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天空有片海》九个

6、第 6 章

　　掠过花坛，跃过房顶，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流下，很快便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干了，明显能感到脸上有两条弯弯曲曲的痕迹，但月九并不在意，此时，她只想飞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方才，她从老妈的怀中挣脱出来，就看到爸爸去而复返，一声“老爸”还没滑出嗓子，就被他举了起来，然后扔出了窗户，由于事发突然，月九根本来不及反抗，那是她亲爹，应该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危险事，而且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正稳稳地飘在空中，没有想象中的撞地带来的巨大疼痛。
　　她飞了上去，看见一贯和蔼可亲、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妈妈坐在了地上，双眼通红，刚才凶神恶煞的老爸蹲在她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自己会飞是一件错事？
　　“她会飞”“奶奶也是”这样的字眼窜入了月九耳中，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顿时占据了她的心头：“老妈，我——”
　　“小九，”老爸抬起头，他的脸上也有泪水，但是他看起来一副早就料到有这样一件事的样子，“你会飞，妈妈就已经很伤心了。只是，”他抿了抿嘴，做了个深呼吸，看上去平静了一些，“如果看到你的黎花奶奶，请帮我转告她，我并不责怪她的离去。”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球，月九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又看看妈妈，她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小九，我们爱你，但是你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小球被扔到了窗户上，砰的一下绽开了一片烟雾，月九刚刚触碰到它，立刻就被弹开了几米远。她认得那个小球，老爸之前给她讲故事时曾说过，人们在过去的战争中是怎么保护自己的房子的，其中就有这样一种驱逐球，专门用来驱逐会飞的生物，但只有天生会飞的生物才会被成功弹开，对于骑着扫帚的女巫来说，驱逐球只是个会放出迷雾的东西罢了。
　　为什么啊，我会飞了，他们怎么那么不高兴……月九坐在一朵看起来十分厚实的云上，双手撑在腿上托住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在飞行中加入新花样，为什么要花心思避开父母的说教去冒险，为什么她被云上的世界迷住了双眼，以至于没有准点回家……闷闷地抽泣着，月九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忽然，背后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她一下，月九随便擦了擦眼泪，然后才转身：“谁啊？”等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她吓得失去了平衡，从云上翻了下去，徒留一条有三个她那么大的海豚浮在云上，大脑袋极其人性化地歪了歪。
　　“你是白天那条海豚吗？”平静下来之后，月九问道，脸上还挂着泪珠，只不过她没注意。似乎是闻到了泪水的味道，海豚眼中透出了一抹光，宽宽的喙向她伸来，随后轻轻碰了碰月九的脸，沾上了一点儿泪珠。
　　“……不知为啥我就被赶出家门了，唉呀，早知道就不把晶体放到吸尘器里了……”月九还在唠唠叨叨，伤心的她一心想要倾诉，完全没注意到海豚极其人性化的坐姿，两只鳍还放在白色的肚子上，它就像一个人那样，静静地听着月九说话。等到月九终于结束了长长的一句话之后，它才开了口，像人那样子说起话来：
　　“月九。”
　　“嗯……嗯？！”突然发现哪里不对，月九猛地转头瞪着海豚，“是你在说话？”
　　“我是黎花，应该是你的奶奶。亲的。”海豚咂咂嘴，月九几乎都要以为它会在下一秒从背后掏出个烟斗来，不过她还是不信：
　　“我爸爸叫什么名字？他曾经闯过哪些祸而被爷爷打？我家的家具为什么会突然飘起来？镇里的狗为什么有两条尾巴？”
　　海豚静静地想了想，然后开了口：“我最喜欢我的儿子山房（念pang，二声），他很机灵，又很讨女孩子的喜欢，有个姑娘最喜欢白羚花，他天不亮就爬起来，骑着家里的破扫帚去了郊外的悬崖，就是为了给她摘满满一盆的花，我这个老太太都羡慕了。但是白羚花很难摘，而且一路上还有野狼和会飞的蛇，被咬上一口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那皮孩子竟然摘了一澡盆的花，然后站在姑娘家门前等了两个多小时，等人家姑娘一出门，他直接举着花上去求婚，你爷爷都快被气死了。”海豚看起来是回忆起了当时的美好，发出了呵呵的笑声，月九也忍不住咧开了嘴，她完全能想到老爸一副拿着鲜花的傻样：“那个女孩同意了吗？”
　　“当然，她就是你妈妈。”说到这里，海豚似乎想要像人类那样，张开鳍抱抱月九，然而它失败了。
　　“奶奶，老爸把我赶出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呀？只是因为我能飞了，所以他很嫉妒？”虽然记忆中没有奶奶存在过的片段，月九还是放松了心情，半开玩笑地问道，黎花奶奶摇头，道：“小九，你不明白，虽然咱们的小镇不缺飞行器，但是它缺人，特别是天生就会飞的人，所以当你发现自己会飞，这说明你必须要离开爸妈，出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不然，即使你会飞，待在家里又有什么用呢？”
　　“那有意义的事情又是什么？”月九急忙问道，内心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海豚的脸上没有表情，但语气却是有些愉悦的：
　　“我会在午夜的时候告诉你更多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在这之前回来哦，小九。”
　　从云朵上跳了下去，月九不顾被吹乱的头发和衣服，急匆匆地向家冲去，她想对老爸老妈说，她见到奶奶了，而且希望他们不要担心太多，尤其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