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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聂毅13 ...

  •   # 016

      清早的三鑫桥处处都人声喧闹,市场里满是早起买菜的老人,店铺小摊前多是赶着上班的,由于巷子狭窄,显得摩肩接踵。
      聂毅看到一家卖包子的店前人特别多,他停住脚去买了个早餐。

      周愚往前走了一大截发现聂毅同志不见了,回头大喊:“小聂同志。”
      聂毅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递给他一份早餐,语重心长地说:“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你真像我妈。”周愚接过聂毅递来的包子和豆浆,发自内心地感叹他们队的队草明明是小鲜肉的年纪,却整天都像个老干部一样。
      他曾经亲眼见过小聂同志拒绝队里女警给他带早餐,没有婉转花哨的理由,而是直接算了一笔账,最后结论这笔钱他省下来,一个月就能给家里的二手电饭锅换新。因为那份早餐有点铺张,而小聂同志觉得不收增加了对方的生活成本,可拒绝对方还是会买,所以每回小聂同志都要给钱,最后迫不得已有了上面的言论。

      这事在聂毅不知道的地方传为了队里的佳话,没有被队里的未婚女警觉得不解风情,反倒一致认为这才是合适过日子的男人。
      不过周愚觉得主要原因,还是看脸,就是他们前队长段寒江——不对,段寒江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不解风情的渣男,根本不会有妹纸给他买早餐,他说不定收了还要骂人一顿。

      聂毅看着周愚一脸复杂的表情盯着他,十分认真地说:“你可以叫我舅舅。”
      “啥?”周愚一时没反应过来逻辑在哪儿,盯着聂毅转身的背影,他追上去痛心地说,“小聂同志,是不是老段把你带坏了!学会占愚哥便宜了。”

      两人一路说着废话,找到了302-12号,不过紧关着门,他们敲半天也没有人应。

      “你们找谁呀?”

      聂毅转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朝他们看来,他回道:“廖海娟,我们是她远房亲戚,家里有点事要找她。”
      对方审视地打量了他和周愚一遍,“她现在肯定在前街的美美理发店。”

      “哦,谢谢大姐。”聂毅朝着女人客气地点头表示谢意,再转身从小巷出去。

      长年住在这里的人对巷子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们找人一问就找到了美美理发店。

      聂毅和周愚推开玻璃门进去,是间十分狭小的门面,左边靠墙有个破小的双人沙发,对门的墙边横着洗头的躺椅,右边是几乎挨在一起的两面镜子和椅子。

      一个化着浓妆,染着红发的女人看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上来,“你们洗头,还是剪头啊?”
      女人看起来30来岁,打扮得有些花哨,周愚看现墙上的空调,脱口问道:“这么热,没有开空调啊?”

      “开了,空调不太好用了,制冷太慢,正打算换,两位谁剪头?”

      聂毅的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定在女人脸上,他直接问:“你就是廖海娟?”
      “你们有什么事吗?”女人立即严肃起来,警觉地打量着两人。

      这个回答聂毅已经确定对方就是廖海娟,他依旧直截了当地问:“认识姜执吗?”
      廖海娟愤愤地挪了一下镜子前的椅子,冷声回答:“不认识。”

      “他说他一个星期前找过你。”
      “那又怎么样,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们早在他去坐牢就分手了!我几年都没有见过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廖海娟否认得彻底,但在聂毅听来更说明廖海娟知道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那你知道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廖海娟不自觉地对上聂毅的视线,蓦然有种被看透的错觉,搭在椅背上的手倏地握紧。

      “那你在害怕什么?”

      廖海娟眉头一颤,蓦地退到沙发边坐下,双腿叠在一起,故作镇定地抬头又对上聂毅转身的视线,隔了片刻,她才开口,“你们是不是警察?”

      “不然呢?”周愚失笑,把背后的座椅转过来坐下,接过话说,“你觉得我们是来追债的?还是来报仇的?”

      廖海娟双手握到了一起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开口,“我真的不知道,姜执前几天来找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一包东西,说如果他死了,让我替他烧过去。”

      “什么东西?”聂毅问道。
      廖海娟犹豫地反问:“姜执他,他到底怎么了?”

      狭小的房间就聂毅像柱子一样高高立着,于是他自己从角落里拿过一个塑料凳坐下,瞬间没了俯视的压迫感,他正色回答:“因为在游戏城和人斗殴被拘了。”

      周愚耸起眉头,猛然把脸转向玻璃门,盯着巷子里来往的行人努力的憋笑。
      聂毅长了一张非常有欺骗性的脸,特别是笑起来透着一股让人亲切的真诚,下意识认为他是那种绝对不会骗人的人。

      果然,廖海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连腿都放下来,朝着聂毅微不可见地一笑,“他那个人脾气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动手。”

      “他不肯说为什么和人斗殴,我们来跟你了解一下关于他的情况。”聂毅语气里也透着真诚,听起来完全是真话。
      廖海娟的眼神里剔除了疑惑,像是随口说八卦似的问:“你们要了解什么?”

      周愚刻意地朝聂毅瞥过去,聂毅的问话方式有时就像飞出去的蹿天猴一样,让他摸不着轨迹。
      聂毅仍旧一本正经地回,“姜执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渣吧!”廖海娟莫名地笑起来,好像这个问题是把钥匙,打开了她一屋子用来形容姜执的话。

      “我们小时候一个村的,他很小父母就出门打工,他是爷奶带大的,小学那会儿是村里的孩子王,所有跟他差不多大的都被他打过,每天都有父母找上门算帐,但他爷奶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错,把人挡在门外大骂。
      后来上初中他迷上打游戏,家里不给钱他就偷东西去卖,村里很多家都被他偷过,有钱了就几天几夜在网吧不回去,有次偷东西被抓到,把他押去了他家,他奶奶这回终于没骂别人,哭着说要叫他爸妈回来,他跑去厨房里拿起菜刀,砍了他奶奶一刀。”

      这番话已经让聂毅大致地描出了姜执的成长经历,大约就是无人管教和长辈过度纵容的结果,他问道:“他父母呢?”

      廖海娟狠狠地啧了一声,“他爷奶很宠他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次之后,他爸妈终于回来,那时他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已经两岁多了。他爸妈也管不下他,就把他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他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社会上的人混,没两年就听说他跟人出去打工了,我就好多年没有见过他。”

      “你再遇到他,是什么时候?”

      廖海娟惊奇地看了聂毅一眼,“七八年前吧,那时我跟着亲戚来了平都市,在一家网吧当收银员,刚好碰到他来上网,一开始没认出来,还是他来多了,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我才认出来的。”

      “那时他在干什么?”
      “听说他在修车厂上班,不过——”

      “不过什么?”
      “有几次我听到他跟人说去打架。”

      廖海娟犹豫地垂下视线,半晌后才抬起来,仍然不太确定该不该说地开口,“就是那种,比方我在这里开店影响了对面理发店的生意,对面的老板就找人来砸我的店,可能还偷偷套麻袋打我一顿,直到我生意做不下去这种。你们懂吗?”

      聂毅点头,打|黑除恶年年都在搞,但总是打不干净。

      廖海娟呼了一口气,“我小的时候听说他的事,觉得他十恶不赦,他奶奶还好最后没事,家里人也叫我离他远点。可是最近几年我才突然发觉,其实他并有没那么坏,他以前还在学校后面偷偷养过一只被人丢了的小猫。”
      她突然顿了一下,垂着视线说:“他爸妈那时好几年才回来一次,如果是我,几年不见爸妈,突然发现他们给我生了个弟弟,那种感觉就像被遗弃了。你们这种大城市里出生的人不会懂的,留守儿童,现在都这么叫的,都是真可怜,要是学坏了,你们不能只怪他,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样才是对的。”

      姜执坐牢的案卷聂毅昨天晚上就已经看过,并不是什么让人惊悚的大案,简单来说就是女朋友跟兄弟睡了,被捉了现行,姜执把人打残了。
      他思忖片刻,又问廖海娟,“你刚说姜执给了你一包东西,是什么?”

      廖海娟迟疑了一下,起身去墙角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鞋盒,她直接把鞋盒打开放到沙发上,“就是这些,也不知道他留着是干嘛的,连死都要带——”
      她意识到话说得不舒适,兀自咽了回去。

      聂毅盯鞋盒里面的东西,若是用钱来衡量价值,大概都是垃圾。
      他伸手翻了翻,有十年前的旧手机,有一辆连漆都褪得差不多的玩具小车,有一个拇指大小不知道原来干什么用的铜铃铛,有一张破旧的银行卡,还有一本翻旧的《FBI破案实录》。

      周愚在一旁看到书名,不自觉地‘哟’了一声。

      聂毅把书拿开,下面是半张像从作业本撕下来的纸,有着绿色的条杠,中间看起来还比较新,一边的边缘却有不平的折皱,还有些发黄。
      这种痕迹他记得很清楚,他小时候的作业本被扔在水里,没泡透前拿起来就是这样,被泡湿的地方会起皱。

      他把小心地叠成了几折纸拿出来展开,上面笔迹幼稚地写着——加yóu。

      “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聂毅把那张纸折起来放回去。
      廖海娟不解地反问:“什么猫。”

      “姜执小时候在学校后面偷偷养的那只猫。”
“不知道,可能死了吧,小猫都不太好养。”

      “他以前上过班的修理厂叫什么?在什么地方?”
      “在龙港那边,叫什么名我不清楚。”

      “谢谢。”聂毅站起来,随手掏出便签和笔,写下他的手机递给廖海娟,“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廖海娟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最后还是把便签收下了,她盯着沙发上的鞋盒问:“这些东西不用收走吧,他给我保管,我不能弄丢了。”

      聂毅点头,“不用,你收好,我们先走了。”

      接着两人就出了理发店,一到外面周愚就凑近聂毅问:“我说,聂大侠,我怎么感觉廖海娟说的都是废话,你有什么线索吗?”

      聂毅突然伫住脚,“姜执把‘遗物’都给了廖海娟,说明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要么已经干了什么必死的事,要么正准备干。”
      他说着突然停下来,“或者说他干了一半,还没结束。”

      “那姜执如果是杀时怀勇和曲筱的凶手,那他还会杀人!”周愚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放姜执走,不是很危险。”
      聂毅怔住,没有回答周愚地问题,因为并没有证据证明姜执就是凶手,但他觉得答案就在眼前,只差了一条可以把前后串起来的线。

      “算了,姜执现在也不一定就是凶手,我觉得从廖海娟嘴里说出来,他不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周愚拍了拍聂毅的肩膀,前辈似的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先回去吧!”

      “姜执的‘遗物’里,那张纸条看起来时间并不久,如果是去年的,作业本,拼音,红领巾,就都联系起来了。”

      “什么?”周愚盯着突然开口的聂毅,“什么联系起来了?”

      聂毅突然倒回美美理发店,廖海娟见他到又回来吓了一吓。

      “帅哥,还有什么事吗?”廖海娟习惯性地开口,说完才觉得这么叫警察不太合适,虽然这位警察同志确实很帅。
      聂毅就站在门口,“姜执喜欢孩子吗?”

      “孩子?”廖海娟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怎么可能喜欢孩子,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打过两个,都是他不肯要的。”

      “那一年前,他有没有跟差不多刚上小学年纪的孩子,有过什么交集。”

      廖海娟越加奇怪地盯着聂毅,“他怎么可能跟小孩有什么交集,他以前有小孩靠近他,他都是直接一脚踢开的。”
      “好的,谢谢。”聂毅轻吸了一口气,退出理发店的门。

      周愚见他出来,凑过去问:“聂毅同志,你发现了什么?”
      “差点就发现了。”聂毅蹙着眉头往巷子外走,走到他之前买烟的地方下意识看过去,发现老人今天没在,他本来打算让周愚去照顾一下生意的。

      这时聂毅的手机响起来,见是杨怡君立即接起来,“怎么样?”
      杨怡君那头喘着气回,“应该没什么问题,姜执说的表哥叫钟良坤,和姜执亲戚关系挺远,但是3年前姜执出狱,姜执家里人都不认他,他见姜执无依无靠就给介绍工作,这两年关系不错。”

      “那个孩子,是你见过的吗?”
      “好像是。”

      “是?不是?”
      “小女孩都长差不多,而且我看到那孩子脸上全都画了画,从体型和头发上看是差不多的,声音听着差别也不大。”

      杨怡君那头终于喘平了气,继续说:“钟良坤两口子回了老家,钟子悠在他们一个叫老蔡的朋友那里,老蔡是开麻将馆的,钟子悠就被放在麻将馆附近自己玩。老蔡说昨天上午姜执确实去他那里带钟子悠出去了,钟子悠下午自己回来的。
      但小孩经常自己在外面玩,具体几点回来的他也不知道。”

      “所以并不确定,中午和姜执在未来广场的孩子就是钟子悠。”
      “我问了小朋友,她说和舅舅去看了大熊,还带她去吃了炒河粉,她也确实有一个小熊面具,和我见到的一样。”

      聂毅握着手机思忖,小孩子的话并不能当证词,现在的条件按姜执的说法也能圆过去,即使有漏洞也模棱两可。
      片刻后他说道:“你查一下他们相互认识的人,有没有谁家这两天来了哪个亲戚的孩子。”

      杨怡君终于意会准确了一回,“时圆圆会被藏在这里?”
      如果姜执是绑匪,那么时圆圆总要找个地方藏,但不等聂毅接话,周愚突然举着手机一脸严重地朝他看过来。

      “聂毅,姜执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聂毅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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