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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从某一日清晨开始,诚王府上上下下都发现,谢兰止变了。

      当然这是他第二次改变,第一次是某一天他从青楼回来,变了性子,第二次就是这回,他从云三公子那儿回来,也变了性子,小公子这么善变,王府众人也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伺候着。

      诚王嘴上嫌弃这个儿子,心里却记挂得不行,经常将谢兰止的贴身小厮阿福召到身边悄悄问话。

      诚王:“他今天开了几次口?”

      阿福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三次,一次是让小的去外面候着,一次是喊人进去搬画架,还有一次是说画好了,叫下一个人赶紧过来。”

      诚王:“他今天吃了几口饭?”

      阿福又开始掰手指头:“七口,早上两口,中午三口,晚上两口。”

      诚王:“他今天哭了几次?”

      阿福想了想:“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夜里有没有偷偷哭小的就不知道了。”

      诚王愁得又添几根白发:“他几天没出画室了?”

      阿福也是一脸愁容:“那天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

      诚王欲言又止了一会儿,低声问:“他提过云三公子没有?”

      阿福摇摇头。

      诚王叹口气,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小心伺候着。”

      第二天,诚王派出去的心腹快马加鞭赶往流云医谷。

      很快,整个京城都发现了谢公子的异样,因为他已经足足两个月没出王府大门了,实在不合常理,还有碎嘴的下人在外面说,他整天在画室画画,连二门都没出过。

      外面的人都震惊了,以前恨不得天天去大街上遛弯儿的谢公子,竟然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公子,画画需要这么用功这么拼命吗?

      在发现云三公子也许久未曾露面后,京城百姓敏锐地发现了疑点,议论声开始沸沸扬扬。

      就在各种猜测满天飞的时候,诚王的心腹回来了,诚王鸟都顾不上遛,急匆匆赶回王府,将心腹召进书房,迫不及待地问:“打听出来了吗?云三在做什么?”

      心腹道:“启禀王爷,云三公子在忙着建楼修院子呢。”

      诚王一脸不解:“建楼修院子做什么?”

      心腹道:“听说他准备成亲了,在流云医谷外面买了间五进的大院子,里面亭台楼阁布置得特别精细,忙得热火朝天。”

      诚王震惊了:“成……成亲?跟谁成亲?”

      心腹摇头:“小的没打听出来,听附近的人议论说是云三公子对人家小娘子看得很重,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诚王坐在椅子上思来想去,一拍大腿。

      完蛋了!我儿子不会是看上人家云三了吧?难怪他茶饭不思、精神萎顿,心上人要娶妻了,他这是伤神了啊!

      诚王发了会儿怔,赶紧叮嘱心腹:“可千万要把嘴巴闭紧,别在兰止面前提及此事,免得徒惹他伤心。”

      心腹也惊到了:“难道……难道小公子他……”

      诚王沉痛点头,长长叹息一声:“都是我的错,以前纵容他花天酒地,败了名声,云三公子那样克己守礼之人,能与他做朋友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怎么可能对他生情呢?难为我儿浪子回头,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心腹急忙道:“怎能说是王爷的错?之前先帝在时日日防着王爷,王爷出此下策可是在救小公子的命啊!”

      诚王摆摆手,又是一声疲惫的叹息:“唉……”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怎么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件事很快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诚王府小公子谢兰止爱慕云三公子覃晏,可惜郎有情郎无意,谢公子独坐家中黯然神伤,那边云三公子已经欢欢喜喜准备成亲了。

      惨啊!风流才子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可悲可叹!

      说书人紧跟形势,很快就编出一则又一则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话本,小厮阿福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回到王府再看谢兰止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哇”地一声哭起来。

      谢兰止扭头看他,开口说了当天第一句话:“你哭什么?”

      阿福赶紧擦泪,抽抽噎噎道:“没什么,在外面听了个故事。”

      “哦……”谢兰止又转回去画画。

      阿福看他很快又一幅画画好,翻了翻名册,凑过去逗他说话:“小公子,接下来是个农夫,据说家里穷得很,不知道这回要拿什么换呢。”

      谢兰止这次画画,报名者众多,他想绘出古代众生像,自然就不可能只画富人,可穷人都付不起银子,免费画又降低了格调,他就另辟蹊径,让穷人随便用什么东西换一换,好歹搏个风雅的名声。

      之前已经碰到过几个这样的人了,有的抱着一只母鸡来换,有的拿着一片据说有来历的瓦来换,甚至还有拿路边捡的春宫图来换的,谢兰止照收不误。

      这回阿福就琢磨着,最好让那农夫逗逗小公子说话,比如讲个故事什么的,引小公子发问。

      谢兰止对他的话没什么回应,沉默着收了笔。

      阿福知道他还是不肯开口,只好说:“小的这就去喊他过来。”

      说着转身抬脚跨出门,越想越心疼,捂着嘴就是“呜呜呜”一通哭,哭完了又躲到角落踢着墙砖“没良心”、“无情无义”地将覃晏骂了一通。

      第二天,农夫战战兢兢走进诚王府,目不敢斜视,心里哆哆嗦嗦地想:也不知道谢公子喜欢听什么故事,听说他在为成亲的事发愁,我要不要把我跟我婆娘成亲的事给他讲讲?我这样的穷汉子都能娶到婆娘,他一个贵公子哪里会娶不到呢?他听了我的故事,说不定烦恼就散了!

      农夫越想越有信心,等踏进画室的时候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阿福让他手里抱一筐谷子,他立马乐呵呵地接过来抱住。

      谢兰止提笔作画,阿福在旁边对农夫挤眉弄眼:“小公子,李老汉说要用故事换一幅画。”

      谢兰止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农夫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开讲:“草民小时侯家里很穷,大哥的衣裳给二哥穿,二哥穿不下了给三哥穿,草民是年纪最小的,等轮到草民的时候,衣裳已经贴满了补丁,后来长大了,家里还是穷,爹娘省吃俭用做了条新裤子,我们就轮着穿……”

      农夫讲了半个时辰的贫穷经,阿福听得满头大汗,频频给他使眼色:你倒是讲点别的啊!

      农夫很机灵地话锋一转:“后来草民到了成亲的年纪,看中隔壁村的王二花,王二花生得可结实了……”

      谢兰止手里的笔顿住,眼前闪过覃晏结实的胸腹肌。

      阿福一看有戏,精神大振,对农夫用力眨眼:接着讲!

      农夫开始绞尽脑汁夸自己婆娘:“……眉眼也生得俊俏,又老实能干,做饭做得香……”

      谢兰止想起覃晏俊俏的眉眼,还有他在木屋给自己做的饭、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碗筷。

      农夫学会了察言观色,越发激动:“我婆娘不会说好听的话,很害羞,成亲后我说家里穷,她得跟我合穿一条裤子,她羞得满脸通红,我们睡一个被窝的时候,她羞得都出不了声……”

      阿福一脸绝望:谁要听你们榻上那点破事?

      谢兰止突然打断他的话:“后来她走了吗?”

      农夫一脸茫然:“走?走哪儿去?她是我婆娘啊!”

      谢兰止嘴唇一抖,眼圈一红,“哇”一声大哭起来。

      农夫:“!!!”

      阿福:“!!!”

      王府众人:“!!!”

      谢兰止哭得止都止不住,震天动地,王府里一下子乱了套,农夫吓得手里的筐掉到地上,瑟缩着身子不知所措。

      小厮忙乱中将他往外带,好心宽慰他:“没事没事,咱们小公子是才子,才子都是多愁善感的,你先回去,哪天我们小公子想接着画了我再来喊你。”

      农夫一脸茫然地往外走,隐约听见谢兰止哭着喊:“我爸妈不要我了,三儿也不要我了,都抛弃我了……我是孤儿……哇……”

      诚王急匆匆赶过去,这回顾不上骂他了,搂着他老泪纵横:“父王还在啊……你不是孤儿啊……”

      父子俩抱头痛哭,诚王府越发乱了套。

  • 作者有话要说:  角落的纸片:你倒是看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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