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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离开 ...

  •   夜深了。

      顾回春从屋里走出来,准备去厨房烧点热水净身,他手里握着一枚萤石照亮,刚走到厨房就看见里面亮着灯,巫觉坐在灶火旁扭头看他。

      灯火下,少年的脸忽明忽暗。

      “爷爷叫你去炼丹房找他,应该是关于蛊的。”他转过身又说:“待会儿我把热水送到房里去。”

      顾回春怔了怔:“好,谢谢。”

      巫觉没有回话,捡起一块木头塞进炉膛,顾回春似乎想起什么,走过去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包糖炒栗子放在他手里:“昨天买的,你无聊就吃一点。”

      油纸包还没打开就传出香味来,巫觉吞了吞口水,抿唇道谢:“谢谢。”

      顾回春笑了笑,便出去了,少年双手捧着油纸包,放在心口兀自乐了一阵。

      他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

      ~

      炼丹房一分为二,外面是药柜,里面架着鼎炉,显然是经常使用的,老人就站在鼎炉旁边,沧桑的脸上满是怀念,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脸色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完全像个孩子。

      顾回春行了礼,轻声道:“在下顾回春,此次多谢老先生相救。”

      巫鸣咳嗽了几声,身体差点站不住,顾回春忙上前扶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老先生,您没事吧?”

      “老毛病了。”巫鸣说着看了眼身旁的鼎炉,很是依恋地虚虚地抚摸着它:“若不是为了巫觉,我可能早就死了。”

      他转过身朝外面走过去,让顾回春坐下来,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老朽我这里有个故事,不知道年轻人你愿不愿意听?”

      “愿闻其详。”

      巫鸣也是看准了顾回春的性子,心软、善良,有担当,是个值得托付的。

      他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右手捋了捋胡子,开始讲述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修真界正道也分三道,剑道、法道、药道。其中剑道最是难修,一千个人只有一个人能修出剑意,而剑意只不过是剑道的入门。法道就庞大的多,大概分成法术、符咒、测算、法阵几类,门派更是众多。而药道则很罕见,越是出名的宗门行踪越是隐秘,其中以千药宗最为出名。

      巫鸣就来自千药宗,当年他堪堪筑基,跟随师兄来邳州招新,无意碰见年轻貌美的李碧娥,一见倾心,李碧娥对他态度也很好,一度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李碧娥说不想去宗门受约束,他便欺骗师兄留在邳州陪她。只不过巫鸣以为的郎情妾意在李碧娥眼里不过是一场算计。

      他纵是千药宗弟子中的佼佼者,却对苗蛊知之甚少,不知不觉中就中了毒手,一晃三年过去,他修为不进反退,倒是李碧娥二十筑基,一时成为邳州有名的天才。也是李碧娥得意忘形,无意说出了真相,巫鸣愤然离开,修为退至炼气,被骗了身心,自然没脸回去见师兄师父,只好在邳州四处流浪,靠卖药为生。十年前他捡到巫觉,带着人回了邳州城,记忆中的邳州城早就变了模样,他也老态龙钟,再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巫鸣拿手帕捂住嘴咳嗽了一阵,慢慢把染了血的手帕塞进袖子里,道:“巫觉天生火灵根,在丹药上天赋极好,十岁就能炼制三阶极品丹药,他日成就必然惊人。”

      顾回春:“还是老先生教导得好。”

      “我老了,如今反而成了那孩子的拖累。”巫鸣浑浊的双眼失神了一阵,似乎想起当初捡到巫觉那一瞬,他眼眶慢慢涌上眼泪,突然跪倒在顾回春面前:“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答应!”

      顾回春忙起身弯腰扶他,心里对巫鸣的话已经有了猜测,但一个老人跪在他面前还是让他不忍,连声道:“老先生快起来,有什么话您慢慢说!”

      “老朽时日不多了,还请公子代老朽抚养我孙儿长大成人,公子请受老朽一拜。”

      顾回春压低了声音:“老先生再跪我可就喊巫觉过来了!”

      巫鸣只好起身,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顾回春,顾回春脑子一片混沌,按说他除了裴星沉是不准备接受什么孤儿弃儿的,但如今……事情有变,他体内有母蛊,已经不适合待在裴星沉身边了,至少最近几年不行,而且这对爷孙显然对苗蛊有研究,说不定解除蛊毒的希望就寄托在巫觉身上……

      他轻声道:“敢问老先生,这这蛊真的无解了吗?”

      巫鸣垂眸,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公子猜的没错,老朽大半生都在研究这蛊毒,侥幸想出了解除之法,拟了一张丹方,取名叫“驱蛊丹”,只是药材难寻,我这里也不过是理论,具体操行还要靠巫觉了。”

      “看来我是非抚养不可了?”

      “巫觉很乖,不会给公子惹麻烦的。”巫鸣笑了笑,这次带上几分轻松的意味,顾回春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他连忙打开门去看,正是奎木!

      奎木显然带了伤,毛发都有些脏污,背上还驮着一点红,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怎么样?受伤了没?人跟来了吗?”顾回春踮起脚把一点红抱在怀里,小可怜舔了舔爹爹的手心就趴在那儿休息了,看来累得不轻。

      奎木狼嘴一歪,吐出一口血水道:“若不是疯婆子自爆了,吾也不会这么狼狈!”

      李碧娥毕竟是化神老祖,虽元婴有损,自爆起来威力也很巨大。

      “自爆了?”顾回春皱眉,扭头看巫鸣,果然老先生脸上一时间涌现出震惊、解气、痛苦、遗憾等各种表情来,半晌他喃喃道:“死了也好……”

      他说着喉咙一腥,来不及掏出手帕,右手捂住了嘴巴,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吓了顾回春一大跳。

      “老先生,您没事吧?”

      “命不久矣,所以才希望公子答应我的请求。”

      顾回春顿了一下,道:“我可以抚养他长大,但不是因为您的请求,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巫觉能早日找到解蛊之法,另外……”他转头看向奎木:“我对前辈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

      天色微微亮,顾回春拿着毛笔笨拙而艰难地在宣纸上给裴星沉写信,巫觉站在他旁边给他研磨,等他写完才问:“你要带我走吗?”

      “你都知道了。”

      巫觉抿唇,他生得秀气乖巧,猛一看像个女孩子,说话也细细柔柔的,只是有点呆:“爷爷不希望我看着他走,我知道的。”

      即使他费尽力气想要救他,他还是想走。他不能说爷爷自私,因为巫鸣把他抚养长大已经是一种无上宽宏。

      是他太自私了,拖着爷爷如此不快乐的活着。

      “很多人都觉得死了就是解脱,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死只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逃避自我,不敢面对真实的世界。人又是不一样的,有些想法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也可以称之为命,或者劫数。”顾回春说着把宣纸折成了心形。

      “度不过劫数,就只能消亡。”

      巫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顾回春摸摸他脑袋:“你去收拾行李,待会儿我们就走。跟你爷爷好好道个别吧。”

      “嗯。”

      ~

      回到厢房,裴星沉还在睡着,见他进来,奎木就嚷嚷道:“这苗蛊真是恶心!这小子修为直接掉进了筑基初期!你就不能节制点!”

      知道这狼误会了体位问题,顾回春耳朵红了红:“这不马上就走了!”

      “你不还是要回来?到时候这小子辛辛苦苦修炼全给你了?”

      “当然不会!”说到这个问题,顾回春立马保证:“我不会拿星沉一丝一毫修为的!”

      奎木嘀咕道:“说不定这小子还上赶着给你呢。”

      这倒是有可能。

      顾回春本来想再跟人温存一会儿,没想到被奎木逮着修为不放了,他只好偷偷看了裴星沉几眼,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少年脖子上还带着他留下的吻痕,迷乱而令人想入非非。

      顾回春看了几眼就赶紧灰溜溜地把信呈上:“麻烦前辈把这信交给星沉,我就走了。”

      奎木喏喏嘴,顾回春识相地把信放在桌子上,又叮嘱道:“以后我不在,还请前辈好好照顾星沉,千万别让他受伤……”

      顾回春磨磨叽叽说了一大通,奎木看在他即将离开自己小情人的份上,忍了一下下,但没想到他变本加厉,连裴星沉成长教导和一点红的睡前故事也说上了,实在忍受不了,直接把人拍出去了。

      “快走!”

      顾回春摸摸鼻子,一扭头看见巫觉背着小包裹在门口站着,小孩看着炼丹房,也是一脸不舍,顾回春走过去,摸摸他脑袋:“走吧?”

      “哦。”

      这时,一道白影飞进顾回春怀里,手里顿时一沉。

      [爹爹,我要跟着你!不要跟着裴星沉!]

      顾回春揉揉一点红脑袋:“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但我更舍不得星沉,他远比我危险得多,而且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你要替爹爹保护星沉,还得帮爹爹……”他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要帮爹爹赶狐狸精吗?记住,星沉以后就是你小爹爹,千万不能让其他人抢走了。”

      一点红瘪瘪三瓣嘴,红眼睛又红了一圈,脑袋在顾回春怀里依恋地蹭了蹭才跳下来,蹲在地上乖巧地看着他。

      偏偏顾回春最见不得这样的离别,推开门趔趄地走了出去,巫觉赶紧背着小包追上,看见前面的少年伸手抹了抹脸。

      许是哭了。

      ~

      裴星沉醒来已经是晌午,刚坐起来运转灵力就发现自己修为倒退了一个品阶,要知道筑基中期到筑基初期耗费得可是几年的修为,而对我有的人来说甚至是十几年。

      浑身光溜溜的,胸前腰上都是吻痕,他扶着脑袋想了想,有一些片段浮现在眼前,他赶紧看了眼四周,发现屋子里只有奎木在一旁打坐,他赶紧把床帐拉下来挡着自己,才伸出手指慢慢抚摸着上面的痕迹。

      全是顾回春留的……

      他单单想着,就觉得下面开始发涨,那种熟悉但异样的感觉让他羞涩而苏爽,他还记得顾回春含住了他的……

      这时,床帐被扯开,奎木兽瞳不解地看着他:“醒了还不快起来,吾有重要事要宣布!”

      裴星沉:“……”妖兽就是妖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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