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不知处》小稻穗

20、江山多娇，美人多妖娆二

　　与此同时客厅里传来了肖逸的声音，云笙听得王芳兴致勃勃的给肖逸介绍徐婷，肖逸柔和的我声线传来：“真是有缘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徐悦温润如玉的声音也传来：“真是有幸再见肖总，今天要在贵府吃饭，叨扰了。”肖逸接着道：“哪里的话，徐小姐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云笙想：她们连声音都这么般配。
　　王芳问：“你们认识？”
　　肖逸道：“以前在画展上有过一面之缘。”“并于徐小姐有幸探讨过古典主义在古典油画上的表现，徐小姐真知灼见，让我大开眼界。”
　　王芳更激动了：“啊，那这样更好。”
　　原来他们早有一面之缘了，精神上也这样互通，还没见肖逸夸过谁呢。
　　肖逸道：“徐小姐，你先坐，我换身衣服就来。”
　　王芳道：“你下来时候喊喊你姐，她也换衣去了，怎么换了这么久？”
　　肖逸：“她也在？”
　　肖鸣岐道：她是你姐，她不在谁在？”“这孩子估计忙工作忙晕了。”就一句估计是对徐悦的解释，足可见其重视程度。
　　云笙听见要喊她，才发现自己更本没换衣，急匆匆又跑回去换了宽松的长裙，外套一件贝壳色的针织开衫，扣子也是稍显夸张的贝壳。刚换好衣服肖逸就来敲门了，云笙边答“来了来了”边梳了几下头发。
　　拉开门，却见肖逸豁然靠墙而立，双手抱在一起，好整以暇。云笙愣了一下，她以为肖逸喊了她之后就下楼了，慌张道：“你怎么在这里？”肖逸稍微转动了脑袋打量着走廊，假装疑惑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每周星期六晚上我回家来吃晚饭啊。”
　　云笙有点紧张，右手指指楼梯口：“我是说你怎么不下去。”
　　肖逸把交叉抱在胸前的手臂放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遍云笙，又单单看了看云笙的眼睛：“妈说你上来换了好久的衣服，我看着你出来，免得待会儿我再跑一趟。”然后便朝楼梯口走去。云笙咬了咬嘴唇，收下满腹心事，跟着下楼来。”
　　楼下已经准备开餐了，肖鸣岐坐在上首，左边是徐悦和肖鸣岐，右边是王芳和一个空位，云笙默不作声，座了上去。以前王芳和肖逸坐在一起，现在连王芳都给徐悦让位子了。云笙是越来越别扭了。饭桌上有山珍海味的美食、有觥筹交错的热闹，云笙却食之无味。
　　醉翁先生享宴酣之乐、乐众人之乐，云笙此刻只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她像一个戏外人，看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共叙天伦。云笙终于明白，自己对于这个家庭浓厚的感情，竟然有一半来自于对肖逸的依恋，肖逸若是娶亲生子，那他将属于另外一个家庭，而那个家庭是不需要她这一半的依恋的。
　　云笙能够看出徐悦脸上的小女人娇羞，而先前，这个女人还雍容自如。肖逸脸上挂着丝丝微笑，不是说他气场强大，内敛冷清吗？或许，真如网上所言，遇到对的人，人也会变得美好？那么，或许，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云笙微笑着和徐悦碰杯，王芳插嘴道：“徐悦啊，以后你多给我家阿笙也留意点，她也老大不小了。”
　　云笙没想到也能扯到自己头上，连忙咽下口中的红酒，“妈，今天不谈我的事。”
　　王芳夹了一筷子鱼，放到云笙的碗里，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两个呀都不让我和你爸省心，你们两个快点给我成家立业，我好和你爸环球旅游去。”
　　云笙举手投降，当时被肖逸诓骗留了下来，还心存侥幸，想着爸妈不会很快给她介绍男朋友，不过看给肖逸找女朋友的架势，云笙觉得需要重新评估中国式爸妈的毅力。
　　吃完饭肖鸣岐自然安排了肖逸送徐悦，云笙和肖家两老站在门口目送两人上车离去，云笙也突然觉得两人真是郎才女貌，明月还需佳人陪，肖逸送徐悦走后，月光尽也黯淡下去了，广寒宫的嫦娥可能也羡慕肖逸和徐悦了，悄悄追随他们而去。
　　云笙一直在落地窗前坐到转钟十二点，肖逸也没有回来。无论肖逸和徐悦花前月下去还是直接回自己的公寓，结果都一样——他没有回来。看来他真的放下了，上天是有好生之德的，世间痴男怨女，都为自身之过。
　　云笙拿起手机在网上买了一张直飞英国的机票，翻出叶浅的微信准备给她发微信告知她，想想觉得没什么用，只不过在离别时多一个人掉眼泪罢了。又看肖逸的微信，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只有寥寥几条公司宣传，以及自己的获奖经历，这都是在百度上能找到的信息。云笙看着手持获奖证书的肖逸的照片，微微挥手，道一声：珍重。
　　第二天云笙趁着肖鸣岐夫妇在外、阿姨买菜的时间，一人一箱，去了机场。坐在偌大而拥挤的候机大厅，云笙感受着这座城市熟悉的味道，可是这熟悉的味道也慢慢渐变了，只能停留在云笙的记忆里；云笙也感受着人来人往的重逢与离别，像她这样形单影只的也有，云笙好歹能自我安慰了。
　　临了飞机要起飞时，云笙终于给叶浅打了一个电话。
　　“我要回英国去了。”
　　“阿？怎么突然决定了？什么时候走？”
　　“我已经在机场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你又玩这套，说走就走，招呼都不和我打，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隔着手机云笙也能感受到叶浅的愤怒。
　　“真的对不起，我，说不清楚。”云笙吸了吸鼻子，“我无路可走。”云笙抹了把眼泪，“除了离开。”
　　叶浅在电话一端听着云笙压抑低哭的诉说，也不好意思再披头盖脸的找她算账了。
　　“你真的决定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我不想多添伤感。”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等几个月后，我休年假去看你。”
　　云笙终于平复自己的心情，破涕为笑：“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光打一通电话云笙就已经能哭得泣不成声，若是有人相送，算了，云笙不想丢人。
　　飞机没有延误，准时起飞，带云笙穿过厚厚云层。此时的云层之下，是红尘；经过长途跋涉的云层之下，是长途跋涉的红尘。
　　晚上六点快吃饭时王芳才发现云笙的手机打不通，以为云笙出了什么交通事故，最后在焦急忙乱中发现了云笙留在自己房间的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又出去看山赏水去了，你们不要着急担心。等我遇到了白马王子，一定会带回来给你们看的，到时候还要麻烦您们帮我参考参考呢。
　　到了英国我安排好地方了再给你们打电话。，（笑脸）
　　问好，爱你们的女儿。
　　肖鸣岐指责王芳道：“都是你，那么急着给她找男朋友干嘛，看看，把她吓跑了。”
　　王芳将信朝肖鸣岐身上一丢：“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肖鸣岐支支吾吾、哑口无言，脖子梗都要红了。
　　王芳见肖鸣岐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下楼给肖逸打电话。
　　肖逸正在加班开会，手机静音。突然亮起来的屏幕让肖逸心底一紧，对几个高管道：“你们先商量一下，我接个电话。”说完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还没离开办公室就已经接通了电话，大家都听得见他们总裁略带紧张的“喂？”
　　“阿逸，快帮我查查你姐坐的哪趟航班？”
　　肖逸本来疾走的步伐猛然定住：她又一声不响的地离开了？
　　电话里絮絮叨叨传来王芳的催促，肖逸木然的道：“我知道了。”
　　肖逸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开会了，他颓然的坐在自己的真皮椅子上，那沉重的坐姿，让几万的椅子都抖了两抖。
　　刘秘书走进来就看见一个全身都是颓废之气的肖逸。以前肖逸虽然周遭是高冷之气，但好歹有旺盛的生机，而现在坐着的肖总，就像一截乱透了的腐木，连真菌都不愿驻足的那种腐木。
　　刘秘书看着都心生不忍，但是也不能让几个经理空坐在那里，只能给自己打气加油，然后问道：“肖总，几个经理都开完会了，就等您决策了。”
　　肖逸眼珠子都没动，无力的摆摆手：“要他们都散了吧。”
　　刘秘书好歹得到答复，轻快的“哎”了一声，准备去通知几位经理，又听得肖逸道：“你也下班吧。”
　　刘秘书回过头本想说我还可以加会儿班，但看着肖逸空荡荡的神情，又止住了，只说“我知道了。”
　　所有人离去后的大楼显得孤零零的，肖逸将椅子朝向窗户，拉开了所有窗帘，借着外面或是街灯、或是霓虹灯的灯光，一人沉思不语。
　　她为什么又离开了？这些天他给她压力了吗？他们相处得不好吗？害怕她对自己对他的爱感到恐惧，他从不表露出来，这样的隐忍，难道还不够她留下来看他几眼吗？
　　“看自己几眼？”肖逸突然苦笑，原来，自己已经将自己放得这样低了。
　　可是，放得这么低，又可得来她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