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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拳域突遭攻击,九指骄雄与灵犀指瑕虽感莫名,倒也并未怯战。
      自他兄妹二人脱离南宗,多年来亦招揽了不少能人异士,精心排演阵法,颇有所成,抵御外敌绰绰有余。
      然而令人猝不及防的却是来自拳域内部的反戈一击。
      “策……策师?!”
      遭人偷袭,九指骄雄愕然回首,却惊见自己信任有加的心腹正双眼含煞冷立身后,拳上刑煞之气密密萦绕,即将酝酿下一波致命攻击。
      “为什么?!”
      灵犀指瑕分神一瞬,亦遭神秘蒙面人重创,口吐朱红。
      “哼……道真之人,都该死!”
      策师无意多言,与攻入拳域的外敌联手,开启全面屠杀。
      多年来借酒浇愁的云弈百川龟缩在暗处,双眼赤红地目睹这场杀戮,想要襄助却无奈武学荒废已久,连真气也无法凝聚。
      众人杀得兴起,忽有琴声扫入,初如珠圆玉润,婉转哀愁,倏而急转直下,噪噪切切,银盘惊落,似是千军万马自四面八方压境而来——
      “三弦动天.威震寰宇!”
      勾弦动天,忽雷疾生,淙然沛响,引摧万里野雷来谒,拳域之内刹时风云日月变,电光霹雳闪!
      忽雷琴音威势摄人心魄,策师不知暗处援兵数量修为,正犹豫不决;蒙头盖脸的慕峥嵘却心知计划有变,略一思索,喝道:“有援兵,退!”
      入侵者如潮水般退去,忽雷琴声亦渐渐歇止,徒留一片断垣残瓦,尸横遍野。
      灵犀指瑕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起身,扑倒在九指骄雄尸体旁边:“啊……啊……大哥啊啊啊——!!!”
      云弈百川双手死死扒在断壁之上,瞪红了双眼,体内气血翻涌,浑身战栗,□□,心底一遍遍自问,为何自己要一蹶不振,虚度光阴,致使此刻无能为力。
      愧疚自厌,痛悔难当,眼看小妹抱着大哥的尸体哭得无法自己,他却不敢现身——他有何脸面现身!
      “域尊……”
      几名幸存的拳师互相搀扶着围拢,见首领惨死,皆有悲愤唏嘘之色。
      “阙主,节哀啊。”
      “大哥、大哥……呜……”灵犀指瑕重创在身,又逢催心之痛,情绪激越之下,竟昏厥过去。
      “阙主……唉。”
      几名拳师面面相觑,摇头叹息,将九指骄雄安葬后,准备带灵犀指瑕返回南宗求救。
      正在几人即将离开之刻,东君慕峥嵘堂皇现身,作一脸惊色:“这?怎会如此?!发生何事?”
      慕峥嵘身为八卦心流一脉宗师,与拳域常有往来,拳域众人皆识东君,见他前来,都是心下一喜:“东君来了,太好了,事情是如此这般……”
      听他们讲完经过,慕峥嵘面露悲愤,随后提议道:“阙主伤势严重,急需救治,不如将她交吾,你们向元宗六象汇报此事。”
      “这样也好,就有劳东君。”
      几名拳师不疑有他,立刻将灵犀指暇交给慕峥嵘。
      计谋得逞,慕峥嵘眼底快速闪过一道厉色,强抑心中激动,抱着灵犀指瑕便离开拳域。
      行至半途,策师拦路。
      “你真要将她带走?”
      “这是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
      “哼,料她一人亦难成事,随你吧。”
      两人短暂一晤,各自离去;暗处槐破梦搀着云弈百川,嘴角凝出冷笑。
      “你可认清杀兄仇人了?”
      “……”
      云弈百川不发一言,眼中恨意几欲流毒。

      原无乡方与森狱双令谛鏖战完毕,正与众道友谈论下一步计划,倏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影子落在身前。
      “如意,你……”
      原无乡才起了个话头,原玉澂火急火燎地质问道:“别废话,我问你,娘呢?!”
      “嗯?”原无乡先是一愣,旋即在电光火石之间隐隐约约了悟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你在说什么?”
      原玉澂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更忘了自己编的谎话,怒道:“娘离开药王谷出来助你,现在她人呢?!”
      “阿沅……还活着?”
      原无乡一时怔住。
      “是啦,活着、活着!人呢?你说话呀!她没来找你吗?”
      父子对峙,道门一众围观人员诧异地看着与银镖当家长得七分相似的黑发青年,各自思忖,颇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吾……并未见过你娘。”原无乡理了理纷乱的心绪,眉头蹙得更紧,心底难得腾起一丝怒意,想要质问原玉澂为何哄骗自己,却顾忌着旁人在侧,不好发作,强自镇定道:“她是何时离开药王谷?”
      “我……我也不知。”原玉澂懊恼地撇开脸。若他听从娘的吩咐早点前来帮忙,也不会劳动娘亲自出谷奔波。
      原无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慌乱与隐隐的愤怒。
      阿沅还活着,却不知所踪。
      ——如意这个熊孩子!!!
      众人都感觉气氛快要崩塌了,另一名青年火急火燎冲进修罗场,张口就言——
      “师尊,拳域遭袭,掌珠师叔被东君带去雄山,师娘正在为她医治,她让你前去……师弟?你回来了?”
      不明就里的莫寻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才反应过来,貌似之前没有人告诉师尊师娘还活着的消息?
      莫寻踪一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呃,师尊……师娘她……”
      话语未落,一白一黑两道影子飞速化光离开。

      对于半路突然冒出来自称原夫人的女医者,慕峥嵘难得的起了杀念。
      “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原无乡的夫人?”
      病弱女子轻咳几声,挥袖扬起一阵毒风,将附近草木化为一片枯败,旋即清清淡淡道:“道门皆知吾名号‘毒医’,这证明可足够?”
      “吾听闻原夫人早已仙逝。”
      慕峥嵘抱着灵犀指瑕,怎样也不愿松手。
      “东君不信也无妨,但指暇需要医治,男女有别,吾随你前往雄山帮忙看顾,你去寻医天子前来观视亦可。”沐心沅又咳了两声:“顺便,吾也想向东君探问拳域发生何事。”
      此距雄山已不远,慕峥嵘心思百转,自忖进入雄山,自己自有办法应付这名女子,心下□□,默默首肯。
      踏入百丈凌峭,他本欲利用阵法甩开沐心沅,怎料沐心沅似分毫不受五行八卦易位影响,半步不落地跟随他来到居处。
      慕峥嵘心机深沉,见她如斯沉稳,怀疑她是否留有后招,当下也不便动手,放下灵犀指瑕,假惺惺地表示自己外出寻医,转头便换了副蒙头盖脸的打扮前来袭击。
      沐心沅虽不善战,但她多年来为保残躯,以毒养血洗脉,毒功已臻顶峰,不容小觑,堪堪足以防守。
      二人缠战之时,原无乡父子同时赶到。
      “阿沅!”
      银镖当家含怒出击,掌劲轰然而发,慕峥嵘见状立刻抽身离开。
      沐心沅收起毒功,默默看向原无乡。
      乍见熟悉的人影,原无乡怔怔不知从何说起,想起这些年来不明真相,竟有几分委屈苦涩;又见她比记忆中更加苍白瘦弱,如同风中枯叶,自感自己没有怨怼的资格。
      “原无乡。”
      沐心沅眼眶有些微微的发热,开口柔柔地唤了一声。
      只是一声轻唤,原无乡立刻觉得心理防线几近崩塌,避开沐心沅的视线,喉头略哽。
      沐心沅转过头对毫无自觉的电灯泡道:“如意,去看看你师叔的伤势。”
      原玉澂一脸不爽地“啧”了一声,老大不情愿绕过自家欲语还休的爹娘去了内间给灵犀指瑕疗伤。
      沐心沅迈步上前,轻握住原无乡双臂,低下头,轻声道:“吾……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吾知道,是……如意……他对吾有怨。”夫妻多年,原无乡虽能明白沐心沅的苦心,但仍不禁心中酸涩——本该同患难,她却选择独自承担,纵是为了让他不分心、不伤神,却更令他感到自己无能。
      百千情绪,终究化为一句:“……你回来就好。”
      沐心沅仰头看着他,已从他故作平静的神色中看出他的心绪,只是一时不便深谈,无奈道:“如意这孩子,幼时先天不足,吾对他难免放纵了些,养成这个性子……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自己的骨肉,如何计较。”原无乡顿了顿,仍有恼意:“但他不该说你……”
      “你也说了,不和他计较。”沐心沅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语调愈发温柔:“过后吾还有要事告知你,先看看指暇的情况吧。”
      “嗯。”
      原无乡抽出手臂,反手握住沐心沅的手掌,相携而入。
      原玉澂方才给灵犀指瑕施针完毕,眼见自家爹妈两手交握,亲密无间,怎么看怎么不爽,瘪着嘴退到一边,对着空气生闷气。
      ——再强调一遍,老子儿子是天敌!

      “你怀疑葛仙川未死?!”烟雨斜阳之内,原无乡一脸震惊:“这怎有可能?”
      “只是猜测。”沐心沅捧着暖壶,神色平静:“吾查看过他的坟墓——是空坟。”
      “若你猜测为真,他这样做,目的何在?!根据九冕尘衣的说法,是抱朴子勾结他陷害葛仙川,难道九冕尘衣也在说谎?”
      “这要看道魁调查的结果了。”
      沐心沅紧了紧手中暖壶,仍然觉得有些冷;原无乡看出她的身体似在轻颤,转身取来一件旧衣给她披上,颇为担忧:“你的身体……”
      沐心沅压低了嗓门:“这具躯体,已经油尽灯枯了。”
      “……阿沅!”
      原无乡一惊,脑中道真之事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嘘……”沐心沅竖起食指,示意他小声,轻笑道:“坏掉了就换一个新的,别一惊一乍。”
      原无乡伸手揽住她,默默垂眸:“是生产之时……”
      “不完全是。吾过去的状态,你也清楚,生下如意,不过加速了这个过程。”
      “……你不该瞒吾。”
      “不瞒了,”沐心沅倚在他肩头,慢道:“以后都不瞒了。”
      两相依偎,正是缱绻之时,烟雨斜阳忽然又响起邦邦邦的敲门声。
      原无乡面上难得闪过一丝不悦。
      莫寻踪打开大门,却见道魁央千澈背着命悬一线的最负英雄候在门外。
      “原夫人可在?”
      吊儿郎当的黑发青年探出半个脑袋,阴阳怪气地说:“进来吧,进来吧,你们道真可真会麻烦人。啧……家务事一大堆,还说抗衡黑海。”
      青年嘀嘀咕咕,原无乡和央千澈略显尴尬,沐心沅低喝道:“如意。”
      青年这才住了口。
      原无乡疑惑道:“道魁,最负英雄这是……”
      “哎,一言难尽……先救命为要。”
      有原玉澂在场,沐心沅自然不必动手,玄针入体,迅速缝补了最负英雄身上伤处,终于稳住他之心脉。
      央千澈这才放心,含愧向原无乡叙述了事情经过。
      他接到沐心沅传信,言葛仙川之死有疑点,便前去询问最负英雄——因他早有察觉最负英雄自道羌之战后个性骤变,且他与葛仙川交情深厚。
      最负英雄并未透露一字,央千澈无奈,准备另寻线索。
      孰料他前脚刚走,便发现最负英雄急急外出,半途遇上寻仇而来的天羌族高手,争斗之后,最负英雄负伤,一名覆面人现身。
      央千澈悄然在侧,听得二人言谈之间似乎对道羌之战、南北之争颇为熟稔,但一言不合发生争执,最后竟动了手。
      最负英雄颇有保留,但对方却起了杀念,招招凶残,最后竟发出五阳剑式欲将之灭口。
      央千澈心中猜测已然印证,即刻出手救下最负英雄。
      听完整个过程,原无乡先是愕然,随即麻木,最后怒火难抑。
      “葛仙川……这是将吾南宗人命当作蝼蚁般践踏!还有,最负英雄竟替他遮掩多年,他将吾等同修情谊当作什么?!”
      “原无乡,吾知你心情,身为北宗之人,吾亦对此深感遗憾抱歉。但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可否待最负英雄清醒后,再行查证?”
      原无乡怒火欲发,终究以理智克制了自己:“可以。”
      央千澈轻叹一声,整了整思路:“目前森狱猖獗,道门整合势在必行。无论查证结果如何,吾将说服北宗,与南宗和谈,道真分|裂多年,也该回归一统了。”
      “此乃必行之举,道魁有此心,吾个人先谢过。但和谈之事,道魁还是与道磐一会之后再行定夺吧。”
      央千澈闻言稍怔,旋即想起原无乡在南宗尴尬的处境,而这一切很可能根源于北宗葛仙川的所做作为,愈发感慨。
      “那最负英雄就拜托各位,吾先回北宗召集六扉商议此事。”
      “道魁且留步。”沐心沅忽然开口:“吾有一个建议。”
      “原夫人请说。”
      “葛仙川之事暂且不要告知倦收天。以他个性,难免打草惊邪,或落入算计。”
      “嗯……”央千澈沉吟片刻,颔首道:“吾记下了。”
      原无乡平复了心情后,也前往约定之地与道玄、道灵汇合,继续与玄嚣太子周旋。
      送走原无乡,沐心沅转头询问道:“如意,最负英雄的伤势如何?”
      “心脉稳住了,不过经脉损伤严重,恢复原状有一丝丝难度。”
      “是吗?”沐心沅一脸冷漠:“不必管他的经脉,吊住命就行。”
      “哈?!”原玉澂微愕。
      药王谷的规矩,不拒病患,全力医治,他自己行走江湖可不怎么遵守,但娘可是执行得最好的,突然这般表态,令他意外。
      沐心沅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最负英雄,淡道:“你爹一向不与人计较,不代表吾不计较。恐怕在最负英雄心中,葛仙川才是他的同修,南宗、北宗,倦收天、你爹……谁都比不上葛仙川重要——既然如此,吾治他做什么?他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啧……护短啊。”原玉澂收起玄针,酸溜溜地扶着沐心沅踏出病房,嘴里嘀咕道:“娘,你偏心眼,偏得没边。”
      房内,原本昏迷的最负英雄悄然睁眼,一滴泪水滑落枕间。
      他确实错了。
      并且一错再错。
      ……合该付出代价。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这章完结的,一看内容好像还完结不了,啊,随缘吧,也没多少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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