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心尖》苍白微

10、修罗场③

　　医生指着片子说，“肺部感染了，炎症挺重的，肺上还有空洞。你先天肺畸形，之前做过手术？”

　　“手术十多年了，日常生活不影响，一直都挺好的。”

　　“但最近看起来不太好，住院治疗吧，先消炎，后续需要再观察。”医生说着开住院单，又问，“呼吸困难吗？咳嗽咳痰吗？症状多久了？”

　　说着，伸手碰了碰苏药的额头，“还低烧。”

　　苏药忽然问，“如果不治疗会怎么样？”

　　“年纪轻轻的，又不是绝症，为什么不治疗？”医生诧异。

　　“随口问问。”苏药笑笑。

　　医生把住院单交到苏药手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不要熬夜，不要剧烈运动，当心咯血。还有注意营养，保持心情愉快很重要。”医生又嘱咐。

　　“谢谢医生。”苏药站起来要走，医生忽然把苏药叫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你是前阵子很火的那个‘女鬼’吧，我爱人是你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苏药走出门诊大楼，握着住院单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出神，身边不断来来往往着各式各样的人，大家生着各式各样的病，过着各式各样的人生。

　　刚刚让他签名的年轻医生，提到他妻子的时候，满脸笑容。

　　梁宇要是结婚的话，提到他妻子的时候，肯定也这么开心。这么一想，梁宇和那位医生有点像，什么都写在脸上，完全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苏药想，梁宇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又想起昨晚梁宇那疯魔的样子。

　　真的是要疯了。

　　两个人都疯了。

　　苏药把手里的住院单撕成两半，丢进垃圾桶，走出医院，沿着马路往车站走。偶然看到一家文具店，就进去买了画纸和画笔，结完账出来，继续往车站走。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苏药？！”

　　苏药茫然回头，看到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他辨认了一会儿，才叫出名字：“秦奋？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附近，你这是——”秦奋看着苏药手里提着的胸片和画笔画纸，“你到底是看病来了，还是买文具啊？”

　　“都有。”苏药咳嗽着笑了笑。

　　“怎么回事，这么憔悴？”秦奋皱眉，又扯着苏药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路边的小区里进，“走走，五年不见了，去我家坐坐。”

　　秦奋是苏药大学同学，苏药朋友不多，秦奋算一个。时隔五年再见面，都挺感慨的。秦奋变得稳重多了，但还是话痨，“我在这附近街道办事处上班，天天跟一群大爷大妈在一起共事，搞得我自己跟个老头子似的。苏药你还画漫画吗？我看你网上连载都停了。”

　　“最近几年都没画，不更新了。”

　　“为什么要停？唉，你那么有天赋，画得那么好，要是坚持下来，现在说不定是漫画家了。对了，前几天我看到你的节目了，我闺女和老婆喜欢你喜欢得不行，我说你是我同学，她们还不信，非说我吹牛。”

　　秦奋说着打开了家门，屋子不大，但堆满了东西，粉色的公主娃娃和毛绒玩具扔的到处都是，秦奋一边进屋，一边捡，等到站在客厅，怀里已经抱了一堆。他尴尬地说，“没办法，家里有个闺女，天天都整得像童话王国似的。”

　　苏药看着桌上摆着的全家福，笑着说，“挺好的，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你快坐。”秦奋替苏药从沙发上清理开一块地方，“我给你倒水。”

　　苏药跟到厨房门口，看秦奋熟练地泡茶，又利落地洗切水果，不由感叹，“你变化挺大的，还沉迷游戏吗？”

　　“你看我现在，整个一家庭妇男，也只有公主和太后不在家的时候，稍微清闲点儿，只要她们俩在家，我就跟个奴隶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的，哪有时间游戏？电脑都被闺女砸核桃玩了。”

　　苏药听得笑起来，“看你这幸福的奴隶样。”

　　“唉，冷暖自知。”秦奋端着茶和水果出来，放茶几上，又看苏药，不知道是想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苏药，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是大学时的样子。”

　　“没变吗？”

　　“也不是一点没变，但看起来还不如大学的时候。”秦奋问，“你和梁宇还在一块吧？我看他也在电视台呢。”

　　“嗯。”苏药在沙发上坐下来。

　　“苏药，差不多就算了。”秦奋斟酌地说，“我不是说梁宇不好，而是梁宇对你，永远没办法像你对他那样好。你对他好，是你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你什么都是为他着想。但他不一样，他对你好，是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但他身边还有其他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他随时都会因为这些人和事，而忽略你。他和你想要的生活不一样，他不适合你。”

　　苏药拿起茶杯，低头沉默。

　　“我说这些，你别生气，就是把你当好朋友，不想看你这么一直傻下去。”秦奋解释。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秦奋轻叹，“你好不好，我自己看着呢。你就是太单纯了，太执着了，别管小的时候，他对你有过什么承诺，不算数的。其实感情这个东西，是敌不过时间的。人长大了，该分开就得分开，就得做大人的事，不能总像小孩子那样，认为一颗糖就能天天黏在一起。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

　　苏药回到家，把片子藏在他的衣柜最底下，刚藏好，就听梁宇站在他房间外问，“你在干什么？”

　　苏药关上柜门，“没干什么。”

　　梁宇沉默一会儿，问，“你在收拾东西吗？什么时候去拍戏？”

　　知道梁宇是误会了，苏药于是说，“我不去拍戏了，拍戏挺累的，我怕身体受不了。”

　　梁宇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很快遮掩住，“哦，那就别去了。”他转身从苏药的门外离开，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苏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声，换上家居服，洗了手脸，然后去厨房准备晚饭。梁宇换好衣服，也过来帮忙。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吃晚饭。苏药忽然说，“我今天碰见秦奋了，他结……在街道办事处上班，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也就和他聊得来，他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看问题挺透彻的，你可以和他多聊聊。”

　　“是啊。”苏药笑笑。

　　梁宇犹豫了一下，忽然说，“苏药，你别去电视台上班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画漫画了，想当漫画家吗？你辞职，在家画漫画吧，反正我养得起你。”

　　苏药笑，“我考虑考虑。”

　　吃完饭，梁宇收拾碗筷，苏药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在灯下笨手笨脚的样子，漫漫地想，不知道梁宇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帮他妻子洗碗的时候，会不会还是这么笨？会不会像今天那个医生一样，提到妻子满就脸笑容？会不会像秦奋一样，提到女儿嘴里的话就不停？其实，那样的生活才是幸福吧。秦奋的家，才像个家吧。

　　苏药回到他自己房间，铺开画纸和画笔，却一阵发呆，什么都画不出来。

　　没多久，梁宇推门进来。苏药仰头看他，笑着问，“怎么了？”

　　“昨晚，对不起。”梁宇皱眉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苏药安慰他。

　　梁宇眼神颤动，沉默地盯着苏药。苏药转开脸，重新低下头去看他空白的画纸，微笑说，“快去睡吧。”

　　梁宇却把苏药连人带椅子转过来，面对他，他在苏药身前跪下来，伸手去解苏药睡衣的扣子。

　　苏药凝眉不语，却没再像过去那样拦着。

　　梁宇剥开苏药的衣服，急切地去亲苏药的脖子和锁骨，“苏药，我想要。”

　　苏药轻颤着被梁宇揉进滚烫的怀里，轻轻说，“嘴不行，我咳嗽。”

　　梁宇喃喃问，“去看医生了吗？”

　　“去了。”

　　“医生怎么说？”

　　苏药仰头看着天花板，感受着梁宇的亲吻和抚摸，喃喃说，“没什么事，最近有点累。”

　　梁宇便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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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的时候，梁宇忽然说，“苏药，别离开我。”

　　苏药不说话，恍惚地想，他们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不是兄弟，也不是情人的相处着，还将这么相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