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潇梦萦

6、第六章：夜星辰

　　昨忆点点头，眼睛始终无神的看着上方。
　　如果复仇对象真的是夜星辰，他要怎样才能杀了他？
　　现在唯一可以祈祷的就是希望秋白查到的那个人不是夜星辰。
　　可若不是，那么他这一个月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夜星辰。”这个名字一说出口，连昨忆自己都愣了一下。
　　“嗯。”
　　“你，”昨忆想了想，没由得扯出一句：“你有洁癖的吧。”
　　“……”
　　“那个，我刚刚只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现在连床也连带着脏了，你不会趁机惩罚我些什么吧？”
　　夜星辰不说话，半靠在浴池边，身体浸没在冰水中，任由青丝飞散。
　　他的确很讨厌脏，之所以会抱着他，多半是因为夜风。
　　昔日整天缠着自己的孩童，如今带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特别难受，特别害怕，至于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所以只能找昨忆做掩护，妄图让夜风出现一样的情绪。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吃醋，夜星辰看了一眼同为‘女人’的昨忆，夜风也会为了他……吃醋吗？
　　果然是他想多了吧。
　　“教主大人。”
　　“嗯。”
　　“我身上破了个洞，这么干放着真的好吗？”
　　“你想湿着？”
　　“呃……”昨忆抬抬手指，却发现他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教主大人救命啊！属下感觉全身的没有力气了。”
　　“嘴上力气不是还有很多。”
　　“我这是怕如果我不说话，睡着了，然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夜星辰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闻言释然一笑：“你很怕死？”
　　“废话，谁不想活着。”
　　昨忆这句话说的很没有分寸，却的确是人之所想。
　　夜星辰从浴室出来，墨发慵懒的披在身后，依旧是一袭白衣。
　　“教主大人。”
　　门外传来右堂主的声音。
　　“进来。”
　　“教主大人，这是……”右堂主被这殿内弥漫的血腥味惊了一下。
　　“老右！我受伤了！”床上躺着的某人努力刷存在感。
　　老……右？
　　右堂主仰着一张很不爽的脸，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你去给他包扎一下。”夜星辰对血有种莫名的厌恶，尤其是血沾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刚才把昨忆一路抱回来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处理伤口这件事，他是断不可能亲力亲为了。
　　“……”虽不明白教中上上下下那么多教众，教主为何偏偏叫他来，右堂主还是很听话的走过去开始脱昨忆的衣服。
　　等等，这种睁着眼睛，眼看着有人对自己刷流氓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昨忆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那个，老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在看伤口。”
　　“那也不好意思。”
　　“……”右堂主不说话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是单纯的不再搭理他。
　　昨忆自讨没趣，抬抬头透过右堂主看向夜星辰。
　　“教主大人。”
　　夜星辰怔怔的看着桌上的茶杯。
　　“夜星辰。”
　　继续看茶杯。
　　“星辰。”
　　依旧看茶杯。
　　“小辰辰。”
　　夜星辰终于将视线移到他身上：“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把鸳鸯剑送过来啊？”
　　“死人。”
　　对啊，这次夺剑大会的目的本就是以比武的形式选出鸳鸯剑的主人，且不说夜星辰在楼下杀了多少，单凭楼上那几个，便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那些人里大多都是秋白的手下，自己不过是拿来用，但若说没有愧疚感，那是假的，他到现在为止，不曾亲手杀过一个人，却有很多人因为他白白丧失了生命。
　　等我找到杀害父母的真凶，定不负你们的牺牲。
　　昨忆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淡，右堂主突然手上用力，昨忆痛得大叫起来：“老右！你要谋杀啊！”
　　“抱歉。”右堂主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歉，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他。
　　“你想要个什么造型的？”
　　“啊？”
　　“蝴蝶结怎么样？”右堂主说着，十分灵活的打了个堪称完美的蝴蝶结。
　　昨忆低头看了看，炸毛似的嚷嚷道：“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子喜欢蝴蝶结的？”
　　右堂主很听话的指了指他脖子上的红飘带。
　　昨忆表情僵了僵，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一下扯痛了伤口，然后就老实了。
　　夜星辰单手支着额头似有若无的看了两人一会，然后转身走进偏殿。
　　从今天和对方交战来看，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夜风，除去楼上那些人的话，倒也不想完全是针对他，莫非——这些人的目标，是昨忆？
　　夜星辰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桌上的匕首，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昨忆的身份，换句话说，是从未相信过，可这两次暗杀中，昨忆扮演的，都是被伤害的那个角色，也许，他天生就是个戏子。
　　他不会相信过任何人，也不愿信任他们，况且昨忆的身份与目的，他也没打算去调查。
　　夜星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竟蒙上了些许杀意。
　　锋利的匕首划破手腕，紫红色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流入玉瓶中。
　　玉瓶体积不小，就像酒壶一般，而手腕上的伤口也像是故意针对他似的，血流了没多久，便自动愈合。
　　手起刀落，再次划开，反反复复多次，玉瓶终于被装满。
　　夜星辰淡然的将手腕放到嘴边，舌尖轻舔几下，血液消失，伤口再次愈合。
　　没有疤痕，甚至看不出这个地方受过伤，但若仔细看，也不难发现那抹紫红色。
　　“教主大人，用餐时间到了。”右堂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嗯。”
　　处于对昨忆的不放心，经过几位长老们的几番讨论后，划分管理的时候并没有把他算上，夜星辰身为教主大人自是不会管辖这些，所以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右堂主一人包揽了。
　　管理上万人用餐可不是件容易事，右堂主草草告别，然后离开。
　　虽不知道夜星辰待在偏殿干什么，但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一口饭加上刚才运动量又很大，昨忆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了。
　　“教主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里面沉默许久才答话：“本尊何时说过要吃饭？”
　　“教主大人不饿吗？”昨忆一惊，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这么一说的确是，认识夜星辰也有两天了，的确是没见到过他吃饭，包括睡觉。
　　“不饿。”
　　“那教主大人也不困吗？”
　　“不困。”
　　“……”他不是人！
　　“教主大人，你不吃……不用吃饭的吗？”
　　“嗯。”
　　“可是我用！”昨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几次差点被裙子绊倒，最后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偏殿门口，手刚抬起来还未触碰到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昨忆这一下就直接打在了夜星辰的胸口。
　　这打情骂俏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昨忆下意识的往回退，半脱落的裙子就完全脱落了。
　　“来人。”夜星辰淡然的看他一眼，缓缓开口。
　　“喂……”“教主大人有何吩咐？”早上送裙子的两位侍女翩然而至，能入魔教的，定然都是有武力傍身的，这两人的实力也都不错，不错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她们已经来了好久昨忆才愣愣的捡起地上的破裙子把自己盖上。
　　“粥，茶。”夜星辰简单明了的交代，两位侍女福身离去。
　　她们离开的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以至于昨忆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就说吧，左堂主肯定是下面的那个。”
　　“哈哈，这下有大八卦分享给姐妹们了。”
　　“嘘，你小声点。”
　　“……”
　　昨忆两条白皙光滑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上半身被绷带包裹着，不能算是赤-裸，一抹红色盖在了最重要的部位。
　　“你既穿着亵衣又遮挡作何？”夜星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浴室。
　　“穿着也要挡挡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昨忆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咋舌，不会吧？刚洗过澡就又要洗？这是有多爱干净啊。
　　“里室有衣物。”夜星辰说完，关上浴室的门，将昨忆的哦挡在门外。
　　昨忆单手扶着身后的墙，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站了起来。
　　不知道夜星辰之前给他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不仅压制住了春-药还对他的伤口起到了作用，不但止血效果好，愈合效果也不错，虽然他看不到，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
　　昨忆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又看了看偏殿的门，犹豫一番后，推开走进去。
　　习武之人对血腥味特别敏感，虽然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已经很大了，但昨忆还是闻到了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
　　说是血腥味其实也算不上，血味没错，却不腥，到有些香甜。
　　偏殿的布局和内室的差不多，昨忆四处打量了一番后，视线停在孤零零立着的玉佩上。
　　小心翼翼的打开玉瓶的盖子，里面竟满满的都是鲜血，紫红色的血，如同深受剧毒的模样。
　　这，就是夜星辰的血？
　　昨忆先是一惊后是一喜，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长叹一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他现在仅穿着亵衣，秋白给他的白玉瓶在衣服里，想到这，昨忆不得不偷偷摸摸的跑回去找瓶子。
　　拿瓶子的同时，昨忆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浴室门上，见那里依旧没什么动静，才又蹑手蹑脚的走回偏殿。
　　为了不被夜星辰发现，他只小小的倒了一滴，然后飞速跑回内室，期间他出了不少汗，伤口发出疼痛的警告。
　　忍痛在夜星辰衣橱里随便拿了件衣服，套上去之后盘腿用功，良久伤口的疼痛感才缓缓消失。
　　“教主大人，粥已经好了。”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夜星辰半晌没接话，昨忆只好硬着头皮让她们进来。
　　“堂主大人。”看着面前穿着夜星辰衣服的昨忆，侍女们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并且飞快的交换了个彼此才会懂的眼神。
　　不过现在昨忆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了，他只觉得饿的厉害，命人把粥和茶放好后，就把她们赶走了。
　　“夜星辰？”昨忆几口将粥喝完，又拿起茶杯自顾自的斟酌了一杯，发现有些凉了才察觉到不对。
　　一声没有回应，昨忆随即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就当他走到浴室门口打算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开了，夜星辰从里面走出来，面色如常，可身上却有着一种难以掩盖的药味。
　　昨忆突然想起了那瓶血，紫红色的，甚至有些偏黑色，莫非夜星辰真的中了什么毒？
　　“夜星辰。”昨忆跟在夜星辰身后小心唤了一句。
　　夜星辰拂袖坐下，淡然的喝了一口茶。
　　“教主大人？”
　　“何事？”夜星辰抬眸看向他，眸中平淡如水。
　　“你饿不饿？刚刚粥都被我喝光了，要不要我再叫人做？”昨忆舔了舔嘴唇，他本来是想问夜星辰有没有中毒来着，但仔细一想，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夜星辰都比自己高上不止一截，他都没有办法，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辟过谷。”
　　一句话令昨忆彻底惊了，夜星辰不过比自己虚长四岁，为何人家什么都会，武功又高，而自己除了一身雄厚的内力其他皆一无是处。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