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往世谈恋爱》贡轺

13、遭欺辱的侯府小姐·七

　　凌芮听了竹青的话，略一分析，想通了原身的想法。

　　对于现代女性的自己而言，对于帝王将相家的印象多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总想着倒不如嫁个恩爱的平凡的夫君，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天高海阔任鸟飞。可是一旦真套入了古代这座封建的大牢笼，又哪能那般自由自在。婚姻本就要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不嫁入王子皇孙家，就能觅得有情郎的？嫁入高门大户，起码还能保个衣食无忧。

　　既然清楚了原身的打算，凌芮这个临时介入者不打算违背原身的意志，决意去赢下比赛。

　　第二日，正好是朝中休沐的日子，早饭过后，便来了位老爷身边的小厮，通知凌芮到府中的湖心木亭。

　　凌芮收拾好画具颜料等相关物品赶到时，只见亭中摆放好了两张木桌，老爷、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在里面了。

　　这次是凌芮第一次在近处瞧见苏如兰，不禁多打量了一眼：一袭粉衣，眉目含笑，一举一动间颇有些弱柳扶风之致，可惜眼神太过狡黠，精光太露，面相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个纯良敦善的主。

　　苏如兰也正看着凌芮，一时间，四目相接，颇有些火光四迸之感。

　　“既然芷儿也到了，那现在比试就开始吧。”武宁侯直接了当地说道。

　　凌芮闻言轻轻颔首，正好也将目光和苏如兰错开。苏如兰心中则是诧异不安：这苏如芷，怎么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凌芮点头后不再去想苏如兰，倒是思绪不禁飞去了武宁侯，她现今叫的这位“便宜爹爹”的身上。这武宁侯今日的作风和往常给凌芮的感觉一样，他对大女儿谈不上很亲近，但若是说没有父女亲情，凌芮也是无法赞同的。大概说他是不管家中事，只当个甩手掌柜是恰当的。

　　不过这种不远不近的父女关系倒是给凌芮省了很多事，让她在府里少了些需要焦虑的人际应酬。

　　将对武宁侯的打量收回，凌芮在案前坐定，便听见武宁侯接着说道：“今日比试，以国泰安康为题。就到午膳之时收卷吧。”

　　凌芮淡然坐定，不急抬笔。果然，这时就听见苏如兰开口说道：“父亲，女儿作画不喜途中被人看到。可否由父亲的侍从背对着桌案，将我和姐姐分别围住，等到我二人都作画完成，再一起呈交给父亲批阅。”

　　凌芮闻言暗笑，这苏如兰，还真是不惜脸面都想要入宫献艺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真用得出来，这武宁侯多半觉得无此必要，还真想看看她还能说到什么份上。

　　凌芮静默不语，果然就听见武宁侯挥着手答道：“你和你姐姐在家里比试，何必弄那么麻烦。”

　　苏如兰似乎是早已料想到父亲会这么回答，很快便接住话回道：“作画讲求意境，被人围观难免扰了心境。何况战场无父子，我和姐姐既然要比试了，那自然就不能再念及着我俩是姐妹而玩闹了事了。父亲也当认认真真地像朝廷对待科举一样，对待我和姐姐的比试。姐姐，你说是吗？”最后一句，苏如兰转头对着了凌芮，不待凌芮作答，便又说了一句：“若是姐姐没有想让丫鬟来偷看我画了些什么，自是不会不满我这提议吧。”

　　武宁侯听后不满道：“兰儿，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芷儿怎么可能会想着偷看你作画。”

　　苏如兰娇羞道：“爹爹，女儿不放心嘛。”

　　凌芮心里已然伏案大笑了，但担心打草惊蛇，便强忍笑意，略作惊慌地解释道：“妹妹担心多了，姐姐断然不会想着偷看妹妹作画的。”随后赶忙转向武宁侯解释道：“爹爹，我也觉得妹妹此法甚好。虽说我和妹妹肯定都不会想着作梗使乱，但左右妹妹这主意也不麻烦，倒不如就依她所言行事，更为公平公正。”

　　“这……”武宁侯正犹豫，一看苏如兰母女二人，只见两人都在对他挤眉弄眼地撒娇，便挥挥手说道：“行吧。既然你们姊妹二人都同意，那就以你们所言。展风，你按二小姐说的安排下护卫。”

　　“是。”武宁侯身旁一位护院回道。

　　“这下可以开始作画了吧。”武宁侯对着冲他撒娇的苏如兰道。

　　“再等一下。”苏如兰从自己的案前拿起了一个长木盒。

　　凌芮眼一瞥，心里暗道：这就是婉君姐姐说的“狸猫匣”了吧。

　　苏如兰没去看凌芮，对着武宁侯拉开木盒道：“爹爹，这次我和姐姐作画就不提上自己名字了。”

　　武宁侯一听就摇头道：“哪有作画不提名的，何况那样事后怎么确认哪幅是谁做的画。”

　　苏如兰一手夹着木盒，另一手亲昵地揽着武宁侯说道：“就是不提名，才能保证爹爹的选择更为公平啊。爹爹都不知道哪幅是谁画的，也就谈不上偏心看好哪个女儿了。”

　　凌芮心里冷笑：要偏心，不也肯定是会偏心你吗？你还需要担心这？

　　武宁侯脸上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凌芮心想，这武宁侯大概现在心里正和她一样的想法吧。正想听武宁侯怎么答复，就听见苏如兰不乐意地嚷道：“因为姐姐是前夫人留下的孩子，外面便总觉得爹爹会偏爱我。这次作画，若是我和姐姐都在画上落了款，要是姐姐赢了，那倒没什么；倘若是我赢了，府里府外有些人心里可不定怎么想呢。爹爹，这对我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也有损爹爹的声誉。”

　　凌芮听了，只能在心里赞叹道：这苏二小姐不愧是侯府小姐，弃车保帅这招用得好！稍微说出点刺耳的真相，再把利弊抛出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果然，凌芮先是听见武宁侯怒斥道这是哪来的混账言论，他和夫人对待二人均是视同己出绝无偏私，随后便听见武宁侯问道：“那兰儿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苏如兰赶忙递上木盒说道：“这木盒是民间的一样小玩意，正是制作来用于比赛中。爹爹您看，我这木盒，长度正好够放下画卷。而木盒被分作两栏，两栏底部均糊了纸，纸上便可题名。”

　　武宁侯听了有些明白了，猜测道：“你是想说，你和你姐姐，在画卷上均不题名字，而都将名字题在这木盒上？”

　　“是了，爹爹真是聪明。”苏如兰说道：“名字写在木盒里，而这木盒有深度，爹爹伸手取出画卷的时候就看不到木盒底部的名字，自然也就不能知晓是谁做的画了。那时爹爹便只能决定是盒子左边里面放的画好，还是右边里面放的画更好了。待决出优劣后，爹爹方可再看木盒中的名字。”

　　武宁侯略作犹豫，说道：“此法不错。”随后便将目光转到了凌芮身上，那意思很明白了。

　　凌芮见侯爷夫人和苏如兰都随着侯爷将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故作思量地略想了想，方才娇柔地问道：“那这要谁先放谁后放呢？我怎么确定我放入其中的画卷没有被人挪过呢？”

　　苏如兰笑道：“姐姐这就担心多余了。既是我出的主意，为了公平起见，自然是我先将画卷放入盒中，姐姐的后放。这样姐姐也就不必担心我会偷换了姐姐的画卷了。”

　　话已至此，凌芮心知戏已做足，到这份上即便是原身在场，也没有什么再拒绝的理由了，便回答道：“好。”

　　苏如兰笑逐颜开。

　　一番插曲过后，两人终于正式提笔作画。

　　二女都被护院围住，武宁侯无从观看作画过程，在湖心亭稍歇了一会，便出言去处理公务，离开了湖心亭。

　　听到武宁侯放话，再看看身边一圈背对着她、将她周围密密地围得水泄不通的护院，凌芮终于无顾忌地在脸上露出了偷笑。

　　笑毕，这才打量起眼前的画卷。

　　看着眼前空白的画卷，作画的想法没有，脑海里却先浮现出苏如兰方才气人的模样。凌芮心里有些愤愤，险些就要落笔瞎涂。但好歹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笔上收了点分寸。毕竟不管怎么说，苏如兰也是从小不事劳作，专心琴棋书画的侯府小姐，这画得过于潦草涂鸦，要是武宁侯气得让重赛，那就不美了。

　　既然题目是“国泰安康”，那就……画些王八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凌芮不露声地窃笑着，在画卷上潇洒落墨，直到画完了七八只王八，这才心里舒坦了起来，好心情地在王八图上勾勒起了王八身旁的山水。

　　湖水平静，湖心清凉。只听见声声鸟鸣，夹杂着轻微笔落笔架的声响。太阳越爬越上，一上午的时光便也悄然而逝。

　　凌芮早已做好了画，无聊地在画上随意地添着小草。多一棵也无妨，少一棵，亦无妨。

　　就在凌芮百无聊赖地添草的时候，只听见身旁有人说了一声：“拜见老爷。”

　　噢，好戏要上场了！

　　凌芮兴奋地想着，笔一搁，快速地将自己画好的画卷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