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厘米米

27、你想过复合吗

　　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可桢下定决心请月嫂。她的身体异常笨拙，医生告诉她这个时期如果不小心，有提前生产的可能，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预约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的合适的。

　　这年是虎年，想生虎宝宝的人扎堆，月嫂难请不说，价格也水涨船高。

　　可桢有些焦急，给田伟打电话，想让他帮忙，他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说如果找不到，他愿意给可桢当月嫂，可桢忍不住在电话里臭骂了他一通。

　　田伟在这里好像谈了一个项目，包了一个污水处理工程的小项目，最近一直忙得见不到人。

　　和田伟的关系一步步走近，这种既像朋友又有几分男女间暧昧的关系，可桢并不是毫无意识，她也不想故作白莲花，只是人在逆境中的本能，让她在溺水的痛苦中，忍不住抓住那块浮木。

　　这个世界上哪种关系谁不是有所图呢？无论付出者或者获得者！

　　等可桢第N次给家政公司打电话未果，几乎有些绝望时，田伟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衣着凌乱，裤脚泥土的痕迹。

　　可桢有些吃惊，他一向很注重仪表。
　　“你这是从哪里逃荒回来了？”她忍不住调侃。

　　“怎么了？没见过俺们这种接地气乡下泥腿子？工地水电出了问题，洗澡不便，我好几天没洗澡，快脏死了，让我用你的洗澡间洗洗澡。”他边请示边直接进入洗澡间。

　　出来的时候，可桢已经准备好饭：宫保鸡丁、蘑菇肉片、鲫鱼汤、小米粥和奶香馒头。
　　田伟坐下埋头大吃，头上的水滴还不时落下来。

　　“你这样很容易感冒，快擦干净再吃。”可桢拿出一个干毛巾递给他。
　　“快饿死了，工地的饭都不是给人吃的。”他顺手拿着毛巾在头上擦了几天，又开始大吃起来。

　　“那你一直是吃猪食吗？”可桢嗤笑道。
　　“差不多。”他口里塞着东西嘟囔道。

　　“月嫂我还没有找到，你抽空帮我再去找找。”可桢先前已经吃过一些东西，没有一点食欲，只是看着他吃。

　　“急什么？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着急，你什么时间去找的？”

　　“我没去找。”
　　“什么没去找？没找哪来的月嫂？”可桢有些不耐烦，一把夺过他的筷子。

　　“不会吧，没给你找月嫂，就不让吃饭了。”田伟又夺过筷子，夹了一块香菇扔进嘴里。

　　“我有一个远方表姨，原先在我们家做保姆，我妈知道我忙，让她来照顾我，她孩子都上大学了，对生孩子应该有经验，让她来照顾你。”田伟解释道。

　　“那她什么时间来？”
　　“就这两天吧，只是来了，你打算让她住哪里？”

　　“这……”可桢有些迟疑，她竟然忘了考虑这件事情，这个房子是一室一厅，她的卧室并不大，总不能让人家住客厅吧。

　　她在田伟家当过保姆，住的环境恐怕比自己这里好百倍，估计不一定愿意住客厅，就是愿意，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要不我换个大点的房子？”她迟疑了片刻问道。

　　“你就别瞎折腾了，我看你就搬我那里算了，我那里房子大，况且她是来照顾我，顺便做你的月嫂，你把她弄走了，我怎么办？”田伟看着她，故意为难地问道，眼中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可桢有些沉默，她没有想到问题会那么麻烦。

　　“你搬我那里，也算租我的房子，我在这边工程的工期不短，很少在家里住，你们两个住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如果你过意不去，可以按这边的房租给我价钱。”

　　可桢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被打动了。她想靠自己一人拼搏，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办到的，就算你全身都是硬骨头，不肯去找庇荫，赤条条地在太阳底下拼搏，但是值得吗？为什么要一直跟自己过不去呢？

　　两天后，田伟家那个阿姨来到，田伟请搬家公司，将可桢的东西打包搬到自己的房子。

　　平时感觉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清理过后，可桢才发现竟然拉了一车，大大小小的东西不计其数。
　　房东又将房子租给了两个新毕业的大学生。可桢看他们的条件不是很好，将衣柜等一些自己不打算用的东西，全部送给了他们。

　　田伟请来阿姨姓杜，将近五十岁。是个很实在的女人。可桢称她张姨，交谈中可桢知道，她有个女儿刚好在这里的一所大学上学，所以她很乐意来到这里。

　　杜阿姨很勤快，来了后，就将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田伟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住在那里，有的地方竟然落了尘土。

　　可桢一个人闲着没事，张姨做饭的时候，她也会去帮忙搭手，张姨刚开始一直不同意，可桢推说自己闲着无聊，她才同意下来。

　　田伟虽然很忙，最近却经常回家吃饭，说是外面的饭没法吃，可桢笑他嘴刁，两个人见面总忍不住斗嘴。

　　房子很大，田伟住在楼上，可桢和张姨住在楼下相连的房间，方便照顾可桢。

　　饭后可桢一般会出去散会步，医生说适当运动，有助于生产。可桢这点不敢忽略。刚开始是张姨陪着她，后来竟然渐渐换成田伟。

　　“你最近不忙吗？”可桢有次不禁疑惑问道。
　　“工程不大，已经步上正规，我找了个负责人看管。”他心不在焉答道。

　　可桢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住在一块后，可桢才发现田伟的饭量并不大，以前她总笑他饿死鬼脱身。

　　他个子不低，将近一米八左右，却显得有些消瘦，脸色也有些过于苍白。不知道他是不是北京也有项目，每个月的几天他会去北京一趟，回来后整个人似乎显得有气无力。

　　晚上，田伟带可桢去解先生吃饭，那里杭菜不错，可桢现在不敢吃辣的的，只点了一些清淡的口味。两个人要了一个很大的包间。

　　“你是不是害怕别人听见你吃饭‘吧嗒’嘴的声音，所以每次都要一个包间啊？”可桢戏谑他道。

　　“当然，我害怕人家以为我吃得太香，都来这里吃饭，饭菜的价格会一路飙涨。”田伟笑道，看了一眼可桢，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郑重。

　　“你打算以后就这样过下去吗？”
　　可桢有些微楞，看到他严肃的表情。

　　“不清楚，走一步说一步吧。”她讪讪答道。
　　“孩子以后怎么办？我说是户口，你这样生孩子，没有准生证，怎么上户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有！”可桢没有想到，会严肃地和田伟谈论这件事情。

　　“这个社会你还不知道吗？只要我出点钱，孩子还是可以上户口的，我自己可是有一个独立的户口，孩子的户口跟着我就可以了。”

　　“你没想过告诉他这件事，也许是误会，我大致了解他一些，他与他哥哥不太一样，人品还算可以。”

　　“你是想我们复合吗？不可能，如果只是误会，一切都好办，问题不仅仅是误会，我不想再谈他的事情。”可桢知道田伟说的“他”，是指陈廷玉。

　　谈论这些时，她忍不住掐着自己的手指，她想：怎么不疼啊？疼到心里才好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生下孩子只能被人当做私生子。这个社会会接受死了丈夫的遗腹子或者孤儿存在，却很少能接受私生子的存在。一个死了丈夫带着孩子的女人结婚会被人认同，但一个带着私生子的女人却很少得到人的认可，你了解这些吗？就是你可以，你确定孩子可以吗？”田伟一针见血，揭开她不愿意面对的血淋淋事实。

　　“那你说我怎么办？”可桢扭头看着窗外点点星光，

　　“我想打掉这个孩子，但上天却非让他保留下来，你以为我没想过以后的生活吗？是会很艰难，但这个社会谁活得容易，这个城市，谁不为生活忙碌，多少人辛苦十几年，紧紧赚得一套房子的首付，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辛苦奔波只为了还房贷，
　　他们不敢有一丝停下来休息的想法，因为一旦停下来，他们的房贷、水电费、孩子的养育费就会没有来源。所以只有坚持，坚持到自己不能动的那一天。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一套虽然很小，但不用还房贷的房子，我还为自己买了养老保险，虽然是最低廉的那种，但是可以保证我老有所依。所以我不能想那些我没有的，只能想我拥有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勇气生活下去。”

　　“哎！你个傻丫头！”田伟叹气。

　　“我傻吗？”可桢含泪笑道，“我觉得自己挺有福的，傍上你这个富二代朋友，你看我现在住在豪华的高档住宅里，还能进入这样饭店吃饭，说不定有多少女人羡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