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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喂,你疯了吗?(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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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澄跟忘尘说:“我们今天换一条路吧。”
当然没等忘尘同意,她就已经拉着他拐了个弯,朝另一条山道走去。
忘尘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支云轩。
梵音悠长,伴随着缱绻沉香,还有那一声声敲打木鱼的清脆声响,山岚消散,令人……无故生悲。
黛青飞檐上的纹路古老又破碎,婆娑生涯,不知人间已几世几年。
漾澄失神地推开门。
那人墨发凌乱,经书铺满了书案,泛黄的宣纸与狂肆的字体,就差酒了,尤其是烈酒,烈到人白骨凋落,寸寸生裂,悲不知所起,却空洞寒彻心脏。
靠窗的茶几上溢满了水渍,瓷白的杯错乱地放着,几片翠绿的茶叶皱缩。
“你哭什么?”他蘸了浓墨,雪浪纸上立即山河附色,静水奔腾,然后他笔一丢,溅起的墨汁也好似剑落凉水,天降霜雪,暴戾孤傲。
“我只是难过。”漾澄忽然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嗬。”这一字,不辨悲喜,荒唐散尽。
“你来。”他的瞳孔睁开刹那,世间一切的悲戚与愤怒都消失不见,只是平静,往来光景尽化作虚无。
漾澄挪步过去。
“十三年前我说的话依然算数,只不过如今换了副身躯,得以在红尘继续历练,说起来也还是求仁得仁。”
“我知道。”漾澄轻声说。
五岁时,漾澄在大街上独自走丢,差点被拐。
后来这个当年还是青年的男人把她从人贩子手上救了回来。事后,漾澄的家人通过别人的介绍,把她带到这座寺庙,请这里的大和尚替她算了一命。
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说,种种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漾澄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男人也不打断她。
只是这时,忘尘从后面走上来:“抱歉,打扰了。”然后拽着漾澄离开,很用力。
“莲欢住持说这里不让人打扰。”
“好。”漾澄回答他,“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说了便透了。”
“不对,是说了便不着。”
“是。”忘尘头一次这么果断地认同她的话。
漾澄触景生情地感慨道:“我觉得,好多事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那些曾经想刻骨铭心永远记下去的东西,都快消失了。”
“本来没有我,生死皆可抛。”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都一样,都一样。”
《樱子小姐》的第一期连载在杂志上发表,首先是关于一个古老的密码——女人的折扇。
当一个妩媚多情的女子将折扇极具风情地展开,然后覆住她那双暗藏情愫的眼。
这个时候,她只是在传达:“我爱你。”
多么骄傲又矜持的女人,这就是樱子小姐,某个意义上的漾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