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块龙须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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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中。
廖无尘拉着苏瑾进了内院，将他拉到床边坐下，翠翠躬身进来为苏瑾处理伤口。
廖无尘问道：“如何？”
翠翠回道：“夫人的鞭伤看着吓人，实则不深，每日按时换药，注意伤口不要吹风见水即可。”
苏瑾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忽觉这凡间的人心更让人觉得可怖，脸色更沉。
廖无尘依旧沉着脸，朝他道：“还疼吗。”
苏瑾依旧是淡淡的模样，道：“无妨。”
他低头望着手上的绷带：“你不必自责，今日之事是躲不过的。”
“皇后故意借这惠贵妃，让将军府欠下人情，还借皇帝的手除掉眼中钉。她可真聪明。”廖无尘继续道：“我过几日要去趟北境，你随我同去。”
苏瑾微微笑道：“好。”
苏瑾睡着后，廖无尘来到了西厢房，见望舒横躺在屋顶上，也不看她，懒洋洋地说：“那小狐狸今日被打了？”
廖无尘抬头：“你怎么知道？”
望舒坐起身来：“他这一世真真被你保护得一分战斗力都没有了，也不知他回到青丘还会不会用剑。”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廖无尘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坐到他旁边，“五哥那边怎么样了？”
望舒一脸自豪道：“杰杰办事你还不放心么？他如果有消息一定会第一个通知我的。”
“啧......”廖无尘伸手揪着他的耳朵，“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我五哥。五哥遇上你真是倒了大霉。”
“丫头你怎么说话呢……”
“你先准备准备，呆会儿用膳的时候叫你。”廖无尘说完飞身下了屋顶。
“嗯，多给我准备些酒，还有，我要吃肉。”
廖无尘到了书房，三位黑衣女子早已经候在那里。
“上次让你去查的事，可知道谁是主谋了？”
她询问的女子叫落霞，落霞敏锐地察觉出廖无尘的心情极差，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了几分，恭顺回道：“是大皇子。”
廖无尘点点头：“好，从今日起娇韵楼分为三波人手，落昔继续留守，落霄盯住皇宫，你与剩下的随我去北境，暗中保护苏瑾。”
娇韵楼是廖无尘案中建立的江湖组织，对外以青楼的形式掩人耳目，实则都是各赋异能的高手，黑衣女子落霞便是娇韵楼三位门主之首。
落霞回应道：“是！谨遵姑娘吩咐。”
“还有一件事，落昔你去帮我办了。”
落昔连忙上前听令，廖无尘轻声说了几句，她转了转眼珠，眼里透出恍然大悟，恭敬地接下了任务。
当夜宫中传出消息，淑贵妃身边的姑姑秋菊暴毙在和合宫，尸身连夜被人送出去烧了。
苏瑾迷迷糊糊中被人唤醒，一睁眼就看见了廖无尘一脸柔和，道：“到了午膳时间。”
廖无尘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柔道：“有话和我说？”
苏瑾手里把玩着廖无尘的一缕碎发，道：“北境的事，可决定了何日出发？”
忽然屋顶传来望舒的声音：“圣旨下了自然就出发。我肚子快饿瘪了，你俩还要温存到什么时候？”
廖无尘握拳忍住了上房揍他的念头，拉着苏瑾走出房门，边走边道：“我这表哥自小生长在茫荒之地，不懂规矩，你别理他。”
苏瑾笑道：“可我见你表哥衣着华贵一表人才，倒像是富养出来的公子。”
廖无尘汗颜：天天在五哥的沁云轩蹭吃蹭喝，可不是富养么……
望舒从屋顶轻盈地落到他们面前，“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道：“妹夫好眼光，可比我这表妹眼光好太多了。”他边说边要用扇子戳她的头。
苏瑾淡淡地抬手挡在她额前，道：“午膳已备好，表哥请。”
午膳刚用过，宫中便来人宣读了圣旨。
“呵，这皇帝老头倒勤勉，你上午进宫现在就宣旨了。”望舒坐在屋里啃着酱猪蹄，望着刚接旨返回的廖无尘。明明吃的不是什么精致菜品，却被他那姣好的面容和慵懒的样子衬得仿佛一个画中人。
廖无尘此行只带了亲信周建、叶南和几十号军中挑选出的精英，并令他们远远地跟着自己，不必同行。
廖无尘便和望舒、苏瑾和翠翠骑马同行，小丹留在府中，还有落霞带领的一拨人马在暗中跟随。
漆黑的天宇之中，璀璨的星辰照耀着沉睡中的大地，好似一双双淡漠的眼睛，静静地俯视着世人命运的轨迹。虽是初春，但越往北行天气越是恶劣，大雪弥漫，寒霜笼罩着他们经过的一座座城。
苏瑾从小练过骑射，也学过一些功夫，虽然不及廖无尘但已经足以支撑他骑马赶路了。
廖无尘怕打草惊蛇一直走的城郊不敢进城，直到望舒强烈要求要找个客栈好好睡一夜，他们一行人才进了洛城。一行四人牵着马走在城中的街道上，这城中的酒家门可罗雀，即使是在集市上也没什么叫卖的人，廖无尘和望舒刚进城便察觉到这城中的异样，似乎有不是凡人留下的痕迹。
“你还好吧？”廖无尘一早便察觉望舒的脸色不太好，却不清楚原因。
“无事，可能最近赶路累了吧。”望舒也觉得自己近几日有些乏力，法力也隐隐有种流失的感觉，但却没有在意。
四人找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虽从招牌到店面都甚为气派，漆金点翠，桌椅擦得亮堂堂，可大堂里却只有一个客人，一个布衫老头正在就着一碗茶水吃花生米。伙计也都恹恹的，无精打采，呵欠连天，二楼客房也空无一人。
廖无尘道：“怎么？这家生意很差么？”
可看这修葺装潢，这客栈主人应该不缺钱，也不缺人手，坐北朝南，通风透亮，地段更是甚佳，但这空荡荡的大堂告诉他们，这家客栈生意极差。
店中的一个伙计道：“走吧走吧，两位公子走吧，你们还带着两位姑娘，住哪都行别住我们家。”
廖无尘和苏瑾都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衣着和装扮，还有一个翠翠，两个姑娘就是指翠翠和廖无尘。
廖无尘和望舒一听这话便知有故，对视一眼，廖无尘故意道：“为什么？你们家挺漂亮的啊？难道是酒菜不好？”
那伙计摆摆手：“当然不是这种原因啦！”他神神秘秘地道：“我可不是爱嚼舌根的人，我就说一句，来我们家住店的客人中女子都无故失踪了。我们这是迫不得已才继续开店的，你看伙计都快跑光了。”
“无妨，我们住。”望舒放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
伙计叹了一口气，招呼一个小丫头做饭招待，自己领着四人上楼看房，边走边道：“四位要几间房？可是两间？”
“三间”廖无尘心想这伙计大概是把他们看作是两对夫妻一同出游了。
收拾了片刻，他们下楼来到大堂，伙计给他们上了茶水。廖无尘道了谢，道：“我可是头一次见败坏自家生意的，这客栈出了什么事，您接着说。”
她看上去兴趣颇浓，伙计把茶杯往她那边一推，刚想坐下，却被一旁的苏瑾凝着自己的眼色吓得一抖，忙侧身和望舒同挤了一把长凳。
廖无尘道：“你刚才说住店的女子会无缘无故失踪，这种事已经发生很久了么？”
伙计将抹布往肩上一搭，道：“我是八年前来到这镇子的，那时这家店生意还算红火，就近两年开始出现怪事，来住店的女子频繁失踪，和她们同行的男子第二日也变得痴傻，虽有人报过官，但官兵将整个镇子搜过来都没找到人影，那些痴傻的男子也医治无效在一年内陆续死去，故镇上流传这家店闹鬼。”
他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里摔得啪啪作响，道：“您们四位说说，做生意的遇到这种怪事可不是倒了大霉！”
廖无尘道：“既然这店如此诡异，为何老板还要继续开店？不索性关门远走他乡？”
伙计又道：“您算是问着了，这也是一宗怪事。”
望舒嘬了一口茶，问道：“怎么说？”
伙计转身对着望舒：“我们老板只要一关店，当夜就会有一只死猫挂在床头，几番纠缠下来我们老板也只得高价雇佣几个伙计日夜守在这店中。”
“你该不会就是图这几两银子才冒险来这的吧？”翠翠凑过身来插嘴道。
那伙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不是打算尽快攒下几个钱好娶媳妇儿嘛……”
客栈内，窗外冷月如钩，西风扫雪，一片萧瑟。
望舒和廖无尘立在二楼两侧的柱子后，苏瑾站在廖无尘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卷着她的发丝。
正在这时，一个弯腰的人影迈进客栈来，随眼一看，又是白天那位布衫老者，廖无尘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鹰隼一般，一瞬不错，随口道：“这人还真捧这客栈的场。”
谁知那伙计并不领情，朝他白了一眼，态度极差几乎是用扔的，给他上了一盏茶和一碟花生米。
“那老头多半是来摸道的。”廖无尘转身搂住身后苏瑾的腰，“我今夜就同他走一遭。”
苏瑾微微笑着：“万事小心。”
深夜，翠翠和苏瑾躲在屋顶。廖无尘的房门嘭的一声打开，紧接着就是浓重的迷烟弥漫进来，这对廖无尘和躺在她身边装作苏瑾的望舒自然是无用的，二人为了查出幕后黑手便没有轻举妄动。
廖无尘装作转醒，故意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这位姑娘，我们是来抓逃跑的奴隶的，若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抓奴隶怎么抓到客栈来了？”
“我们是慕容老太爷的属下，姑娘若是不想这位公子丧命，就乖乖跟我们走。”
“你们抓错人了！”廖无尘尖声大叫，楼下却毫无声响，想必那几个伙计也被放倒了。
“少废话！”说罢，招呼一众黑衣人，将廖无尘扛在肩上就走出了客栈。
过了许久，月色愈发明亮，屋中的烟雾也渐渐散去，望舒盘腿坐在榻上把玩着竹丝腰扇。
苏瑾同翠翠回到屋中，苏瑾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
门外死寂无声，望舒悠悠道：“妹夫别担心，她这刚被抓走，那帮人一时半会儿干不了什么。”
唰的一声，望舒身下的被褥被一把拉开，连带着他一起被甩在地上，苏瑾双眉紧锁，面色难看。
望舒心累，这不愧是一家人，都如此暴力，站起来道：“我在她身上种了香，现在跟上怕打草惊蛇，等天快亮时我寻香跟上就好。”
东方既白，就在望舒寻香迅速向慕容府上奔腾而去的时候，向来丝竹声乐不断的雏姬殿里，却陷入了一片死亡的冷寂。
鲜血，从锋利的匕首尖部缓缓落下，打在西域白驼绒制成的地毯里，迅速的渗透，化作一圈鲜红的图纹。
黑夜的风从角落的窗子里吹了进来，微凉的，散去了一室奢靡的香气，灯火通明雏姬殿里，慕容老太爷一脸惊慌的捂住脖颈，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衣袂飘飘的纤瘦女子，沙漏里的沙子缓缓流逝，终于，老太爷嘭的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
“你在求我放了你吗？”廖无尘的声音很轻，她略略低着头，眼角轻瞥在老人的脸上，胃里翻腾着的恶心让她几乎想一口吐出来，这一夜里，身旁横七竖八躺着的被这老太爷玩弄过后的女子躯体像是刀子般刺激了她的神经。
廖无尘缓缓凑过头去，低声说道：“曾经有那么多人也求你放过她们，你为什么不放？”
慕容老太爷趴在地上，脖颈上的鲜血喷泉一般的冒出来，养尊处优却又贪生怕死的富家老爷被吓得如筛糠般颤抖，伸出鲜血淋漓的手臂向前爬去，想要远离这个魔鬼般的女子。鲜血在地面上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那般刺目，那般触目惊心。
“像你这种人已经活了太久了。”唰的一声脆响，刀子划过骨头，原应被整齐切断的脖子，却被那身子带着猛得往后一退，伤口里霎时间喷溅出腥臭的黑紫烟。
“什么事？老爷，出了什么……啊！！”守在门外的侍从听到声音，顿时小心的探进脑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慕容老太爷满身鲜血黑烟阵阵地爬在地上，一双眼珠变成了全白，死死地盯着被溅了一身血的廖无尘，年少的小厮魂飞魄散，惊叫一声，一下坐在地上，狼狈的爬起，踉跄着就跑了出去。
廖无尘一惊，眼前的慕容老太爷已经毫无生气，但他体内却有一股阴郁的力量控制着他的尸体。
“朔央公主......”
慕容老太爷此时低沉的嗓音犹如地狱里泣血的冤魂，带着浓烈的煞气，一身是血双目阴沉的看着满手鲜血的廖无尘，一字一顿，并不像在说话，而是嗓子深处发出的怪异声音。
廖无尘抬起头来，一双秀眉缓缓的皱了起来，此人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廖无尘镇静地望着他，冷冷牵起嘴角：“你究竟是何人？”
慕容老太爷面容阴沉，双眼黑云翻动：“朔央公主，还我命来。”
“控尸术？！魔族的人。”廖无尘脱口而出。
下一秒，慕容老太爷的尸体旋身迅速而上，骤然间双手持了黑烟化作的长刀，劲风扫雨般急速舞动，道道黑光朝廖无尘激射而出。
嘭的一声，廖无尘反手一挡，匕首却被黑烟长刀震飞脱手，廖无尘心道：不好！
在凡间没了法力的廖无尘无法对抗魔族的控尸术。
廖无尘飞身跃出窗外，月光森然，她玲珑的身体，转瞬就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老太爷面色发青，眼睛苍白地盯着窗外，一身紫黑烟萦绕，半飘半走地追出去。
别院的花丛之中，廖无尘灵巧的身子好似一只狸猫，迅速的在曲折的小道上奔跑。就在这时，身后脚步声杂乱响起，廖无尘面色冷然，顿时加快了脚步。
终于来到了外围的高墙，廖无尘眉头紧锁，左右望了一眼，寻找易攀爬之处，就在这时，脑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廖无尘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登时转身，拉出缠在腰间的马鞭，就要激射而去。
“啊！”一声低呼，廖无尘被人一把抱起，几个利落的起跳，就已经身处于高墙之上。
“丫头，你没事吧？”
又一道紫黑光袭来，廖无尘脱口而出：“当心！他中了控尸术！”
望舒将她护在怀里抬手一挡，若是平时，这区区死尸是伤不了他的，今日望舒却被震得胸口一痛，往后踉跄了一步。一道银光猛然亮起，他腰间的竹丝扇瞬时飞出，望舒运掌一推，竹丝腰扇飞旋激射而出，如锋利的刀刃将那慕容老太爷的尸身削得粉碎，火光四溅点燃了周围的草木。
望舒一身紫色衣袍，黑发星眸，拇指偷偷擦掉嘴角的血迹，恢复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道：“看看，我来得及时吧？”
廖无尘看出了他的吃力，盯着他说道：“你没事吧？伤得怎样？”
望舒哈哈一笑，笑眯眯的凑上前来：“区区一个控尸术怎么伤得了我？我又没被封法力。”
“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说罢，二人飞身从墙上跳了下去，嘭的一声，骏马顿时长嘶，望舒揽着她坐在马背上，身后火光连绵，望舒跃马扬鞭，迅速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客栈内的伙计纷纷醒了过来，客栈中阴郁诡谲的气氛也瞬间散去。
天边，层云堆积，大雪弥漫，只有一轮冷月，幽幽的照着天地人间。
客栈中，苏瑾和翠翠已经早早地等在门外，见二人策马而来才舒了口气。骏马长嘶一声停步门前，廖无尘轻盈的身躯从马背上跃下。
“小姐你没事吧？”
翠翠刚想上前去拉廖无尘，却被苏瑾抢先一步将她搂过，道：“以后不可再只身犯险了。”
廖无尘笑笑：“无事无事，多亏表哥来得及时。”
“小姐，你们忙一夜肯定饿了，这里已经备好了酒菜，你快来吃，望舒公子也辛苦了。”翠翠说罢便将廖无尘往大堂引。
望舒下马时忽觉眼睛一花，连忙扶住马背才勉强站稳，侧头见三人谈笑风生，不忍打扰，一脸轻松道：“你们吃吧，我可是熬了一夜困死了，先上楼了。”说罢便朝楼上走去。
廖无尘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问道：“望舒你真的没事么？”望舒背对着她抬手挥了挥。
刚迈进客房，望舒脸上突然被极度的疲惫之色占据，身体忽然向一侧歪了过去。下一刻却倒在了一个檀香萦绕的怀里，望舒嘴角一勾，朔杰微微一弯腰，一手搂他手臂，一手抄起他的膝弯，一下将他打横抱起。抬脚将门关上。
朔杰就这么抱着望舒回到了榻上，单手搂住他的腰，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掏出腰间雪白的手帕慢慢为他擦脸。望舒躺着，朔杰腰杆笔直地坐在旁边，握着望舒的手为他输送灵力。
过了许久，望舒眉头微微一皱，道：“杰杰......”
朔杰神色如常，道：“我在。”
望舒又不作声了，仿佛很安心踏实地继续睡了。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望舒才幽幽转醒，刚睁眼便看到床前六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低头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朔杰雪白的衣袖，一旁的朔杰正闭目养神，睫毛微颤，道：“醒了？”
“嗯。”
“那我先走了。”
“哎！杰......”望舒猛地坐起来，却只抓住一缕金光。他有些失望地对廖无尘道：“他怎么刚来就走啊……”
廖无尘无奈地笑笑，侧头看了苏瑾一眼，对方立刻意会，温柔道：“我先回房间等你。”
“朱雀大人，您可吓死奴婢了，您说您平时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控尸术伤成这样？”翠翠边说边给他端来一盏茶水。
“我也不知道，丫头，你五哥可说了些什么？”望舒问着，忽然发现自己右手食指上多了一枚白净的玉戒。
“璟臾的仙魄快醒了，因为需要足够的能量，所以开始吸收周围的灵力，我们一行人就你有法力，可不是被悄悄吸光了么。”廖无尘有些自责道：“唉，也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你身体的异样，这次让你遭了罪。”
她指了指那枚玉戒，继续道：“这是五哥用灵力化的法器，可以防止璟臾的仙魄继续吸收你的灵力，你就戴着吧。”
一听是朔杰给的，望舒下一秒就恢复了那副欠打的样子：“哎，丫头，你说说你五哥，送个法器还化个戒指，这让别人看到了，多误会呀，对不对？”边说边抬手仔细端详着：“哎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呢……”
廖无尘汗颜，道：“翠翠我们走吧，看来他已经好了。”边走边嫌弃道：“你就别出来了，我们晚膳时再喊你。”
望舒：“......”
屋顶，望舒一身紫衣横躺在房梁上，仰头望着星星，手里摩挲着食指的玉戒。
寂静的空气被一句淡淡的男声划破：“望舒公子晚膳也未用，不知是否有心事？”苏瑾不似平常一般唤他表哥。
望舒躺着不动，轻笑道：“妹夫怎么上来了？怎的不去陪无尘？”
苏瑾带了一小坛酒，一身白衣飘飘，仿佛暗夜的精灵，望舒看得呆了：这青丘的狐狸果然气质不凡。
苏瑾话不多说，径自走到他身边坐下，把酒往他手边一推：“给。”
望舒沉吟片刻，伸手拎起酒坛朝苏瑾示意。苏瑾掏出羊脂玉笛，淡淡回复：“不喝。”
二人无言了许久，一人吹笛一人饮酒。
苏瑾忽然道：“望舒公子可有中意之人？”
望舒愣了一下，低头看向食指的玉戒，缓缓道：“我给妹夫讲个故事可好？”
“公子请说。”
“上古南次山上，有一神兽，唤作朱雀，几万年来，性子散漫嗜酒成性，有一日他从凡间醉了酒返回，却飞错了地方。等他酒醒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竹林中，林中有一别致的楼宇，唤做沁云轩。那朱雀心中好奇想随意逛逛，却不小心寻到了幽僻处的寒潭......”望舒闭上眼睛，仿佛是在回忆，饮了口酒，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兰草交叠后的白石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套白衣，越过丛丛兰草，他随意一瞟，却见到了泉中之人，肤色白皙长发漆黑湿漉漉地拢在一侧，腰背线条流畅优美而有力，泉中之人转过身，锁骨之下，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片金色凤翎。忽然，他眼前一白，仿佛落下一片雪幕，旋即雪幕劈开，一道金色的剑芒挟着冰寒之气袭面而来，剑锋停在他咽喉前一寸之处。
那少年手持利剑，身披白衣，散着长发，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凝着他。二人大战三百回合，难舍难分，朱雀一直想寻机会溜走，奈何少年一直纠缠。最后二人约定，朱雀为少年抄写一百份曲谱便放他回去，但这一抄便抄了几万年。
望舒沉浸在回忆中，手边的酒坛也慢慢见底，苏瑾在一旁吹笛。
突然之间，激烈的长风横贯整条主街，肃杀吹来，卷起二人猎猎翻飞的衣角，吹过他们乌黑纷扬的长发。层云堆积的天空上，有黑色的巨鸟飞过上空，翅膀扑朔，穿梭在夜空之中，发出凄厉的长鸣。原本宁静的街上，嘈杂之声仿佛有嗜血的野兽奔腾而过一般，远处浩浩荡荡的鬼影夹杂着长刀闪烁的森寒明亮的光芒。
城外驻扎的廖家军渐渐倒在漫天飞蝗一般的利箭之中，望舒如离弦之箭瞬间飞起，伸手握住一只流矢，定睛一看，回头喊道：“苏瑾快回客栈！”
话音未落，廖无尘便飞身而上落到他们方才饮酒交谈之处，道：“来不及了。”身后的翠翠手握软剑，立在廖无尘身前备战。
三人心中清楚：百鬼夜行。
浩浩荡荡的鬼阵渐渐靠近，原本隐在暗处的落霞及手下也纷纷现身保护主人。轰隆一声巨响，天上紫黑的闪电劈到身前。只一下就劈开了落霞等人用身体围成的保护圈，几百号人瞬间鲜血狂喷，身体柳絮般被撞飞，倒在地上，扬起大片烧焦的黑雾。
廖无尘顾不得难过，此刻的情景只怕她们也是自身难保，只怪她对那慕容老太爷所中的控尸术掉以轻心，才让这幕后黑手有时间祭出百鬼阵。
“你干什么去？”廖无尘一把拉住要往外冲杀的望舒，望舒手持腰扇，身体周围燃起了紫红色的火焰，廖无尘怒声叫道：“你不要命啦？”
“我一只上古神兽拼尽修为还阻挡不了百鬼夜行吗？”
廖无尘大怒，一剑劈飞一只利箭，沉声说道：“你身上有伤，灵力还未恢复，我不让你去。”
“我不会死的，你们先走，若我实在挡不住，等尘埃落定记得让你五哥来捡一下我的魂魄。”
“你们没有法力，现在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望舒回过头来，表情有些愤怒，厉声说道：“难道留在这里一起等死吗？”
廖无尘闻言忍不住轻轻一抖，将手中的剑在掌心一划，鲜血染红了剑身，瞬间一把平凡的剑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她的眼神在火光之中显得有些阴沉，声音低沉：“凤族公主难道会被区区法力束缚么。”
“翠翠。”廖无尘说道：“待会趁乱，你带着苏瑾冲出去，知道了吗？”
“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块龙须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