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问吴十九

26、瓢泼大雨（已小修）

　　韩骁搬走后那种怪异的不适感并没有维持太久，除了前两天朱珠还时不时想起这个人，之后几天她就将此人抛却脑后，恢复了自己先前平静的生活。

　　新一季的产品马上就要上市，工作室忙的不可开交，先前两个礼拜因为韩骁而准时上下班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复存在，加班变成了常态。

　　朱珠奔走与工作室和工坊两头，亲自检验产品。新品海报已经打在品牌官网上，这一次工作室在宣传上下了重金，营销成果不错，只在预定阶段，订单就已经收到了不少。

　　韩骁和朱珠在这段期间也没有联系过，直到周五那天晚上，朱珠接到了韩骁的电话。

　　韩骁还是掐着点打的，按照之前的习惯，这个时间点朱珠应该已经到家且还没有洗澡。

　　“喂？骁哥？”朱珠做尽了客套疏离的姿态。
　　“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嗯，你说。”
　　“爷爷傍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和你周末抽空回别墅陪他吃顿饭。”韩骁的语气也很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只是“我和你”这三个字，透露了态度。

　　是我和你，不再是“我们”。

　　“你答应了吗？”朱珠问。
　　“呵。”那头传来一记鼻哼，像是冷笑，“我跟爷爷说了，我最近很忙，过段时间再去。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不管韩骁说的是真情假意，可这一句话在朱珠听来，却带着嘲讽。她沉默片刻，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没事。你早点休息吧。”韩骁仰头，透过车窗看着写字楼上亮着的灯，到底没忍住又补了一句，“不要总是加班。”

　　“嗯，你也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
　　“再见。”
　　“拜拜。”

　　电话挂断了，朱珠坐在办公椅上，将刚刚的对话又念了一遍，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到窗口探出头往下望。

　　马路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三俩行人，路边停着几辆家用型轿车，一眼望过去，并不见什么特别显眼的车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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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这天晚上，刘助理将一叠厚厚的资料交到了顶楼的办公室里。最近这一个礼拜，老板的脾气就跟三月春雷一样，说炸就炸，还整天带着大家加班，全公司的人过的战战兢兢。

　　“韩总，这是您要的资料。”刘助理心里十分忐忑，偷瞄着老板的脸色。

　　老板是上周五大晚上给他布置下的任务，现在是周五傍晚，几乎是卡着老板给的一个礼拜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老板会怎么说，他可不想回海城去当保安。其实也真的不能怪他工作慢，实在是他们初来乍到，对荣城的业务人脉都不熟悉，更何况还是从七八年前入手去查一群人，这要是放在海城，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

　　韩骁结果那叠资料，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一共三十七张，他阅字速度很快，但履历内容多，还是花了小半个钟头，才全部看完。

　　“全在这儿了？”他声如寒冰。

　　“全在这儿了，包括其中一个在初二转学的。”刘助理原本也不明白老板查这些人干嘛，直到他在这个班的名单里看见了朱珠的名字。

　　“这里面还有人在昱城旗下的上班的？”韩骁将刚刚折了角的几分资料抽了出来，目光定在那几张一寸照上，笑的阴沉。

　　“是的，但都不是直属公司。”昱城虽然是地产公司，但是这几年因为业务发展，还收购了不少其他产业，涉猎甚广。包括在荣城的一家酒店和建材厂，昱城都持有大比例股份。
　　“需要辞退他们吗？”刘助理在韩骁身边跟久了，察言观色总是会的。

　　“不用辞退，我有其他的事情去交待你办。这次给你半个月的时间，给我把事情办好，能用钱解决的都不需要跟我报备。”韩骁又将另一份履历放在这叠资料的最上面，照片里的人，韩骁认的出来，还能对上名字。“这个人，你去面，走个形式就好，然后安排进秘书办。”

　　“安排进秘书办？”刘助理怀疑究竟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从头到尾他就理解错了老板的心思。

　　韩骁没有说话，瞥了他一眼，意思表达的明显。

　　“明白了韩总，我这就去办。”刘助理明白是自己多嘴了。

　　刘助理从办公室里出来，拿着那些厚厚的资料，只感觉肩上如负泰山一般的沉重，实在是韩总让他做的事情，真的是太——

　　奇葩了。

　　相比较下来，韩总最后交待的那件事情好像是最容易解决的，于是他拿起电话，按照履历表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您好，请问是彭雨鑫吗？”
　　“这里是昱城地产荣城分部，我们已经收到了你的简历，给你致电是想问一下，周一下午你能不能来面试。”
　　“好的，那下周一下午2点你带着材料跟前台说找刘助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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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朱珠在挂了韩骁的电话后其实心里也有点忐忑，她开始考虑要不要请韩骁出来吃顿饭，商量一下怎么跟爷爷说他搬出去这件事情。

　　“Bonnie姐，有人找。”李安安敲门，“陈薇陈小姐。”

　　陈薇？朱珠想不出来她能因为什么而到工作室来。

　　“请去会客室，我五分钟后过去。”

　　陈薇算是朱珠的朋友，但觉得没有好到吕沂奕的那种关系，甚至也不及宋宇笙。但她和陈薇认识早，两人也有一些其他的渊源，关系也还算行。

　　陈薇是知道她工作室的地址的，但除了工作室刚开业的开业酒会，这是她第一次来工作室找她。

　　朱珠走进会客厅，在外面的李安安忍不住拉着前台的小靓妹八卦了起来。

　　“陈薇啊！是不是往上那个薇薇大红唇！”李安安刚刚一直偷偷打量着陈薇，总觉得她眼熟，像是自己微博关注的那个网红，可又不确定。

　　“对啊，就是她，她是Bonnie姐的学妹啊。你来公司晚，所以不知道吧。”前台小靓妹是工作室最早一批入职的，当初工作室开业的时候她就见过陈薇。

　　“我发现Bonnie姐身边的人都好厉害啊，不是什么老总就是网红明星。”李安安忍不住感叹。

　　朱珠走进会客厅，陈薇就起身走到她身边，热络的拉住她的手。

　　“朱珠姐~”

　　“薇薇找我有事？”朱珠也没松开手，就扔她这样拉着。

　　陈薇今天穿了一件渐变粉的粗花呢连衣裙，头发束成道姑头，留下几缕碎发在耳边，妆容也十分青春，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与穿搭稍显违和的双烈焰红唇。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陈薇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工作室忙碌的样子，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和朱珠关系不错，就没绕弯子，直接开了口。

　　“的确是有些事情想找朱珠姐商量一下。”

　　“嗯，你说吧。”朱珠也挺好奇的，毕竟现在陈薇有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如果真有什么困难不至于来找她。

　　“是这样的，我想自己做一个服饰品牌。朱珠姐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网红自创的牌子遍地都是，我是有点粉丝群，但实力总归还是差一点。”

　　陈薇是个网红，当初在网上红起来的原因其实也挺励志的。陈薇喜欢化妆，一开始也是纯碎是兴趣原因，自己在网上拍美妆教程玩，然后就有人发现陈薇的嘴唇怪怪的不好看。

　　陈薇的态度也很大方，看见这些评论不生气，反而坦白说自己其实从小就有腭裂，也就是俗称的兔唇，还是高中毕业后才做的修复术，不过因为做手术的时候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所以效果并不算太好，但到底也比原先好上太多。

　　因为陈薇乐观大方的样子，让很多网友都粉上了她，那时候甚至还有媒体特意采访了她，如今也就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陈薇在大学后一直在做彩妆代购，朱珠是知道的，网红的身份给她也带来了许多的客源。

　　对于陈薇提出要自己做一个品牌，朱珠倒也没什么想法，这好像是如今网红的转型大方向。

　　“挺好的，代购毕竟是打擦边球，没有缴纳关/税，不是长久的打算。”朱珠也不问她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毕竟一开始，陈薇就说了是‘商量’。

　　“我有两个想法，朱珠姐你听一下？”

　　“你说。”

　　“我打算做一些营销，朱珠姐你不是也有一个微博有不少的粉丝吗？如果能帮我分享一下就最好啦~”陈薇指的是朱珠用来分享一些生活细节和好用物的那个微博。

　　“我可以帮你在朋友圈打个广告。”那个微博是朱珠单纯用来分享的，朱珠不曾透露过太多的个人细节，也不想做任何广告，而且真要说起来，那个微博，就是连自己工作室的产品都从来没有发过，算是朱珠下意识的避嫌。

　　所以，这算是婉拒了陈薇的这一个想法。不过这个答案是陈薇意料之中的，毕竟朱珠那个微博陈薇也是关注着的。至于说什么在朋友圈给她打个广告，陈薇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能有朱珠微信的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来关注她那些几百块钱的东西。

　　但陈薇依旧显得很高兴，感激道：“太好了，那朱珠姐一定不能忘哦！先谢谢啦~”

　　她挽着朱珠的手臂用脑袋蹭着她撒娇，这才说了第二个想法：“朱珠姐，我还有一个打算，我准备先找一个牌子做个联名，就想问问可不可以和朱珠姐你的工作室合作。”

　　陈薇很有想法，做联名品牌等于就是借东风，绑上一个已经有固定顾客群的品牌，不光在成本要上有了分摊，连销量也有了一定的保障，基本可以杜绝产品一出，无人问津的现象。

　　朱珠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没有说可不可以，只先反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出自己的牌子。”

　　“下个季度。”陈薇家境一般，虽然这两年打理微博有了点额外的收入，但对于做一个量产的品牌来说，那些资金还是杯水车薪。

　　如今她有个交往的还不错的男朋友，两人感情甜蜜，男朋友也愿意给她投这笔钱，她必须趁早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谁知道再过一段时间，两人感情是不是还那么好。

　　不是陈薇悲观，而是从小打到，她见过太多转瞬即逝的事物，抓不住的那些，比从未拥有更令人沮丧。

　　“朱珠姐，可以吗？”看朱珠没说话，陈薇又追问了一句。

　　“下个季度，恐怕不行了，这个月底我要上新品，你知道的。至于今年秋冬那一季，产品都已经打样做好了的。我们做一行的，春夏买秋冬，秋冬□□夏。所以真要做联名，怎么也得是明年春夏了”朱珠算是又一次婉拒了她。

　　其实也不算是朱珠故意推诿，而是专业设计出身，对于有些事情上有特别传统的行事做法。看网上那些卖衣服的网红店，基本都是随季节而卖款式。

　　可再看那些一二线的大牌，春天卖的都是AW的秋冬款，秋冬上架卖的则是第二年的SS春夏款。

　　朱珠虽然是做珠宝的，但习惯使然，她也是这样做的。

　　陈薇没想到朱珠会接连拒绝她，表情显得有些委屈，又试图说服她。但朱珠的态度还是挺坚决的，表示下一集的设计和宣传都已经有大致的方向了，下个月就要做了，不好再这个时候改。

　　会客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毕竟陈薇是一上来就提了这个事情，话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再聊点其他的，她也没那心情，朱珠也没那个空闲。

　　好在李安安这时候来敲门说朱珠家里打电话到办公室来了，让她一会儿回个电话过去。

　　陈薇听了便在这个时间提出告辞，朱珠没有留她，也没有主动提出其他解决的方法，只说等之后空了请她吃饭，就叫李安安把人送了出去。

　　电话是朱老爷子打来的，因为朱珠去见陈薇的时候把手机落在自己办公桌上了，朱老爷子电话没打通，便打到了办公室的座机上。

　　老爷子没说其他，就让朱珠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朱珠本能的拒绝，说自己工作很忙。老爷子听了以后便说韩骁也忙，家里冷清的很，就想找个小辈说话。

　　她本来就因为韩骁的事情有些心虚，听爷爷这么说，最后还是妥协，说自己会回去，只是稍晚一点。

　　将工作安排好，让大家今天今晚也不用加班，明天白天再来。可等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也依旧不早，夜色深沉。

　　原以为爷爷那样说，是因为父母也在公司里忙，可等一进家门，就看见餐桌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坐的整整齐齐。

　　朱珠心里隐隐升出不妙的直觉，仔细注意着每个人的表情，却见大家都是言笑晏晏的，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都等你呢，赶紧洗手吃饭。”朱老爷子发话。

　　朱珠不敢拖沓，立马放下东西，洗了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与上一次韩家人来时热闹的景象不同，朱家自己人吃饭，是没有交谈声的，朱老爷子规矩严，要求食不言，就连夹菜都只能尽量吃自己面前的菜。

　　一顿饭吃的很快，阿姨收拾残局，一家人坐到沙发上聊天，问了问朱珠工作室最近的情况，还有上次她和韩骁去拍卖会的事情。

　　“我今天还给小宝打电话，本来想叫你们一起来的，但他说工作忙。”爷爷说了这么一句。

　　“嗯，我知道，他跟我说了，还说等过段时间再来找您。”朱珠现在无比感激韩骁下午打来的那个电话。

　　“小宝在公寓住的怎么样？你有好好招待他吧。”爷爷又问。

　　“挺好的，我肯定好好招待他。”

　　“小宝的住的地方找的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

　　“好像还没开始找吧，反正公寓有房间，我也不好去问他。”朱珠也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什么都不好回答，只能尽量打马虎眼儿。

　　“你不问他？而是直接将人赶出去了？”朱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不变，依旧是先前关心孙女时的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儿，可朱珠却愣是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没有。”朱珠矢口否认。

　　“还说没有！我已经问过小宝了！他什么都说了！”朱老爷子横眉怒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