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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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瀛带着南歪歪去赶通告，聂小衫留在病房跑腿。
梁宇坐在病床边削水果，笨手笨脚的，好几次差点削到手指，苏药看得心惊胆战，最后说，“别削了，帮我拿个橘子吧。”
梁宇手上停了一停，却不说话，皱起眉，继续削。
苏药无奈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梁宇把苹果削好了，分成两半，递给苏药半个。
苏药拿在手里，看着那仿佛刀刻斧凿的苹果表面，有点出神，这是第一次吃到梁宇亲手削的苹果。以前的时候，只要他说一句，吃橘子吧。梁宇就会迫不及待地跑去拿橘子。所以长这么大，梁宇一直都没学会削水果。
梁宇把剩下的半个苹果，拿给在一旁和苏药同样心惊胆战看着的聂小衫。聂小衫不好意思拿：“梁哥，不用了，你好不容易削的。”
梁宇执意把苹果递过去。聂小衫一阵犹豫。
苏药知道梁宇其实一直没有长大，有时候任性的像个孩子，不太善于表达，时常就是这种粗暴的温柔。他看向聂小衫，笑着说，“小衫你拿着吧。”
聂小衫这才接过来，溜到一边，继续隐藏了存在感，默默观察。
苏药咬了一口苹果，慢吞吞吃下去，问，“你以后什么打算？”
梁宇垂着脸，“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管我的事？”
苏药一愣，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是好朋友。”
苏药也不知道，从小到大，照顾梁宇，保护梁宇，和梁宇在一起，仿佛都是他人生中自然而然应该去做的事，即便到后来，他真的是累得不行了，心碎的不行了，他还是在想着梁宇的事，习惯了，就像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习惯。即使到了现在，他决定不再去喜欢梁宇，不再缠着梁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为梁宇考虑出路。不把梁宇安顿好，他放不下心去做别的事。
“纪瀛为什么要帮你？”梁宇又问。
苏药皱眉，但坦然地说，“他追我。”
梁宇自嘲地笑了笑，“每次都这样，苏药，其实你不对我这么好也没关系的。”
“我们是好朋友。”苏药顿了顿，轻声补充：“以前是，以后也永远是。”
——即便不再去喜欢梁宇，但保护梁宇，照顾梁宇，和梁宇在一起这种事，大概还会去做，既是习惯，也因为他们的确是好朋友。从现在起，他们就真的只是好朋友了。
梁宇听明白了苏药话里的意思，心头涌起巨大的痛楚和失落，但他没什么好抱怨的，也没立场去反驳，他早已经知道了，苏药不再喜欢他了。
“我也要当影帝。”梁宇沉声说。
“好。”苏药微笑。
他们在一起二十三年了，有过很多快乐，也有过很多痛苦，最终，他们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
第二天，正好租房合同到期，梁宇不想继续租了，想换房子住。苏药没意见，这种事，他全都听梁宇的——他和梁宇在一起太久了，两人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相处的时候，有一种微妙地默契和平衡。有的事，梁宇全听苏药的。有的事，苏药全听梁宇的。
梁宇又说，“家里那些东西我也不想要了，苏药你有什么要留的，我帮你拿回来。”
“没有。”苏药干脆地说。
梁宇于是往外走。纪瀛让聂小衫跟过去帮忙。
等梁宇和聂小衫走了，纪瀛才问：“苏药，你们干嘛租房子，不买啊？”
“因为穷。”苏药低头看着纪瀛拿回来的剧本，慢吞吞说。
纪瀛哈哈哈一笑，“苏药你想住哪儿的房子，要多大的？我买给你。”
“住□□，越大越好。”
“苏药你真逗，那里我可买不起。”
“那就别说话。”
纪瀛于是闭上嘴，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盯着苏药看，越看越美——苏药人美，他心里美。
南歪歪觉得他家老大仿佛是要从苏药身上盯出一朵花儿来。
但苏药视若无睹，翻来覆去比较纪瀛拿回来的几个剧本，考虑让梁宇上哪个好。刚挑出一本，他忽然想到什么，打电话给梁宇，嘱咐说，“你的西装、衬衣、领带、手表、袖扣，还有皮鞋，这些都挺贵的，拿回来，说不定以后还能用。”
纪瀛酸溜溜地说，“苏药，你真像梁宇他妈，怪不得他那么爱哭，这么大人了，老妈还天天在身边跟着，他能不变成大哭包吗？”
苏药没有反驳，但也没解释，把挑出来的剧本拿给纪瀛，“这个能把梁宇带进去吗？”
纪瀛见苏药居然挑了这本，有点意外，“怎么挑这个啊。”
“不行吗？”苏药看着纪瀛脸上的表情。
“不是。”纪瀛摸了摸鼻子，斟酌地说，“这个剧是DS的年度大剧，制片人是DS的李舜华，李舜华这个人呢，特别龟毛又霸道，对演技要求很苛刻，我怕——”
“带不进去吗？”苏药之所以挑这个本子，就是看这个剧本精良，制作团队强大，制片和导演都很有名，他们之前合作的作品，每一部都是口碑和收视双赢。
“能，但只能带他小配角。”纪瀛说，“其他那几个本子，你要让我带他，能当个男三男四，戏份也多。”
“小配角就行。”苏药松了口气，“梁宇不是科班出身，没什么演技，戏份太多反而是给他自己招黑。这段时间他黑料够多了，想急着洗白是不可能的——黑别人只要一个晚上就行了，但洗白是一段很漫长的路。”苏药挑眉看了纪瀛一眼。
纪瀛接过苏药那一眼，嘿嘿一笑，“人是我黑的，不过我不后悔。”
苏药没接话，继续说：“今年最后这两个多月，梁宇能参与进这部剧，先露个脸，熟悉下剧组环境，其他时间我安排他去学表演。”
“这样反而比较稳妥，毕竟对演员来说，演技是最重要的。”纪瀛恍然，又说，“不过那个导演很凶，对细节要求很高，我怕梁宇会被他虐哭。”
“不会的。”
纪瀛一愣。
苏药把话说完，“梁宇以后不会随便哭了。”
“你知道？”纪瀛反问。
“我知道。”苏药把话说完，“而且对你来说，这个戏也很重要，你不要再随便接那些烂剧，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演技了。”
纪瀛从椅子里站起来，有点难以置信，“苏药你是在为我着想吗？”
“算是，毕竟我欠你的。”
“不欠不欠，我心甘情愿的。”纪瀛抱着剧本欢呼起来，“就这本！我也喜欢这本，哈哈哈哈哈！”
南歪歪：“……”傻老大！不过，桃子姐也说，这个剧是最有参与价值的。
苏药等纪瀛乐完了，继续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表演老师，可以推荐一下？付费的也没关系。”
“有啊，我的老师，我带梁宇去。”纪瀛乐哈哈地说。
苏药眉宇松了一些，收好面前的剧本，最后说，“等我身体好点，再陪你睡。”
看着苏药一脸平淡地冒出这么一句，南歪歪一口水喷出来。
纪瀛笑容灿烂，“好的，没问题！”
南歪歪用衣袖擦了擦嘴，问一旁淡定刷微博的西门花——
冷周那天从苏药这里探病回去后，天天琢磨着想改节目形式的问题，节目里别人都很忙，但西门花很闲，其他主持人都不让西门花化妆和做造型，她就天天翘班来看苏药。她特别爱黏着苏药，总觉得在苏药身边有安全感。
南歪歪问西门花：“拽拽哥他说话一向这么直接吗？”
西门花从手机上抬起头，想了想，说，“苏药这个人很奇怪，虽然看着又软又随和，性格其实很强硬。他不想说的话呢，你一句都套不出来。但如果有些话他认为必须说，不管多么直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说。何况，纪哥不是在追苏药吗？听到这话，应该开心嘛。”
南歪歪一肚子苦水，屁嘞，才不是，老大想要的是心，不是身体！
*
自从苏药在电视台吐血晕倒，住了院，做手术，现在还在住院，梁宇就一直在医院待着，家里还保留着苏药那天早上离开的样子，虽然大半个月过去，桌面地面都蒙着薄薄一层灰，但看上去还是干净整洁，丝毫不乱。
就是太空了，东西不多。聂小衫跟进来，想到这里是苏药和梁宇一起住过的地方，就暗搓搓地兴奋起来，她在屋里晃了一圈，难得话多地问，“梁哥，家里都是拽拽哥收拾的吗？他很擅长做家务啊，原来这么人|妻。”
梁宇看着和平常不大一样的聂小衫，问：“你们为什么叫苏药‘拽拽’？”
“因为他总是冷冷的，高傲的，给人一种很拽的感觉啊。”聂小衫解释。
梁宇仔细回忆苏药“冷冷的”样子，但想不到。
聂小衫明白过来，“那是因为拽拽哥在梁哥面前总是很温柔，他看着梁哥的时候，眼睛里总是有光。但拽拽哥对我们很冷淡的，爱答不理的！所以梁哥不知道也很正常。”
梁宇沉默，他在客厅和厨房晃了一圈，回忆很多，但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没什么特别好的事，有一些闹心的事，大部分都是一些默然相对的平淡时光。但现在一想，就是那种平淡，才是幸福，才特别值得珍惜。
梁宇推开苏药的房门，里面简单整洁，什么都没有，桌上摆着一大摞画纸，铅笔削好了，可画纸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梁宇突然能明白苏药那种空荡荡的绝望感，空的仿佛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抓不住，空的要死了那种感觉。他不敢去想，苏药日复一日面对着空白的画纸，日复一日独自坐在这间空房子里的情形。
他一看到那张床，心就猛地一抽，最后两个月，他到底对苏药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
但苏药一直在忍着。爱他的时候，忍着。恨他的时候，还忍着。
苏药的衣柜里也空荡荡，挂着简单的T恤和衬衣，用来放药的柜子也是空着——
梁宇忽然看到了什么，他拿起一看，居然是苏药藏起来的胸部CT。
那天他问苏药，苏药说落在秦奋家了。他还责怪了苏药。第二天约好要陪苏药一起去医院重新拍的，又那么轻而易举地爽约了。
他抖着手抽出诊断结果单看了一眼，泪哗地落下来。
聂小衫看着这一幕，忽然什么八卦也问不出口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好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