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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2-任性-修改版 ...

  •   只想要从混乱解脱/不去碰触到我的需要
      ——《任性》

      大约受了岑世的刺激,筱和和突然生出了买车的念头。
      回去算了算存款,她对未来没什么打算,不会攒钱不懂投资,但花得也不太多。毕业前妈妈留给她的和毕业后自己存的那些钱,在去年全民炒股时她跟风凑热闹全扔了进去,去年年底郑谐逼她全卖掉,所以侥幸逃过大跌,赚了一笔,这些钱加一起买一辆普通的小车足够了。
      第二天特地请了假提前一小时走,找来她的朋友玎玎陪她一起去看车。
      玎玎说:“嗬,不是说这辈子只坐乘车人不做车夫的吗?还给我算了一大笔打车比买车合算得多的帐,劝我也不要买车。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啦?”
      “年纪大了,想法自然会改呗。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只喜欢画黑白图,可是如今我恨不得把所有的颜色都抹上。”
      “真奇怪,你还保留着青春美少女模样,心却苍老成大妈了。”
      “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啊,想保留青春模样就要付出其他代价。现在你明白了吧?”
      玎玎抿嘴笑:“坡一,坡一……”她自小家教严格,憋了半天终究没把她想说的那个不雅字拼出来,“我回国前跟你网聊天啊通电话啊不都挺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变这么沧桑了?难道真的因为那个姓岑的又回来搅乱你的心思了?”
      “没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谁还把他念在心上?只是最近突然出现了一堆本来都应该消失了的人,让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本来那些事情我自己都以为忘记了。哎,不要提了,烦。大概真的像一些人说的, 25岁是女人的一个坎,需要调适一段时间才能回归正常。”
      “你可别吓我,我下个月就25岁生日了。”玎玎猛地凑近和和的耳朵说,“咦,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林妹妹气质啊?”
      和和被她吓得几乎从车座上蹦起来:“好好开车!我可没厌世,我对生活充满了向往,我打算活到八十岁四世同堂,你不要害我!”
      玎玎很满意和和的反应:“八十岁四世同堂?你都二十五了还没结婚,你后代要怎么个早婚早育法才能满足你这奢侈的心愿啊。”
      打打闹闹着两人就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4S店。和和对车很外行,不过好几位同事都开着同一型号的车,她直奔着那种去,认真地选颜色,无视店员给她的其他热心推荐,十分钟就搞定。
      玎玎乍舌:“如果每位顾客都跟你这效率,店家要高兴坏了。你不试驾一下?”
      “不用了吧,又不是新车型。我开过同事的车。”
      玎玎正色道:“俗话说,车子如伴侣,总要找到最适合你的那一款。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和和嘻笑着推她一把:“少来了,其实什么都只要适应了就好,学车时那么糟糕的车子,后来我都觉得顺手极了。我倒是觉得法拉利最适合我,你给我买啊。”
      “让郑谐哥哥给你买,他肯定愿意。”
      “凭什么呢?他又不是我真的亲哥哥。”
      “他听见这句话,一定会非常的不会舒服。你个没良心的女人。”

      和和正在协商先交多少首付金、后续手续如何办理时,车行老板恰好过来巡视业务,经过和和时多看了几眼:“咦,你是不是……郑总的那个……你是筱和和小姐吧?”
      和和点头,隐约忆起这个人。
      其实成年后郑谐就不怎么带他出去见杂七杂八的朋友,见过一两回的,她也记不住。
      这位身形高大、长相憨厚的大哥,似乎以前是郑谐公司的一位供应商。和和之所以记得住,是因为几年前那日的酒席上,这位先生带去了自己稚龄的小女儿,恰好和和没事,所以郑谐把和和也带去,别人喝酒,和和就跟小姑娘一起玩。
      这位大哥当时刚刚丧偶不久,几杯酒下肚,触景生情,直说和和笑起来就像他亡妻当年的样子,借着酒劲与和和称兄道妹攀关系,对她嘘寒又问暖。这是一位十分质朴又直率的汉子,和和觉和有一点好笑,又十分感动,所以至今印象深刻。
      这位已经改行的大哥认出和和后十分高兴,称与郑谐还有联系,但总也见不到她,连声让属下重新开单,给了和和一个极大的折扣,加大堆的赠品。当和和咨询起后续手续时,老板说:“哪用得着您自己跑?把身份证和电话留下就好,等他们全办妥了,给您一道送过去。如果需要您本人出面,就让他们去接您。钱?钱不急,等有闲时打到公司帐户上就成了。”
      玎玎直乍舌:“你这就是VIP中的VIP待遇啊。亏得郑谐不是你亲哥,否则你出门可以横着走了。”
      “嗯嗯,我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车店老板办事十分稳妥,第二天上午那车就已经归她所有,甚至还附赠了两个周的陪驾,每天上下班都有人自动出现在她跟前,坐在副驾座上陪着她开车。
      而岑世很守诺,真的没有再出现。
      早知如此,她其实也用不着急急地买车,她本来就不喜欢开车。

      几天后,和和跟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坐在客厅地板上的一摞垫子之中,背靠沙发,一边开着电视,一边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腿上。她一边看小说一边跟群里网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新闻,饮料、零食和纸巾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郑谐来电话时她很意外。他说:“过来帮我找点东西。”原来他就在对面,顺路经过这小区时,来取一些物品。
      和和丢开手里的东西就过去了。郑谐很少到这边的房子来,他那儿常被和和当作仓库,所以和和也经常帮他收拾东西。这一回,郑谐找不到自己一套全新的高尔夫球杆了。
      和和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很乱,但总会清楚地记住郑谐的东西在哪儿。她准备踩着凳子去高处的柜子取那套很重的东西时,郑谐说:“你让开,我来。”
      他个子高,踮着脚一伸手就把东西拿下来了。可是他本来穿得西装革履,不适合做这等运动,只听啪的一声,衬衫袖口的扣子就掉下来,滚到桌子底下,和和趴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么重的东西,你自己放上去的?”
      和和还跪在地上找扣子,憋声憋气:“不然还有谁啊?”
      “这么多空着的地方,放那么高做什么?踩着凳子多危险,万一摔到也没人救你。”
      “我又没七老八十,踩凳子有什么危险?哎,找到啦。”
      她从地上爬起来,向郑谐炫耀她的发现,不忘挖苦地说:“原来这传说中的定制衬衫的扣子也一样会掉呀。”
      “别贫嘴了,帮我另找一件衬衣。”边说边去拨弄和和的头发,因为刚才她趴到地上时,把头发全弄乱了。
      “那些衣服好久没穿过了,我去帮你熨一下。”
      “算了,你帮我把这个扣子缝上吧。我半小时后得参加一个宴会。
      郑谐跟着和和去了对面她的家。和和说:“呀,应该带一件衣服过来让你换下来,不然你先穿我的好不好?”
      郑谐伸着胳膊说:“就这样缝吧。”
      和和皱皱眉头:“我怕误伤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筱和和的女红一直很不错,连穿针引线算在内,一分钟都没用上就将那枚扣子钉得很牢。
      她在缝扣子之前让郑谐咬着一根牙签,说一位教她手工课的老人有这样一种规矩,具体为什么她也没弄清楚,不过老人的话,听听总没错的。
      郑谐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忍笑咬着牙签说:“这场面很有典故是不是?”
      和和愣了一下,板着脸说:“讨厌。”
      郑谐奇道:“我是说像周润发装酷的样子,怎么讨厌了?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和和的脸热了一点。她刚才直觉郑谐在说红楼里晴雯补裘,觉得他想像中的那场景很暖昧,结果却是她自己多想了。不过,郑谐虽然偶尔也会逗她,但从来不会轻佻,的确是她敏感了。
      本来这个小小的工程十分顺利,和和觉得够结实也够美观后,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剪刀,便打算用牙齿将线咬断。
      郑谐用手指支住她的下额:“别这么弄,会把牙齿咬坏。”站起来跟她一起找剪刀,和和小心地捏着那枚针。
      结果郑谐突然碰到软软的一团东西,差点踩上去。那东西动了一下,他立即意识到脚下是什么,吃惊之余一躲闪,那枚针就不偏不倚地在他的手上划出深深的一道血痕,立即渗出血珠来。
      血案的始作俑者,那只叫作小宝的猫,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无辜地蹲在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因为郑谐很久没来了,它本想借机跟郑谐搞好关系,所以才谄媚地挤到他的脚边,谁知郑谐对它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友好。
      和和急急地去找消毒巾和创可贴,郑谐自己用纸巾按着手背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见那个肇事者还一脸纯真无辜地看热闹,和和捏着它的脖子将它提起来,丢进她自己卧室里,猫小宝“喵呜”哀哀叫了一声。
      和和站了一会儿,见郑谐的手似乎没什么事了,而他也穿上外套打算离开,想起一件事来,说:“我前两天买了一辆车,车行的李老板是你的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许多的照顾。”
      “知道了。不是说不开车吗?怎么又想起买车来了?”
      “总是蹭同事的车,有点不好意思了。”
      郑谐淡然地说:“楼下车库那辆车一直闲着没人用,你何必花那么多钱?本来赚得就不多,又不会攒钱。”
      和和摇头:“那辆车太矜贵,太招摇,我开着不伦不类的。”
      “你的车库不是还占用着吗?把那车移出来吧。”
      “不用不用,小区治安不错,我的车又平凡不招眼,放在外面就可以。而且我倒车水平很差,进车库会划到车。”
      郑谐不再多言,打声招呼起身要走,在门边却发现少了一只鞋,和和找了半天才在花架的角落里找到。玩这套花样的,除了猫小宝不作他想。
      “那只猫,越来越像你了。你小的时候我说了你几句,你也把我的东西藏起来,害我好几天找不到。你怎么不教它点好的。”郑谐说。
      他要带走的那些东西重,和和担心他的手,坚持帮他提。她抱着东西跟在他身后,一直将他送下楼。
      和和准备上楼时,摸了摸口袋里装着车库的遥控器,便打开来,想取几样东西上楼。跟她新买的车子一样颜色的那辆漂亮的两厢车,也安静地待在里面。
      那辆车是去年她刚考出驾照没几天郑谐开回来的,说帮朋友一个忙,弄回来一辆车子。因为和和的车库是闲置的,所以就塞在她这里。
      郑谐平常并不动那辆车,偶尔回来住的时候,会开着它带和和出去兜风,路途很远时就借口要看她的水准,让和和开。他说车放久了会发霉,要和和没事经常开着它出去溜一溜。
      和和一直知道那辆车是郑谐送给她的,只是她向来不愿意接受他送给自己的贵重礼物,所以郑谐不明说,她也就装不知道。
      今天郑谐没说话,但和和猜想他一定很生气。

      她在车库里发了一阵子呆,消失了几天的岑世却来了电话。岑世说,隔日便出发去A市,在那里停留几个月。请和和务必赏光跟他喝个茶,就算替他送行。
      和和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对岑世的态度实在很恶劣,既然他都要离开了,她没理由拒绝。而且说实话,撇开岑世当年那个恶劣的玩笑之外,他对她一直不错,一度令她的生活充满阳光。甚至那件事情被揭露之后,他的道歉也足够真诚,只是她不愿意重新接受而已。
      和和刚上楼换了件衣服,岑世就已经到了她楼下。她坐上岑世的车,车子缓缓地驶出小区。小区出入口处有一段窄窄的双行道,两车并行时挨得很紧。
      偏偏那样巧,当他们出去时,郑谐的车恰好开了回来。两车错身而过时,都停了一下,岑世客气地说:“您好,郑先生。”
      郑谐微微点头致意,话却是对和和说的:“我有东西忘在楼上。”他的口气很淡,然后便加速离开。
      丢三落四向来是筱和和的专利。郑谐也会落东西,只能说老天在与她作对。
      和和一路沉默着,岑世转头打量了她几眼,揶揄地笑了一声。
      和和有一点恼火,愤然对岑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哪里有乱想?郑先生本性是正人君子一枚,玩归玩,一旦认真了,就做不来左拥右抱这等俗事了。我虽然不喜欢他,也不打算想污蔑他,你实在没必要跟我解释。”
      和和又不说话。
      岑世忍俊不止:“我只是觉得你刚才那副样子十分可爱,好像做坏事的小孩子被大人现场抓包一样。你要不要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和和恢复了镇定,思忖着自己明明打算在岑世临走时要友好的对待他,为什么又乱发脾气了呢?岑世也够可怜,总是做她的受气包。
      她冷静地反问:“有必要解释吗?”
      岑世十分配合:“完全没必要。哪有什么可解释的?”
      和和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她觉得无巧不成双,郑谐今天晚上真要被她气坏了,她十分不安。
      可是直到她跟岑世分手回家,深夜上床睡觉,郑谐都没打电话来质问她,而她也没勇气给他打。

      (2008年10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12-任性-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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