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先生》织朱

5、林先生的善意开导

　　林雪河这个人太配不上这个名字了，温雅如是想到。
　　雪河是剔透冰冷的，和这个名字相衬的，应该是一个洞察一切又冷……冷冰冰的人。
　　好吧，他是够剔透也够冰冷的了。
　　导航发出的电子音一丝不苟，提醒五十米处违章拍照，红色跑车自我超速，人行横道上慢慢挪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鸣笛声声。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温雅越看越觉得悲哀，甚至往外弥漫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来。
　　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人不温柔也不优秀，赚的钱少还要被人呼来喝去，也不懂得勤俭节约，存款都不到五位数，还总是跟父母发脾气……
　　林雪河看后视镜的时候，这张苦瓜脸不期然撞进眼底，连带着他都觉得生活索然无味起来。
　　“饿得都漏气了？”
　　一句话把人从自己的世界拉扯回来，温雅一秒变脸，端正姿态正色道：“我不饿。”
　　“那就是空虚。”
　　一锤定音。
　　温雅惊讶地看着他，几乎合不拢嘴，这……这说的太对了！
　　她可不就是空虚吗，要是精神充实，怎么会在这里伤春悲秋，自怨自艾。
　　“我有一个建议，要听吗？”
　　温雅连忙点头：“要听要听。”成功人士的建议当然要听，也许她能从中悟出人生新方向呢！
　　林雪河瞥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目视前方，微微摇动方向盘，薄唇轻吐：“多读书。”
　　尼玛。
　　这两个字完美概括了温雅当下的心情，亏她还这么期待。
　　林雪河却松开眉头，嘴角勾了个浅笑出来，看呆了上一秒还义愤填膺的温雅。
　　妈耶，这种长得好看平时又不怎么笑的人，正经笑起来都这么迷人的吗……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为色所迷的温雅呆呆的：“我说实话您别看不起我，我喜欢看言情小说，霸道总裁那种。”
　　“有收获吗？”
　　居然没有被嘲笑……
　　这给了温雅勇气，认真地和他探讨起来：“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在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最能打动总裁。情感升华，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林雪河点头：“正常，不过这个打动是要有基础的。”
　　“什么基础？”
　　“好感。”
　　“哦。”温雅自个儿想了想，觉得也是，以她多年看文的经验，也没瞧见过哪个总裁是对一个脆弱狼狈的女人一见钟情的。
　　“其他呢？”
　　其他？
　　温雅绞尽脑汁地想，也没总结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来，憋红了脸也就只能到这了，老实摇头：“没有了。”
　　“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温雅眨了一下眼睛，还有啥？
　　“在阅读这个故事的时间里，你的心情。”
　　豁然开朗。
　　其实每一件事情，带有思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收获的，只是有些收获不具实体或者成就感，久而久之就被忽略了而已。
　　比起自己现在的庸碌，胡思乱想才是最没有收获的事情。
　　温雅心里的深渊被暂时打退，想通了，稍微高兴了一些：“谢谢林先生开导我！”
　　目的地就在前方，林雪河减下车速，靠边停车。
　　“不用谢，我也有收获。”
　　温雅好奇他能从总裁文探讨里得出的收获，壮着胆子问：“什么收获呀？”
　　熄火拉手刹，林雪河解开安全带下车。
　　“看你的脸不那么糟心了。”

　　接待他们的是经理本人，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人，穿着西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
　　“是两位要看房对吗？”他张望了一下，目光触及林雪河的时候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看向更后面一些的温雅，“额，温小姐？”
　　被林雪河最后一刀扎到透心凉的温雅抬起黑气缭绕的脸：“是的，这位是想要买房的林先生，麻烦直接带我们去看房。”
　　经理微笑，暗道还好没有多嘴说夫妇新房什么的。
　　“好的，两位这边请。”
　　天色昏暗，小区内路灯稀稀拉拉地点着，照明不是很好，路倒是还宽敞。
　　经理先是顺路带他们去看了车库，然后才坐电梯到了对应楼层，打开房门。
　　这一套房子是林雪河选出来的房子里最大的一套，算上露台面积足有两百平方。
　　经理热情洋溢地介绍着附近的小学中学高中，现在的买房折扣以及未来的房价涨势。
　　遗憾的是他说的这些林雪河没一样关心的，因为他当下已经因为那个开放式无格挡的厨房皱起了眉头，用神情表达出了相当的不满意。
　　“开放式厨房，你的资料里没有反映出来。”
　　挑剔模式开启，温雅头皮一紧，只好看向经理，后者会意接过话茬：“是这样的，您自己也可以找相关公司改造下的，这些都是小问题。”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找一套满意的呢？”
　　经理尬笑：“是这个道理，不过每套房子都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您可以考虑看看。”
　　林雪河微微点头，转身去看主卧。
　　主卧面积尚可，他看了一圈，打开卫生间的大门。
　　中规中矩的卫生间，不算小，不过放个浴缸洗衣机也就差不多了。
　　温雅一看他那张不欲多说的脸，就知道这一家是黄了。
　　等她和经理客套完回到车上，林雪河正对着她带来的资料继续研究，眉头越蹙越深。
　　温雅看看时间，吸取教训小声提议：“林先生，要不咱们先去吃个晚饭？”
　　话音刚落林雪河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你还有心情吃饭？”
　　“……”
　　踏马的！
　　温雅咬烂一口银牙，比女人还善变。
　　“我跟其他两家也打过招呼了，那我现在联系下一家吧。”强权面前，她最终选择了委屈求全。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她充分认识到了林雪河的难搞程度。
　　“这就是闹中取静？”
　　“因、因为楼层低，就、就这两个小时稍微嘈杂一些呵呵呵呵……”
　　“所以这个静，是取自夜深人静的静？”
　　“额呵呵呵呵其实关上窗户就不吵了，我们的窗户用的都是隔音玻璃！”
　　“哦，那我要这露台干什么？”
　　“……”
　　“为什么真实布局的大小和平面图上房间的大小有这么大的出入？”
　　“林先生，只差不到半个平方……”
　　“于是客卧就往外凸了这么一截？”
　　“哦嚯嚯嚯……林先生你怎么发现的，我就看不太出来！”
　　“因为有眼睛。”
　　“……”
　　再再次回到车里，时针已经往九靠拢，街上的行人减半了。
　　全黄了。
　　温雅精疲力尽，酸痛的脚叫嚣着要从高跟鞋里逃出来喘口气，她只能不着痕迹地把腿往前伸一伸，小幅度转动脚踝。
　　“不好意思林先生，是我工作没有做到位，明天我再找找，实地看过之后再给您回复。”
　　虽然她本来也打算自己先去看过再回复的，不过就他今晚这个挑法，她按自己原本的理念去看了也无济于事。
　　余光将她揉肚子的动作收在眼底，林雪河透过车窗往外看，另一条街霓虹成片，还很热闹。
　　“能吃辣吗？”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温雅摸肚子的手顿住了，反应半天才吐出一个“能”字。
　　林雪河发动车子来了个原地大转弯，一脚油门速度飙到八十码，五分钟后温雅就晕乎乎站在了水煮鱼店的门口。
　　她眼睁睁看着林雪河挑了一条四斤多的鱼，还点了两盆绿油油解腻的蔬菜。
　　这个点人很少了，大厅的位置随便挑，两人靠窗坐下。
　　温雅纠结了老半天，终于冒死相问：“您不是不吃鱼也不吃辣也不吃青菜么？”
　　林雪河高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天不想吃。”
　　温雅震惊到露齿一笑。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科、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