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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打上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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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航显示距离定位的目的地还有大概二十几公里的地方,朱珠开车下了高速,出了收费站,她将车停靠在路边,看着韩骁捂着嘴打开门冲了下去。
“欧——”韩骁蹲在草丛边,将胃里面还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可即使已经吐到再没有东西可以吐,他已经头晕腿软,双手撑在膝头,站都站不起来。
朱珠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看到他已经时不时抽搐的双肩,弓着背,像是一只受惊的大猫似的。她有些担心,干脆将车熄了火,拔下车钥匙,又从后座拿了一瓶水,也下了车。
“你没事吧?”朱珠带着担忧的声音十分温柔,与刚刚目露狠光把车似要开出和谐号速度的样子判若两人。
韩骁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赶紧向后伸出手,阻止她走近:“你别过来!”
实在是他面前吐得一塌糊涂,太难看了,他怕让她感到不适。
“你晕车怎么不早点说啊~”朱珠顿足,没有再靠近,回想起他一路惨白的脸,忍不住小声的埋怨了起来。
“……”韩骁却连苦笑都扯不出来,他心想,这哪里是晕车的问题,你把车开的跟玩《极品飞车》似的,谁能扛得住啊!
他又试着干呕了两下,确定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手臂使劲儿,扶住大腿,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有些狼狈的转过身,从朱珠手里接过水,仰头灌了一大口,鼓起两边的腮帮子,漱了漱口,才算恢复了点精神。
“要不,剩下的路你来开?”
朱珠将车钥匙递过去,却不想韩骁摆摆手,另一只手捏了捏嗓子,咳了两声这才开口。
“你开吧,我腿软。”
韩骁现在整个人虚到发飘,别说握方向盘了,就是油门都不一定踩的下去。
两人重新坐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眼见朱珠双手扶住方向盘,韩骁有些紧张的握上那只细细的手腕,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咱们不赶时间,开慢一点好吗?”
男人刀锋似的双眉可怜兮兮的耷拉着,与他刚毅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
朱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缓缓将车启动,其实不用他叮嘱,接下去的路她也会慢慢开,之前因为是在高速公路上,路况也好她才开的快,接下去的路她之前研究过,大都是小径山路不会太好开,自然会小心一点。
自从下了高速公路之后,道路两边的景色也已经皆数变成的农田,马路越来越窄,路面也越来越不平整,坑坑洼洼,颠的人时不时会从座位上弹起来再落下。
可再开了一段时间后,马路两边的整齐的田地也渐渐消失,路面开始出现坡度。韩骁注意到路上有标识提示,前面有隧道。
是一座山体隧道,看起来不算太高的上不想往常见到的那种布满植被郁郁葱葱的样子,上面是稀稀拉拉的枯树,大片裸露的石岩,零星点着些绿。
隧道是单洞的双向两车道,韩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窄的隧道了,隧道里的照明灯也像是电力供应不足的样子,光线不强,偶尔还可以看到坏掉的顶灯,或熄灭或扑闪扑闪。
整条隧道里安静到隔着车窗都可以听见灌进来的风流动的呼呼声,看起来年久失修的隧道全然给人一种危险的压抑感。
韩骁摸出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却不知道是不是在隧道里的关系,手机竟然连信号都没有。
“珠宝。”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嗯?怎么了?”朱珠目不转视。
尽管知道她不会转头看过来,韩骁还是下意识的举起手机晃了晃:“没有信号~”
“这里那么偏,又在隧道里,肯定会差一点的。”朱珠想当然的回答,其实在刚进隧道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手机导航上的小蓝点虽然依旧在移动,却是处于离线状态。
“这隧道怎么那么长啊。”韩骁紧张的很,看着隧道那么窄小,他还以为整条隧道的路程应该不长。
“应该就快出去了。”朱珠看见正前方远远有白色的光点,应该就是出口。
又开了大概五分钟,前方的光越来越亮,刺眼的白光晃的人不自觉的眯起眼,等适应了这亮度之后,才发现眼前一片绿意,豁然开朗。
那是和进隧道全全然不同的景象,路面是浇盖的并不算平整的水泥路,只堪堪可容纳一辆车开的宽度,路的一侧是田野,另一边是枝繁叶茂的果林,挂着嫩绿不知是何的小果子,随风晃荡。
朱珠按下车窗,外面微凉的风吹进来,带着夏意的暑热,却又有雨后的湿润。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朱珠低吟出在脑中浮现出的这段话。
韩骁听见了,很捧场的一通夸:“你文采真好!作诗随口就来~”
朱珠终于在打方向的时候稍稍侧头,眼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秀气的双眉紧拧着,双唇启合:“这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上学时是要全文背诵的。”
韩骁不爱读书,上学时的成绩永远都是班里垫底的那种,是考试破天荒及格一次家里都要宰一只老母鸡庆祝庆祝,跟他将背诵课文?这跟要他命有什么两样的。
要知道他书读的最多的时候,还就是发愤图强研究言情小说的这段时间。
朱珠读书成绩向来好,不光好,还喜欢看书,公寓里的客厅里靠墙做了面特别大的书柜,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有英文的有中文的,韩骁还都曾留意过,那些书都有翻看的痕迹,不是那种买来放在家里当摆设的。
韩骁不想在朱珠面前露怯出丑,摸了摸鼻头:“这不是刚刚过隧道太压抑,我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嘛。”
朱珠没接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于是韩骁继续说道:“陶渊明嘛!我知道的!”他尽力在脑中竟有的残缺记忆中搜刮着,逮着一句便念了出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他写的《陋室铭》我背的特别熟!”
“那是刘禹锡写的。”
“啊——”韩骁讪讪一笑,试图挽回,“记岔了记岔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总是他写的了吧!”
“那是《爱莲说》”朱珠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不过里面到有一句‘晋陶渊明独爱菊’,倒是写他的。”
晋陶渊明读爱菊
韩骁将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念,脑中似乎有什么即将要冲破束缚蹦出,他伸着食指不停的摇晃,眼睛苦大仇深的紧闭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想起来,快想起来了,差一点,就差一点。”
“哦!”他睁开眼,兴奋的大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对不对?!对不对?!”
朱珠松开油门,车子先前滑行,最后停了下来,她打开双闪,侧过身看着兴奋的都快跳起来的韩骁,扯出做作又夸张的笑容,拍手鼓掌:“说对了!”
可还不等韩骁自豪的挺起胸脯求表扬,就见朱珠又突然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后面那两句诗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