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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蝉鸣 ...


  •   孩童的好恶总是很明显的,同时来的突然去的也极迅速。故而总是有大人发现早上还闹得不可开交再不搭理对方的两个孩子,下午又像忘记了之前的矛盾一般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了。

      不过很可惜,年仅八岁的周辰晔小朋友并不在此列。

      用从尿床年纪就认识的小王子一般的小沈少爷的话来说便是,周土豆不仅是一只一肚子坏水的黑心土豆,还是一只极为记仇的土豆。

      刚转学不过两个星期将帝都xx附小的低年级的校霸小周辰晔得罪了之后的小裴慕言,便开始从班级隐形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成为了校园欺凌的对象。

      然而最近沉迷于古惑仔电影崇尚所谓‘义气’小周辰晔并不喜欢与欺负人这种在他看来是‘坏人’才会做的事情,他只是想把造成他土豆之名的裴慕言修理一顿,让对方哭着跟他道歉好在别人面前挣回所谓的‘面子’。

      才八岁的周土豆本质上还是个幼稚鬼,而且还是个被人惯坏了的幼稚鬼。

      但是才八岁的小裴慕言却是根死倔死倔的豆芽菜。

      哪怕书包被人从窗户扔下去,被人锁在杂物室,每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十分疼痛,小裴慕言也从未向周辰晔服一声软,也拒绝答应去做帮小周辰晔跑腿这种示好的行为。有关于这一点不仅是班上其他同学,就连他们的班主任对此也不能理解。

      不论在哪个年代,越是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对班级情况的掌握能力也就越强,即使是一些被隐秘的问题,也自有某些喜欢打小报告的孩子自动送货上门。家世优良的小周辰晔就读的班级自然有这么一位班主任的存在。

      小周辰晔是问题学生,也是个动不得的问题学生。年过四十已经是一个高中女生的母亲的班主任对小周辰晔也是鼓励为主劝导为辅,在让这位小少爷小学生活过的舒心之余保持他的好成绩。

      所以对于小周辰晔欺负小裴慕言的事情,班主任也只是看着而已。她预防着可能会产生的所以严重事故,以保证小周辰晔的履历不会被染上任何污点。

      索性小周辰晔对小裴慕言的欺凌行为最终稳定在了可以勉强算作恶作剧的范围内,到了后来,与其说是小周辰晔单方面的对小裴慕言的欺辱,不如说是小周辰晔对小裴慕言的较劲,就像一场比赛,是小周辰晔先承认丢脸的放弃还是小裴慕言忍耐不住服软。

      只是小裴慕言更加沉默了,不仅是在学校,甚至在回到家之后也不再说话,然而他的怪异表现、破损的衣服和每日增加的伤痕并未引起被帝都新生活折磨的疲惫不堪开始抑郁的裴母的注意。

      日子便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直到同学们对于土豆欺负豆芽菜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班主任对于问题学生周少爷暂时放心,小裴慕言受到欺负也已经成为最普通不过的日常,唯一对这种日常反感的沈少爷也只不过是对小裴慕言吸引走了周辰晔大部分注意力感到不满罢了。

      三年级的暑假正式到来了。

      对于小周辰晔来说,暑假便是空调降暑溺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让他的体重更加雪上加霜而已。

      但是对于小裴慕言来说,那大概便是终于可以不再见到那只惹人厌烦的土豆以及母亲越来越大的肚子。

      在母亲的预产期只剩一个月的时候,正是七月中旬,顾及到江家孙子的小裴慕言的奶奶出现了。

      小裴慕言的奶奶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带来一个拖油瓶的裴母,但是对裴母的肚子却喜欢的紧,连带着对劳累过度的裴母也好了一些。

      奶奶是个很奇怪的人,她会跨着篮子出门买菜,回来时谩骂买菜的太婆死抠门一毛钱也斤斤计;隔壁邻居长得不好,一看就是克夫命。吃饭的时候嫌弃躲在他身后的小妹吃得太多,完全的赔钱货。但也会在楼上邻居家儿子不小心碰到小妹江妤之后,带着小妹堵在人家门口破口大骂一个小时,直到邻居家父亲出面道歉。

      奶奶一般不会关注小裴慕言,但是在小裴慕言帮她择菜的时候声音会稍轻一点。小裴慕言很早就知道拖油瓶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奶奶很不喜欢他,但是他对于奶奶的来到却十分欢喜,因为这样裴母终于看上去不那么累了。

      奶奶虽然对裴母肚子里的小孙子很期待,但是对于裴母依旧十分嫌弃,这种嫌弃在奶奶来到的第七天到达了顶峰。裴母一声不吭的承担着奶奶的责骂,躲在房间里抱着小妹与小裴慕言,小妹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的哥哥,然而被母亲抱着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小裴慕言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回应她。

      小裴慕言被温暖的体温包裹着,直到母亲突然捂着肚子哀嚎了起来,小裴慕言才突然惊醒,就看到夏日穿的极单薄的母亲浅绿色的裙子上漫出血迹。

      小妹的哭叫,奶奶的慌张,母亲的哀嚎,以及白色的衣服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小裴慕言茫然的站在产房的门口,听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以一种异常冰冷的语气让他的父亲和奶奶做好心理准备。

      母亲现在很危险。

      裴慕言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哪里来的冲动,他一把推开站在父亲面前的医生,让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在大人们反应过来之前,逃跑了。

      裴慕言跑出了产房的楼层,跑出了那一幢大楼,楼下来来往往都是病患与家属,小裴慕言茫然的环顾四周,然后发现他哭了。

      小周辰晔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遇见小裴慕言的。

      彼时正值暑假,调皮的他终于因为一次爬墙摔了腿。

      小周辰晔的腿伤其实并不严重,连骨头都没裂,完全在家庭医生的解决范围内。但是担心的爷爷奶奶与周辰晔的母亲许女士还是将他送到了医院,看了最好的骨科大夫。

      从医院大楼出来被迫打了石膏的小周辰晔一眼就看到了豆芽菜的背影,蔫坏的大土豆一瘸一拐的接近小裴慕言,想从背后吓对方一跳,然而在他走到小裴慕言身后之时,后者却已经转身,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豆芽菜在哭。

      小周辰晔愣在原地,却出乎预料的发现自己对这个事实并不感到高兴。

      哭的真丑。

      周胖墩撇嘴,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一瘸一拐。

      随后的一个小时,路过这里的人都会看到一个胖的堪比圆球的小男孩拖着打着石膏的腿上窜下调的哄一个瘦的堪比竹竿的小男孩开心。

      小裴慕言最后是自己主动回到产房科室的。小周辰晔与小裴慕言并排而行,就见到豆芽菜抹抹眼泪刚走进产房所在楼层,值班的一位年轻女护士笑着和他说了句什么,豆芽菜就突然愣了愣,疯了一般的冲进不远处的一间病房。徒留下因为石膏行动稍有些不便的周辰晔继续一瘸一拐。

      那是周辰晔第一次看见裴慕言露出笑容。

      比哭起来总算好看那么一点点了。

      小周辰晔不自觉的也傻乐起来,即使事后被疯了一般寻找他的周父训了一个小时也没有停止那魔障似的傻乐,害的母亲许女士还将周父也骂了一通,以为周父把她的宝贝儿子骂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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