口茶，淡然道。

　　第二天一大早令姜便醒了，梳洗好之后盯着窗口看着，城门口刚开始因为太早还比较冷清，这会儿已经有了几个人，只是城门还没开。

　　“冬儿，你看看，那个人，王婆子。”令姜指着城门口一位衣着朴素带着斗笠的妇人，道。

　　冬儿此刻正在给令姜整理吃食，听令姜这么一说，赶紧过来看了看，仔细一瞧发现正是王婆子，道：“唉，这老婆子来的真是时候，也不易容一下，带着个破斗笠，以为谁认不出来似的，这样子一下就认出来了。”

　　“女郎，你先吃些东西，我这就把她抓过来。”冬儿说着便准备出去抓人。

　　“站住，城门口官兵那么多，你就在城门口抓人？”令姜叫住冬儿，道：“我们跟着她出城，在城外无人处拿下她方才安全。”

　　令姜这么一说冬儿倒是愣住了，又觉得令姜说的对，便点了点头，随手用白纸包起几块油饼跟在令姜后面，便出了门。

　　令姜带着幂笠和冬儿一路出了城门，紧跟着王婆子往东而去，没走多远，到了一处僻静的山野，王婆子忽然发现四下无人，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回头看了看。这么一看，冬儿和令姜便跟在身后，王婆子大惊失色，拔腿就跑。

　　“王婆子，还跑。”冬儿一个翻身，跃到了王婆子面前，拔出剑抵着王婆子道。

　　“王婆子，前面不远处就是你老家是吧，你这是要回去见一双儿女吗？”令姜在后面慢慢跟了过来，淡淡道。

　　“女公子，你，怎么......”王婆子支支吾吾地不敢看令姜，站在那道。

　　“财通已经把你供出来了，要是不想死，就把背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或许我一时心软还可以饶你一命。”令姜走到王婆子面前，撩开面纱，冷冷地看着对方，道。

　　“你要知道，贩卖卢家千金的罪名要是坐实，不但是你，还有你的一双儿女都有可能受到牵连。”令姜看着王婆子，冷冷地道。

　　“女公子饶命，女公子饶命。”王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令姜磕着头大喊饶命。

　　“这里四下无人，你便是死在这恐怕也无人问津，识相的还是把你背后的主子供出来吧。”冬儿手中利剑又近了一步，吓的王婆子更是胆颤心惊。

　　“我说，我说”王婆子似乎犹豫了一瞬，最后像是下定决心，道：“我说出来之后，女郎可得饶我一命。”王婆子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跟令姜谈起条件。

　　“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我便可以饶你一命。”令姜想着还要靠王婆子作证，便也只能如此了。

　　“是，是秦娘，清欢楼秦娘。”王婆子跪在令姜面前，道：“秦娘说要一个干净的大美人，还要董琴棋书画”王婆子还没说完便被令姜打断了，只听令姜大喝一声道：“放肆，到这个时候你还隐瞒背后之人，你可知全贵已死，如果我没猜错，你此刻回家，在你老家恐怕早有伏兵在等你。”

　　“不，不。”王婆子面色苍白，拼命摇了摇头，道。

　　“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一双儿女考虑。”令姜继续道。

　　“是，是李氏。”王婆子安静了下来，想了想，终于道。

　　“你说的可是嫡母李夫人？”令姜再次确认道。

　　“是，夫人觉得女郎似乎在查什么对她不利的东西，所以想把女郎弄走。”王婆子低着头，没看令姜，道。

　　“此事，你要与李夫人亲自对证的，我再问一遍，你确定是李夫人。”令姜似乎早已猜到，但又似乎有些疑虑，道。

　　“是。”王婆子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道。

　　“她为何要害我？”令姜看着王婆子，道。

　　“夫人杀了您的阿耶，女郎现如今正在查找凶手，前阵子，府里遭窃，夫人知道是女郎有所动作，想要先下手为强。”王婆子战战兢兢地道。

　　“真的是她杀了阿耶？”令姜目露凶光，定定道。又似乎有些不解，自言自语道：“可是她已经决定把我远嫁太原了，这个时候为何要害我？”

　　“只怕女郎远嫁的事情还没定，即便定了也还要一两年，眼下女郎却揪着夫人不放，若是真被女郎查出什么来，夫人恐怕必死无疑，所以不得不有所动作。”王婆子倒像是下定了决心，说话也不哆嗦了，直接道。

　　“她杀了阿耶，你可有证据。”令姜冷冷看着王婆子，道。

　　“当年，老奴亲眼所见，此事夫人是安排老奴和阿福亲自去办的，用的是鹤顶红，死后跑尸荒山。后来阿福就无缘无故不见了。”王婆子在说此事的时候倒显得极为镇定。

　　令姜看了王婆子一眼，定了定，没再多说什么，朝冬儿道：“冬儿，带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