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琦帝

8、八

　　离她稍近的黎溪发觉她的不对，见她额上冷汗涔涔，慢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顾盛……”她喃喃念出声，一惊，去看段柯的反应。

　　段柯原本苍白的面色添上了两抹病态的红晕，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一点。

　　黎溪心疼了一下，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他来了……”

　　“嗯。”段柯念了一声，似是回过神，低下头没有和她交谈。

　　黎溪见顾盛在与其他老同学谈笑风生，根本没有注意这边，心里更是不忍。

　　他俩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段柯终于在包里翻到了药瓶，赶快倒出几片，连水都没有和，直接咽了下去，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救苦苦挣扎的那个她。

　　顾盛唇角勾笑，煞是风流清俊，比之少年时的他，更多了几分时间沉淀的成熟稳重。

　　他笑着和同学们寒暄完，极有技巧地退出了话局，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失礼。

　　他终于走到了段柯面前。

　　“阿柯……”他轻轻念出她的名字，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流转缠绵，似是在对情人低喃。

　　“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顾盛眼里盛着数不清的思念与心疼，还有些若有若无的抱歉。

　　明明是一样清朗风雅。

　　段柯却觉得他十分陌生。

　　就好像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顾盛见她低头没有说话，心下又是一软，伸手想要把她搂入怀中。

　　段柯心下闪过什么，身体下意识地拒绝他的靠近。

　　“啪”的一声，顾盛的手背就红了一大块。

　　两人都有些哑然。

　　段柯往后退了几步，嘴里飞快地道歉：“对不起，顾先生，我们不熟。”

　　顾盛疑惑不解，甚至是委屈地看向她。

　　段柯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明净与清醒。

　　她飞步跑到洗手间，外面还在进行热闹的酒宴，笑声接连不断。

　　但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了。

　　因为一切皆是虚妄。

　　段柯盯着镜子，突然抿唇轻笑，然后整个人砸向镜子。

　　啪啦。

　　整个世界一瞬间支离玻碎，终成幻影。

　　这才是真正的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