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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醒来 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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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言睁开眼,脸上挂着熟练的暖人心脾的笑容。
一瞬间,强光刺入眼瞳,迫使他不得不合上眼睑。他愣了愣,嘴角是还未收回的弧度。他向右偏偏头,缓缓地掀开眼帘,他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一般快速地扇动着。他感觉眼睛干涩疼痛只有不住地眨眼,才能稍稍缓解眼上的不适。
不过一会儿,昔言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强度,逐渐能够看清眼前的事物。大片大片的蓝涌入了他的视野。刚才被眼睛的疼痛吸引了注意力,此时身体的触感才明晰起来。他知道自己是躺着的,还以为在自己房中,刚刚也仅仅做了一场梦。才发现身下的床异常的柔软,而脑后枕着的是一个很软的东西,决不是他习惯的温润坚硬的玉枕。
感受到这里,昔言才彻底清醒过来。他睁着眼睛,稍避开脸上方那个刺眼的光源,躺着没动,周围静寂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不出周围到底有没有人。没人出声,没人走动,也没有呼吸喘气声。
昔言慢慢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腰间,露出身上那一件月白内衫。他的头发,一半披散到了身前。他环顾四周,这是个感觉奇怪又逼仄的房间。
环顾一圈后,昔言发现这个姑且可以称为一个房间的地方,似乎没有第二个人。他低下头,看着被发丝遮掩着的胸前那一片衣料,那里平整光滑,干净如新,没有濡湿的痕迹。衣料下的身体,毫无疼痛感,更没有一点点血汩汩流出的空虚。他眯了眯眼,拉了拉嘴角,牵出一个熟练的微笑。
手放在了心口,抬起头,刻意地忽略了头顶陌生古怪的光源,打量着房间,这个陌生的地方。
对面,一堵墙,一个黑色的物体悬挂在正中。物体下面,摆着一溜儿紧挨着的矮柜,浅蓝,纯色。柜面上四个四个角落四个小柱子撑起了一块平板,蓝色,很亮,反着光。像一块镜子,虽然昔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镜子,和他惯用的铜镜差得太多。昔言看了几眼,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对面最右边的一扇门,一扇样式奇特的门,说到底,他也不怎么确定这是一扇门。这门的左侧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凸起,类似于昔言认知里面的门把手。虽然样式不同,但如果是门,那总是有些共通的地方的。
昔言坐在床上,略略地看过了四周,他身下的床抵着背后的一堵墙,左右与旁边的墙之间留出了一些距离,估计是用作走道。床头两侧,两个蓝色柜子,柜面一尘不染 ,也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图案、纹样。侧面从上到下有两个抽屉。
挪开视线,缓缓上移。那个左边的柜子紧挨着一堵墙?墙上面好几个凸起。昔言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是个衣柜吧。’,他看着那竖在表面上等距离的几条缝,和几条缝边的凸起。像几个大柜子连在了一起。
他按捺住好奇,柜子里有什么,并不是此时的他该去想的。
而后,在这个左边离他最远的地方,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凹陷,是一个拐角。
他上下扫视,以他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拐进去有些什么。昔言索性扭过了头,不再空耗时间。虽然不知道节省时间重不重要,但快一点,总是保险一些。
他看向了右侧,一整面墙一样大的布帘。突然,一个细节从他脑海里闪过。他又扭向左侧的拐角,看向地面。
拐进去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突然是一片黑暗,光似乎射不进去,就停留在了那外面。这光亮与黑暗分割得太过利落、明显,像是有一条线,分割了这突然两块地方。
太不寻常。
昔言突然生出一阵慌乱,一种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且具有威胁的地方的慌乱。
心跳得很快。
这个细节带来的是无限的慌乱,和着之前种种的不寻常,扰乱了昔言强作镇定的心。
昔言抬起手,盖住了眼睛。他没有闭眼,光从手掌的缝隙中点点渗透进来。
这个不寻常的光,让他从睁开眼开始,便怀疑起了这个地方的存在。理智让他怀疑,但感情却让他不敢相信。
他不清楚这是哪里,但可以肯定,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最奠定他的疑虑的是,明明睁眼前,那一把剑还插在胸口,一阵空白后,他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胸前也没了剑。
他怀疑遇上了什么精怪,提心吊胆的,而这个房间的奇怪陈设,怕也是些障眼法。
但好歹,他救了他的命,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救命之恩是要报的。
想到要报恩,昔言嘴角又勾起了笑,刚才在他观察房间的时候,他的嘴角抿得紧紧的。没了笑容的掩饰,他透露出的凌厉更盛。
报了恩,便两清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之后做点什么,可别怪我。
昔言又看了看那条假想出来的分割线,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他还要先找找线索,毕竟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精怪。
他转头看向了右侧那块布帘。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昔言习惯观察整个环境,还剩这么一个方向。
浅蓝,没有花纹。最上端被一条黑色条纹,目测四指宽的横直木块遮住了。整体看来,像一个装饰,而这个帘子就像一个隔断,分离两个房间。
昔言掀开被子,提起铺在被子上的浅蓝色外袍,和布帘一个颜色。
手指握着一片衣料,细细地摩挲。这件外袍,无论颜色、衣料,还是纹样针法,都像极几年前母亲为他缝制的那一件。那天,他故意将好久没穿的这件衣服穿上了身。
手一转,昔言把这件崭新得离奇的衣服,披在了身上。赤脚站在右侧的地上,这边并没有他的鞋。既然这件外袍都崭新地放在床上,那个人不至于克扣他一双鞋,多半在床那一侧的。床比较大,坐在床上,还看不到床边的地上有什么。
昔言也没理会一双鞋的事,也懒得绕到床的另一边去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双鞋。他下床,就是为了掀帘子。
左边那个拐角,如果按猜测,有一个像屏障一样的东西的话,多半是过不去的。那里又太黑,黑暗总是能勾起人的恐惧。了解得太少,如果一定要选一边,昔言选了这个帘子。
再说对面的门,太古怪。但好歹是个门,万一是出口呢,那就不会那么容易打开。不是出口,谁知道会有什么。门不像帘子,开了一点就暴露了,帘子,特别是像这么大的帘子,掀开一个角落,观察一下,再悄悄地放回去的可能性,还是要大得多。
站在布帘前,昔言没有贸然上手掀帘子。他抬头,看着最上端的木块,和布帘有一定的距离,而这一段中,横了一根杆子。杆子上套了很多环,环又接着布帘。昔言看着这些环,猜测着这个帘子,应该是可以移动的吧,不然做出这些环就毫无意义了。
他没有扯一扯,验证一下这个东西到底可不可以拉动,万一帘后真有什么,这样就太打草惊蛇了。
他站在帘子的最左端,靠近那扇门,身后便是那个拐角。不出所料,一片黑,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现在昔言那个距离上,看不清有没有东西的轮廓,但那个地方就是黑洞洞的,像有灰尘在飘扬。
在帘子面前,他趴在了地上,右手捏住布帘的一角,慢慢地向右上方移动,布帘也跟着一点点被掀开。
被牵动的帘子后,缓缓露出点点黑色。
掀开的不多,也仅仅露出了一角。这一个角落的黑色颗粒,在流动。它的背景是空茫的,那种你不知道有什么,但感觉就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空荡荡。
昔言右手继续向上拉着,左手撑着地面。
显露出来的面积越来越大,除了越来越多的黑色颗粒,再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了。
被掀了帘子的地方,形状像很大一个扇形,在向上拉,也达不到昔言谨慎的目的了。
昔言索性就着这个扇形,向外查探。这个小角落,足够看到外面很大一块面积了。
他的瞳孔清晰可见的放大了。
被掀上去的帘子一下子落了下来。
昔言迅速地站了起来,放大的瞳孔还未回复,手已经放在了面前的帘子上,开始向右边拉动。
他的神情中透着急切,手却很慢的拉动着。帘后的场景,一点一点,完整地,铺展在他的面前。
每一个角落,都如之前那个被掀开的地方一样,被流动的黑色侵占着。
那黑色,不全是颗粒状的,有的如雾一般,流转着。有些地方浓黑如墨痕,有些地方浅淡如灰芒。他们像有生命一般,有时流转成漩涡,有时又汇聚成一点,突然向四周冲开,冲出一圈圈波纹,散成点点星芒。它们不像是仅仅在一个平面里流动,更像是在一个大空间里流转。在昔言面前的不过沧海一粟。现在这团团黑雾,下一秒,可能替换成了另外一团,流转到了其他地方。
昔言静静地现在原地,看着黑雾在眼前擦过,手已经向面前贴了上去。果然,遇到了阻碍。
刚才还趴着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挡在面前,不然,那些黑色颗粒流动着,为什么没有向他的脸扑过来。现在,证实了他的猜想。
昔言的手还在面前的屏障上摸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来势汹汹的一大团黑雾,直冲他的面门。
他没动,没有躲避的迹象。
那黑雾来得快,到了眼前,瞬间,散向四方,贴着屏障飞溅。
他手下的触感依然如之前一般——毫无触感。没有因为多了些东西,变得实质起来。就像是被空气挡在了外面。
昔言又将视线放在了外面黑雾上。一个角落的时候还不明显,当一整面墙的黑雾一起流动的时候,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震撼。在那个角落里查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些,已经被震撼了一次。当面积更大,心里的震撼逐渐放大。
这应该也只能是什么千年老妖的巢穴了,屋里的东西早已超出他的认知,现在又有这些黑雾给他一个暴击。昔言终于可以确定了,这肯定是一个精怪的巢穴。
那么问题回来了,这个精怪救了他,到底为了什么。在他醒来后,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和他谈条件。他不信一个厉害到可以起死回生的妖怪,不能知道他已经醒了。
昔言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转过了身。
他到底留了些余地。他的认知里面,只有妖怪可以做到这种事,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不敢独断,就一定没有他不知道,但同样厉害的东西。
昔言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地方,又偏头望了望右边的门。
终于,他向前迈了步子,去看看那个分界线是否也是个空气屏障。
几步远的距离,很快,他就走到了那里。顺便,他看了看床的左边地上,看到了他的鞋,穿上鞋,现在就在那条分界线前一步远的距离。
看着前面一片黑,但凑近后却能看到些物品的轮廓,不单纯的是一块黑色的平板。它给人一种空间感,你不确定,但感觉它就是一个内里有空间的拐角,明明没有光,却能看到轮廓。
地上分界依然明显,可以证明,光都被拦在了这边。他直接伸出手,果然碰到了屏障。
他蹲下身,伸出手指沿着那条线擦过,屏障的感觉很明显。
证实了想法,昔言也没多留。径直回到了那扇门前,如果这扇门是出口,他也不会出去。这个房间还有很多柜子没有打开过,他率先找出口,不过是怕打开柜子冒出些奇怪的东西,尤其是他觉得这幕后的人是个妖怪。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这个房间看完,不要漏掉一点线索。
但如果这不是个出口,那就只有那个分界线后面是出口了吧,现在也只有开这个门了。
站在门前,昔言看着门。这扇门似乎模模糊糊地能看到门后面,他不确定,但是确实有点影子,看上去也不像门自带的花纹。不过一点影子也看不出门后有什么。这里没听到门后有声音,不过就怕是有什么可以隔断声音的东西。这一切组合在一起,让昔言一筹莫展,但也只有硬着头皮开了,没什么其他更事宜的选择了。
昔言转移目标,看着那个疑似门把手的凸起,很精致,花纹雕刻得很细腻。他尝试着握住把手,向外推了推,没动,又向里拉了拉,还是没动。向里向外,都不行,昔言挑了挑眉,着实有些不解。
随即,昔言开始向上,向下尝试。向上,没能扭动,向下一试,那把手就向下扭转。扭到一定程度,昔言清晰的听到一声“咔擦”——门,开了。
“咔擦”声后,门向外动了一下,昔言顺势向外推去。
门推开了。
昔言一眼便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