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满 ...
-
说起来，与沈霖、沈严还有沈敏一块儿坐着吃饭，自然是可以想到的尴尬，只是沈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尴尬，以至于四个人从坐下来到点了菜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沈晴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指，这两天练字誊书用的时间长了些，手指竟是都被毛笔给摁出几个印子来，她去揉了揉那两处，竟然差点被自己的感动了。
面前的茶水又被续上，沈晴抬眼看去，沈霖亲自给她加茶水，又带了笑意，“山中饮食清淡，一日日的吃下来嘴里也总是没个味道，这里口味浓些，偶尔来尝尝鲜想来也是十分不错的。”
他是对着沈晴说的，沈晴自然就不好当做没听到了，只含糊的应了，沈霖便又说，“只不知道晴娘是否吃不惯，若是一会儿吃不惯，我们自是在另寻他处。”
菜上的很快，虽然比不上在沈府时候的道道精致，但是的确如沈霖所说，比山上是要好多了，沈晴不太能吃重辣和重咸口的，只是这里的菜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的确很下饭。
沈霖看着沈晴埋头苦吃，对着她说话的时候话里头的笑意就更浓了，“既是你吃得惯就安心了，以后每三日的休息日，其实我们都可以……”
“食不言。”沈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坐的笔直，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垂头吃饭果真是安安静静又规规矩矩的，沈霖被他这么一呛，自是说不出旁的什么话来，哽了哽便没说了。
这一顿饭吃的四个人心里都不痛快，便也就打算直接回山上了，沈敏半窝在马车里说，“诶，你兄长平日里瞧着是俊朗非凡，课业上也是出类拔萃，可偏偏这人没得什么意思，这半日处下来，我只觉得自己的命都要短半载了。”
沈晴听了好笑，“那倒也没那么夸张吧。”
沈敏摇头，“比我说的还要夸张，果然人无完人，再好的人若是丝毫无趣，也不过是副臭皮囊罢了，不足说矣。”
沈晴犹豫了一下，有心解释一二，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在她心里，沈严倒和沈敏说的不一样，他时而冷漠，有时又会有莫名的暖意出现；时而对你拒之千里，有时又会将手落在你的头顶。
他分明就是一个叫人十分难琢磨的人，但是要说有趣没趣，每个人对有趣的定义都不一样，有些人喜欢嬉笑打闹的人，而有些人就觉得俩人一起看书也挺有趣的，沈晴并不会多说什么。
只到了山上，四人才进了族学里没走几步，就迎面又遇上了第五人。
沈碧从风中走来，今日卷了风，她竟是披了稍厚的披风，想来是身子弱，也是吃不住这微风吹的，沈晴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沈严，见他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她。
可越是这样，沈晴反而越是觉得他欲盖弥彰，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两人身上未来会发生的事了，沈碧是奔着沈晴来的，她害羞带怯的看一眼沈严，然后就拿最是微弱的声音去和沈晴说话，问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晴只能跟她去了，两人一走开，她就拉上了沈晴的手，声音更是低下来，羞的耳朵都红了，“东西，可是都给了他了……”
“给，倒是给了……”就是都给退回来了，不过是十余岁的小娘子，往二十一世纪去数，都还是刚上初中的孩子呢，能懂什么情情爱爱了？虽然古人看起来早熟，可是沈晴多少还是有点开不了口，只怕是伤着这么弱小的她了。
“那，那他可是有什么反应？”沈碧抬眼看她，一双剪水瞳里头无尽的期盼和浓情，看的沈晴头皮发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就在她打算实话实说的时候。
“阿晴。”沈晴的后背猛地松了下来，她转过头去，沈严也不知道从何时就跟着她们过来了，正站在不远处，此刻他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语调微扬，“今日琴室还未去过。”
沈晴连忙应了一声，又歉意的看了眼沈碧，“那我们便下次再说吧。”
沈碧看了一眼沈严，咬了咬下唇，然后只得点点头了，沈晴连忙转身朝沈严走去，他始终是看着她，只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等沈晴到了他身边，沈严半句话都没有多说，转头就走了，沈晴自然是跟了上去，只看他表情沉沉，似乎是极为不开心的样子。
两人没说一句话就进了琴室，沈严便一言不发的擦琴，他动作小心温柔，和他散发出来的滔天冷意根本毫不相关，沈晴搓了搓手指头，还是打算直接问，她的手在那校好的琴上轻轻一拨，换来了一串音，“你不高兴？”
沈严的手一顿，并没吭声，沈晴将琴放下，托了自己的下巴看他，“为何不高兴？是因为今日耽误了你的时间吗？还是……”昨天晚上我的态度太恶劣了？
沈晴不敢说，对待沈严，即便是现在还没有任何多余能力的他，沈晴素来都是小心谨慎的，她小心的应付着他的情绪，更控制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但是有些时候沈晴自然是托大了，因为有很多事，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轻易左右的。
沈严将手里的那把琴擦好，然后放回原位，“今后你离沈霖，远一点。”
沈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我已经离他挺远了啊。”
沈严牵了牵嘴角，似乎是对她这话丝毫不相信，沈晴在他面前是素来不敢顶嘴的，看他不满意自己的答案，连忙又往回找补，“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更为注意。”
沈严这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他说的话也已经够多了，自然不会再另去寻借口理由了，后又说，“既然我将东西都还给了你，你便也就按照原样去还给人家，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沈晴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和沈碧的话，恐怕已经被这人给听了个七七八八了，她嚷了一声，“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
沈严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收了收，沈晴便再不敢大声说了，只是嘴里还念念有词，“都是小娘子们的对话，你也好意思来听……”
沈严眼角一挑，看垂着头的人多少有点委屈，此刻鼓了腮帮子正搓自己的手指，倒是和正在吃瓜子仁的小仓鼠一般，他心里跳了跳，手微动，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又垂了下来。
沈严和那些学校里头只收下东西不吭声，或者是把你的东西都扔掉以此来拒绝的男生不一样，他是需要将此事明明白白的全部都说清楚，把一切东西都进行归还，也讲话讲开。
那沈晴这个被迫当了中间人的中间人就多少会有些难堪，她心情整个跌到了谷底，是既不想他们有多余的接触，也不想他将此事回绝的这么彻底让她难做。
擦好琴之后两人便往外走了，“……可有？”
“啊？”沈晴还一直沉浸在了要怎么和沈碧开口的困扰当中，刚才沈严说的话倒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沈严倒是没有因此而不开始，反而是好脾气的再问了一次，“你平日里可早诵？可温书？”
这是查功课了，沈晴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话，“早诵倒不曾，夜间会点灯温书，也有在誊书，次日的课业会提前去看，当日的也会多温习两遍。”
沈严点点头，“我想你平日早起恐怕艰难，只是晨起诵读是个不错的记忆方法，不管是对礼俗还是宗法皆是。”
沈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如今越是往夏天走，天气自然也就一天天的暖和起来了，早起估计也就没那么困难了，她素来是知道笨鸟先飞，虽然不能算笨吧，她和别人比是差在了她没什么之前的经验累积，自然是要吃点苦的。
“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在院子里早诵，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
沈晴转头看他，“哪儿啊？”
沈严便带她去了，用功是好的，但是不能影响了旁人，若是要早读的话，肯定不是小小声的去读，起码得读的让自己听清才是，嘴巴说顺溜了，脑子才顺溜，这点是这么多年的义务教育早早就传达出来的。
沈严带她去的，是一片荷花池畔，还未及夏，这里的枯荷不过是呈现上浮的姿态，但并没有一点绿意，难得的格外的清幽。
沈严指了指，“那里就是你的院子，走过来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今后你可以到这里来早诵。”
他这么细心，沈晴倒是有点害怕了，只怕他在哪儿等着算计，就听他开口，“虽然我不过是你的义兄，但到底也听你唤我一声兄长，你是我的妹妹，便不能在功课上落了他人下风，你可知晓了？”
沈晴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似乎是往更不好的地方去发展了，春风撩起了沈严的宽袖，在风中打出轻微的声响，“今后你的课业在卯时之前需要交与我查阅校订。”
他看了过来，毫无商量可能的口吻，势在必行的眼神，“知道了吗？”
沈晴觉得更冷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不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