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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动行光part(上) ...

  •   01.

      在这个本丸里有很多秘密,比如那天不动行光和审神者之间究竟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才让这个浑身是刺,陷在过往过往不肯看向未来的短刀,不再死死抱着回忆不放。

      但是这个秘密,不动行光打算让他就这样成为秘密,不论谁来问,是怎样的套话方法都好,不动行光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

      毕竟,他和南里,真的很像啊。

      有些秘密,就让它一直都只是秘密吧。

      02.

      某不知名小巷内,灵力具现的樱花出现又消失,第二部队的刀剑男士到达目标时空点。

      但——第二部队应到达的是庆长十九年,十一月左右的大阪附近,此处的街景建筑与明显高温的温度,显然不可能是第二部队大坂冬之阵的出阵点。

      一睁眼看到眼前景色有异时,众人心中就已经有猜测了,均是第一时间握上本体,环顾四周进入警戒状态。

      “真的是……没想到是这种惊吓啊。”鹤丸国永轻叹一口气。

      加州清光背靠墙壁,探头谨慎地窥探主街道的情况,当他看到了这熟悉得仿佛就是昨日之景的街景,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而后转身面向大家,眼睛却是盯着大和守安定的脸,慢慢开口说:

      “坏消息是,你们都猜到了,我们被传送到其他时空坐标了,等会儿可能迎战高战力溯行军。好消息是,不用探测此处情况了,我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是元治元年旧历六月五日的京都三条小桥附近,看天色已接近傍晚,稍后近藤局长会率领冲田总司,藤堂平助等突击池田屋……”

      大和守安定深深凝视着加州清光,嘴唇动了几下,但什么也没说。

      冲田总司……

      “所以,要怎么做。”不动行光有些烦躁地甩了下头发,他看着自家伙伴的脸庞说道,“返回本丸还是执行任务先迎战。迎战的话,根据时政先前的通报,危险度很大。可,撤退的话…”

      撤退的话……不战而退,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况且,如果因为他们的撤退导致溯行军成功更改此节点历史,审神者一定会被时政处罚责备。所以,虽然开口询问,但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无从选择。

      “嘛~不要担心,大家一起努力,将胜利带给南里吧!”

      这边物吉贞宗尽力缓和气氛,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口的三日月宗近也哈哈哈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之后形势吧,我等也不是初次出阵,各位都是有过数次出阵经验的刀剑男士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不动行光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衣物内侧带着的御守的形状,心情逐渐稳定下来,他宣布道:“那就定下了,根据现状,特异点任务改为池田屋,第二部队继续执行任务。参照前次其他本丸出阵队伍遭遇,诸位请务必全力对敌。”

      “了解。”

      众刀剑男士齐声应下。

      京都三条,池田屋附近。

      今天正好是京都有名的祇园祭,四条大街周边摆满了花灯,四处响着热闹的祇园音乐。

      夕阳逐渐地西沉,但橘色的光辉还未黑夜吞噬时,浪士打扮的各色各样的人陆续进入池田屋,大约进去了二十人左右,等大高中兵卫进入后,旅店的门就被关上了。

      日入西山,华灯初上,已经确定敌人就在池田屋,但久等会津藩援兵不至的新选组局长近藤勇,与心腹冲田总司谈话后,毅然决定突入作战。

      一声令下,新选组一行人在深夜的小道上狂奔至池田屋门前,近藤勇命令两位队员把住门口,防止有浪士逃脱,而冲田总司、藤堂平助、永仓新八、近藤周平及其他总共八位队员一同突入池田屋内。

      “总司,你与我突击二楼,擒杀桂小五郎,其余人,此处浪士,尽数制服,如有阻挠格杀勿论!”近藤勇进屋前沉声吩咐手下队员。

      冲田总司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孩子一般天真的微笑,不同于其余队员的杀意或者激动,他如往常一般冷静平和,甚至平和的不像是要去武力执行公务。

      “例行搜查!”

      近藤勇进门的瞬间大喝一声,认出他的池田屋老板惊恐交加,转身就向楼梯跑去,一边还大声喊着:“二楼的各位,是例行搜查!”

      近藤勇无惧于池田屋老板通风报信的言语,拔出佩刀长曾弥虎彻追着劈砍向池田屋老板的背部,重伤此人后一脚将其从楼梯上踢下,然后直直奔向二楼,冲田总司提着佩刀加州清光紧随其后。

      原本还在饮酒的浪士们突然听见老板的喊叫,随后又传来老板受伤发出的悲鸣,一阵骚乱,所有人下意识地都站起身,手按上腰间的刀柄。

      “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可恶,是袭击,好像是壬生那帮人。”

      “出去看看!”

      浪士们纷纷走出房门,与新选组队员刀剑相向,而突入二楼的近藤勇与冲田总司却面临着对他们来讲并不是特别有利的局面。

      大部分集结的浪士们都在二楼,而经过最初的混乱后,浪士们也拔刀反击,近藤与冲田纵使剑技出色也陷入鏖战,一人对战多位对手。

      冲田以平青眼起势,刀尖略微下垂,微向□□,由此姿势往下一按,接下敌人的刀,旋即以电光火石之速朝上挥刀,斩下后遂见敌浪士肩部受创出血,踉跄着后退两步。但,这位浪士仍然还想进攻,他双手高举着刀向冲田挥出,被冲田侧闪躲过,还未等他挥出第二刀,冲田的刀芒已如寒星闪至,刺入他的腹部,浪士口吐鲜血倒下了。

      冲田环视不见近藤勇身影,知其应是深入内里,他挥着刀抵挡浪士的进攻,与多位浪士旋战,脸上的微笑仿若不是在进行生死之战。

      可是突然间,冲田爆发了剧烈的咳嗽,他皱着眉左手捂住了嘴,却还有鲜血随着指缝渗出,甚是骇人。

      “哈哈!什么壬生狼啊,不过区区病犬!”一位浪士大声嘲笑着,号召着同伴说道,“正是好时机!诸位!一起上!”

      “哦!!”

      浪士一方战意大盛,他们冲着冲田举刀劈砍,冲田躲闪着多处的攻击,身影略显狼狈,来不及擦去唇边血迹,举刀仓促应敌,虽未受创却也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先前入室想要找到桂小五郎的近藤勇在听到室外的骚动与刚才浪士喊的那句话后,持刀一路冲出,看到吐血的冲田近藤心下大惊,瞳孔猛烈收缩了一下。

      “总司!”

      近藤勇快速跑到冲田身前,替冲田裆下攻击,持刀警惕地巡视四周,开口问询:“没关系吗?总司。”

      “唔…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冲田再次呕出一口鲜血,浅葱色的羽织上也沾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色,刺目显眼。

      “果然是痨病……”近藤勇面色不善,此等战况下冲田痨病并发,令他担心不已,再次击退浪士的一波攻击后,近藤勇开口问冲田,“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总司。”

      稍微缓了几口气,冲田咽下喉头的腥甜,轻笑着拄着刀慢慢直起身,他说:“咳…近藤桑,不用担心我…”

      冲田转动着腕部,沾着血的手重新握紧起自己的佩刀,站到了近藤勇的身侧,轻笑一声继续说:“壬生狼可不是浪得虚名。一起?”

      近藤勇闻言大笑,豪爽应下:“一起!”

      两人便各自举刀,冲着敌方杀去。

      此时池田屋斜对面的屋顶上,第二部队的人听着池田屋里传来的厮杀声,个别房间的窗棂被劈砍的刀剑损坏,可窥见房内部分的交锋场面。

      “看到这里差不多了吧,清光。”大和守安,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池田屋方向,“……这时候,冲田君应该已经…………”

      大和守安定说到这里,突然销声,过了好几秒才继续开口说:“再过一会儿,就该是你的历史事件了。”

      加州清光扭头瞥了一眼大和守安定,眼睛低垂了下去,右手抚摸上自己的脖子,低低地“啊”了一声,算是应答了大和守安定的话语。

      “冲田総司加州金沢住长兵卫藤原清光元寸二尺四寸アマリカ帽子折レ”,这就是池田屋事件后的研磨屋中留下的记录。

      纵然由于与时间政府签订合约,本体被修复,自己也由一把无法自主而动的刀剑,得审神者灵力显形于世间,但……有了人身也有了心,遇到切身相关的事件时,这颗人心……也扰乱了自己原本清明的思绪。

      自从目送冲田总司进入池田屋开始,这颗心……这颗心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许多复杂的情绪,难以诉说也无从排遣,

      嘛,随着时间流逝,也是要到了,自己折断的时候了啊……

      加州清光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星空,望向那颗闪烁明亮的天狼星,一语不发,静静听着对面的嘈杂声。

      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俱沉默着保持着一个姿势,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寂静的街道上从远处传来疾跑声,是土方岁三与原田左之助等二十几位队员扑空后意识到地点错误,便立刻带着人向池田屋这里来增援了。

      加州清光的视线转回到下方,再次目送着熟悉的穿着浅葱色羽织的队员们进入池田屋,长长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想要把胸中涌动着的不明情绪一同排空一般。

      啊,土方副长来了啊……那,这时候,我已经断了呢。

      想到这里,不知作何表情,加州清光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脖颈,又在半空中顿住了,涂有红色指甲油的手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纤弱,仿佛一握住就会断掉的样子。

      断掉……吗……

      无声地咧嘴笑了一下,刻意扯动的嘴角露出的笑意不伦不类,加州清光收回手,招呼着大和守安定示意已经够了,两人不再继续关注池田屋方向,转身离开,从屋顶上跳下回到集合地点,由加州清光向留守的三日月与鹤丸国永作简短的探查报告。

      池田屋这里如同历史轨迹一样发展,无论是近藤勇冲田总司的突入袭击还是之后土方岁三的增员,既然新选组的大部队已经汇合了都没有查见溯行军踪迹……反倒是去看护桂小五郎的不动行光与物吉贞宗迟迟不见归队。

      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对视一眼,两人看见了对方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想到了一块儿。

      “糟了,不动和物吉那边可能有情况。”三日月神色凝重地看着加州清光说,“加州,你来带路,我们去长州藩藩邸,要快!”

      “跟我来!”加州清光闻言转身就朝着长州藩藩邸方向跑去,其他三位刀剑男士紧跟其后。

      另一边。

      不动行光吃力地再次抵挡下敌打刀的一击,气喘吁吁地向后退了半步,左手捂住腰腹部的伤口,右手举着本体,眼神凶狠地瞪视着面前的溯行军。

      他身旁的物吉贞宗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侧脸上有一道血痕,衣装也破破烂烂的带着渗出的血液,与不动并肩站立在一起,防范着溯行军下一波的进攻。

      “再……再撑一会儿,他们那边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动喘着粗气,说话时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他直咧嘴。

      “嗯…一定,我们一定可以的…”

      物吉这话像是说给不动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就好,绝对、绝对不可以倒下,桂小五郎就在身后的房间内,如果他们败了,作为溯行军的目标任务桂小五郎就会被杀死,没有了桂小五郎那日后的长州征讨和萨长同盟就充满变数,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就会改变,作为明治维新三杰之一的桂小五郎一定不可以死在这里!

      但是很可惜,在等到支援之前,他们再一次与一小队的时间溯行军对上了,而在这次对抗中,因伤痛而影响到了动作的不动行光被溯行军砍中肩颈,整个刃碎裂开来,目睹了这一幕的物吉贞宗震惊地呼喊着不动行光的名字,声音都变调了。

      “不动!!!”

      恰好已经行至附近的三日月等人听到了物吉的声音,虽然不明白为何物吉不动会出现在民宅内,但他们很快改变路线向声音的发源地跑来,刚进门就与时间溯行军打了个照面,直接开始战斗。

      三日月宗近架住了溯行军的刀,沉声发令道:”我与大和守安定殿后,加州你和鹤丸速速上楼!“

      大和守安定挥刀击退偷袭的溯行军,他没有回头,他说:“快去!”

      加州清光与鹤丸国永两人不再犹豫,大步跨上楼梯,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虚弱躺在地上的不动行光紧闭着眼,有一个灵力罩子罩住了他满是伤痕的身躯,而刚才发出呼喊的物吉贞宗则是被一个溯行军的刀剑捅入腹部,他们眼看着物吉踉跄着倒下。

      这是何等惨烈的战况。

      “我来应敌,加州你快看一下物吉的情况!”

      鹤丸跳入战局中,与剩余的两个溯行军缠斗,加州清光拖着物吉靠到墙边,再把不动也搬了过来,然后他掀开物吉上半身的衣料查看伤口情况,发现伤口上附着着看着就很不详的黑色浊雾。

      “这、这是什么……”加州震惊了,他掏出怀中藏着的符咒,符咒上留有审神者的灵力,按正常情况是可以修复他们的本体从而治疗刀剑男士的,但是——

      完全不起作用。

      物吉用力小幅度摇了摇头,他已经精疲力竭,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对加州清光说:“…呼…别、别试了……我、我和不动刚才都试过了……没用……呼…呼…”

      “……呼……呼……呃、这批异样的溯行军不仅仅是实力大涨……而已……呼……他们的武器、对我们造成伤害后……呼……就、会有一层呼……一层黑雾萦绕在表面……”

      “别、别说是修复了……你看、看不动…呃啊…不动触发了御守、也没有……呼、也没有修复他的伤口……黑雾还在……”

      物吉贞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胸口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小,加州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扩大,加州轻颤的手抚摸上这柄总是笑眯眯地说着要把幸运带给大家的胁差的脸庞,冰冰凉凉的。

      “喂!物吉!物吉!别闭上眼!你看看我!”

      鹤丸被这边的情况惊到差点挨了一刀,超级极限地躲过了那一刀但是衣服却被刮破了,他向加州靠近了几步与溯行军拉开距离后着急扭头查看受伤伙伴的情况,看到后哑然失声。

      这可……真的是劣势啊……

      还好楼下的两个溯行军被三日月宗近和大和守安定联手诛杀,他们两个从一楼上楼来了,协助着鹤丸三刃对阵两个溯行军,打了三十几个来回才杀掉了那两个敌人。

      结束战斗后四人俱是迅速围到物吉与不动身旁,即使是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两位本丸元老战力也从未遇见过、听说过这种诡异的情况,他们只能看着物吉的呼吸越来越弱,看着触动了御守却保持在重伤状态的不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我认为我们还是先撤回本丸吧,你们扶着点物吉和不动。”

      第二部队队长不动行光尚在昏迷,三日月当机立断下了决定撤回本丸,但是当大家掏出时空转换器的时候却发现装置失效了,他们怎么去向其输入灵力都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回事……可恶,物吉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为什么!为什么发动不了!”大和守安定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状况,他怀中的物吉的呼吸越来越薄弱。

      三日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能做到这种操作的,只有时政了。我猜,很可能出现了重大变故,他们不得不单方面封锁了回程通道……比如说……”

      鹤丸国永接过话,叹了口气说:“比如说,如果我们战线溃败不得不回程,我们回程的时候,也就是溯行军获得本丸坐标开始攻打的时候。”

      这种可能,却是最大可能了。不然时政不可能要锁死回程,舍弃已出阵的队伍,这样的行为势必遭到审神者激烈反对。除非说,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就像鹤丸所说的那样……一本丸的刀剑加上审神者的性命,还是一队刀剑男士的性命,选哪边,没有悬念。

      最终,物吉贞宗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裂纹,当着加州清光他们的面,碎成一片一片,而后灵光大起,触发了御守的效果,物吉的身体再次显现,却如同一旁的不动行光一样,身体的伤口无法痊愈,保持着重伤的状态。

      “可恶……”加州清光一拳打在地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可恶可恶可恶!!!”

      又听到了脚步声,来不及悲伤,又是新一轮战斗的开始,剩余的四位战力再次投入战斗。

      可这溯行军、一波又一波,像是绞杀不尽似得袭来,浴血厮杀的几人越来越疲于应战,身上的伤口再怎么谨慎也还是增多了,等到击退完第7波溯行军小队时,加州清光捂着嘴呕出一口鲜血,血透过他的手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榻榻米上,也滴在了大和守安定的心上。

      “清光!”大和守安定惊恐地扶住加州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加州唇角残留的血迹,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幻影,冲田君与加州的身影好像重叠在了一起。

      加州清光摆了摆左手想要逞强说没事,但是一张口又是一口血溢出,拄着刀的右手松开了,失血与疲劳让加州失去了力气连本体都握不住,加州的本体跌落在地,沾上了地上的他的血迹。

      “你别说话了,你躺着…清光你躺着…”大和守安定突然哽咽了一下,他不想在这时候让加州看到自己的眼泪,所以他卡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由我来守护你。你千万别…“

      加州清光冲着大和守安定咧开嘴露出个笑容,他说:“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会这么轻易的再次折断的…唔呃……”

      加州清光一下子皱紧眉头,脸上扭曲的表情显示着他现在承受的痛苦,他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吩咐大和守安定说:“……安定…转过身…嘶…呃嗯…”

      大和守安定怔怔地看着加州清光,他已有所感,却想要否认自己脑中的预感,他在不停地摇头。

      不、不,不行,不可以这么残忍……

      “安定!咳…咳咳咳………转过去!”加州因为疼痛蜷缩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后是用尽力气的大吼,吼完就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撑不住了……但是、但是不可以让安定看着自己碎在他面前……

      旁边的鹤丸看不下去了,他走到身体已经僵硬成块木板一样的大和守安定旁边,用力强制帮大和守安定转了个身,随后是一声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大和守安定的身躯一颤,在灵光大盛的刹那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而下。

      清光……………………

      黑发马尾的付丧神像是凝固成了雕像一般,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站在那里。直到四振溯行军又冲入了这间房间,他才抬起头,看着溯行军疯狂大笑着。

      “哈哈哈哈!来吧……杀戮现在开始了!“

      被加州清光的碎刃刺激到狂性大发的大和守安定与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继续奋力抗敌人,再撑过了两拨来敌后,在第10波的溯行军进攻中,大和守安定的左臂不幸被斩落,他闷哼一声倒下了。三日月与鹤丸强撑着击杀了最后一个溯行军后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瘫坐在了地上,累积的伤口让他们从中伤变成了重伤,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的剧烈运动后的喘气声,鹤丸和大和守先后触发了御守,鹤丸还有些气力,因为他的伤口不是致命伤,他是因为持续的流血与疲劳战斗才触发御守的,触发后稍事休息还能撑一撑,但断臂的大和守自御守触发后就陷入昏睡了。
      “没想到……”鹤丸说了个开头又没继续说下去,他自嘲地说,“白色的衣装上沾染上了红色,这可真的是吓到我了。”

      三日月摸了下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微不可闻地叹息。

      糟了……这种程度的伤口怕是一会儿就要被迫触发御守了……第二部队全员触发御守保护,南里怕是急疯了……但,千万别过来啊,南里。

      无论是出于刀剑的立场还是一个爱着她的人的立场,三日月都不希望南里传送过来。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本丸代近侍可以看住南里了。

      “怎么有些热……唔,着火了?”觉得空气异常炎热的鹤丸眼尖地发现了窗边有火舌窜起,就算是鹤也觉得疲惫了,“这可真是……桂小五郎还在房间内是吗,这么久没有来袭,溯行军可能也已经被消灭完了吧。乘着我还能动,我去把桂小五郎送出去吧,总不能让他没死在溯行军刀下,却被烧死呛死了。“

      “估计是先前打斗的烛火翻倒引起的火灾,火势还不大,三日月你先休息一会儿攒攒力气,等下我们一起把大家扶到安全的地方……这里离藩邸只有两条街,现在应该也安全了,我把他送到藩邸附近。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三日月点点头,看着鹤丸国永扶着还在昏迷的桂小五郎下了楼,才泄露出压抑住的闷哼。

      啊……这种清晰的感知着自己躯体裂开来的感觉,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呢。有形之物……终将消散……吗……

      室内又是一阵灵光亮起,但这次的光却与之前的灵光有些不同,光亮的时间格外的长一些,等光亮暗去时,三日月的心脏都差点跳了出来。

      三日月的面前站着的是他心心念念不希望在此时此刻看到的人,他本丸的审神者南里,南里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表情惶惶的她在看到三日月的时候才稍稍定了定心神,再一环顾四周,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还好,还好她过来了,六个御守全部触发,如果她不来,是不是只能在本丸等到他们殉职的消息?这让她如何接受?

      南里擦了擦眼泪,冲还唯一清醒的三日月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的我来了,我带你们回去…鹤丸呢?”

      三日月简单复述了一遍鹤丸的话,南里一边听一边走向因重伤而陷入昏迷的刀剑们,拿着他们的本体直接手入,但是很奇怪,灵力消耗的比以往任何一次手入都还要来得多就算了,有什么摸不着的黑雾好像缠到了手上,是错觉吗?

      南里虽然注意到了异常,但是目前的情形她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多加思考,她只想赶紧替自己的刀剑们完成手入。

      “这样就够了,剩下的等回去后到时政的医院里检查吧。”受到手入转醒的加州清光摸摸审神者的头发,微笑着表示自己没事了,“南里去替他们手入一下,等鹤丸回来我们就回家吧。”

      南里点点头,接连着替剩下的不动行光、物吉贞宗进行了手入,看着躺在靠近楼道的角落的大和守安定空落落的袖子,南里眼眶一热,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向着大和守安定走了过去,但在她刚刚蹲下时——

      “南里!!!”

      嗯?怎么了?

      先是听到了刀剑们的惊恐的声音,而后就感觉到了有一个尖锐物品从身后捅入体内,南里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她看到了入体的苦无穿透了她的身体露出了个沾血的刃尖,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南里支撑不住身体直直倒入大和守安定的身上,被突然而来的重量砸醒的大和守安定一睁眼迎接他的就是地狱一般的场景。

      大和守安定看到他的审神者倒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背后有一柄苦无插着,血迹以伤口为起点蔓延开来,大和守安定拼命挣扎着坐起,想要抱住受伤倒下的审神者,却因为失去了一只手臂,连去抱住南里这种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啊啊啊……南里…南里啊…不、不要…南里醒醒…醒醒啊!!”

      三日月宗近、加州清光、不动行光与物吉贞宗四人围攻这振埋伏偷袭了南里的敌刃,都还花了好几分钟才解决掉了这个卑劣的偷袭者,而在此期间下楼送桂小五郎离去的鹤丸国永也去而复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一上来就看到大和守安定濒临崩溃甚至有些癫狂的样子,再定睛一看,鹤丸国永惊愕地看到倒在大和守安定身上的是本应还在本丸的南里。

      鹤丸国永快步蹿上台阶,跪坐在旁小心翼翼地将南里抱在怀里,南里的脑袋依靠在鹤丸的肩膀上,伤口流出的血在鹤丸的衣服上洇出一滩血迹,她脸痛得煞白还说不出话,微弱的呼吸和颤动的眼睑显示出她还活着。

      “南里……”鹤丸一动不敢动,害怕因为自己的动作会导致伤口扩大或者牵引到伤口让南里更加疼痛,他只敢轻轻地在南里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害怕南里睡去,害怕睡去后便……

      结束战斗后的四刃刀剑即刻围了过来,三日月蹲下看到南里腹部的伤口心都在抽痛,站在三日月侧边的不动哐当一声直直的跪下忍不住地嚎啕大哭,物吉站在不动身后手捂住嘴巴不让哭声露出来,加州清光扶着倒地的大和守安定坐起后,大和守安定拼命努力地伸出手去够南里的手指,摸到的瞬间他的心心又是一抽痛。

      竟然……竟然比他现在的体温还要低……

      南里动动手指给大和守安定回应,她听到了不动的哭声,她好想说,自己没事的不要太担心她了……但,真的好痛,好痛啊,痛到没有力气说话。

      凭借着意志力,南里强打精神思考现在的处境,她想了又想,被尖锐的疼痛搅乱成浆糊一样的脑中已经想不出什么最佳方案了,那,还是先开口安抚大家的情绪吧,一定吓坏他们了。

      “…没关系的,我…”南里微弱的声音不认真听几乎听不到,不动捂住嘴就怕自己的抽噎声盖过了南里的声音,“不要哭了,只是、是伤口吓人……安定你痛不痛…再忍忍哦,等我回本丸就可以给你手入了…”

      大和守安定死死瞪大了眼,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溢出直接砸在了衣服上晕湿成一滩,他看着眼前这个受了重伤却还在关心刀剑痛不痛的傻孩子,他手臂不痛,但是他心痛啊!如果说,如果说他们第二部队存活的代价是审神者的生命的话,那他们宁愿死在这里。失去了审神者的本丸,失去主公的刀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刀剑付丧神的死亡顶多回归本灵,可是人类一旦死亡了,就是真的死亡了啊!难道要他,再一次,送走挚爱的主公吗?

      “好了,南里乖,先别说话了,其他事情等回本丸再说。”三日月柔声哄劝,他有些仓皇地伸出手包握住了南里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南里。三日月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南里微小弧度地点了点头,看着三日月不由自主地略出了个浅浅浅浅的微笑,接着没有再说话了,因为已经真的没有力气了。

      三日月搓揉着南里的手掌的同时吩咐不动行光隔几分钟就向时空转换器输送灵力看看能不能激活使用,南里不见了本丸应当立马会发现并上报时政,那么针对他们本丸转换器的限制也会被短暂放开。

      如三日月宗近所料,大约在二十分钟左右后,时空转换器可以使用了,没有多话各位刀剑男士分别启用转换器踏上回程,南里由鹤丸一直抱着传送回程。

      一落地到本丸不动行光就向本丸待命的刀剑大声喊叫着,最后的一个字甚至破了音:“南里受伤了!联系时政急救部的!快!”

      自南里走后便跪坐守候在仪器旁的压切长谷部,他在樱花纷飞的瞬间就蹭地站起,跪着太久了站的又太快了,血直冲大脑,眼前黑了好几秒,等视线清明后他看到的是鹤丸国永怀中孱弱的南里,和鹤丸被血洇成红色的衣袖,长谷部被这种噩梦一般的场景吓得忘记了呼吸。

      烛台切光忠与左文字家的三位此时也来不及关注压切长谷部他怎么了,小夜左文字攥紧了拳头,不忍再看南里的惨状,用上最快的速度跑去联系时政急救部。江雪左文字带着鹤丸向最近的房间走去,烛台切光忠跑向药研的医务室去取急救用品,宗三左文字看着第二部队其他人的惨烈伤情,阻止了他们想跟随去看南里的行为。

      “别去了,你们这样只会让南里担心,你们几个跟我先去手入室手入,不动行光你作为第二部队队长等下估计歌仙会来问你今晚发生了什么……既然是遭遇了溯行军的特殊部队,时政等下说不定也会有人来做笔录。”宗三拽着不肯走的大和守安定向手入室的方向走去,“大和守安定你给我安定点!让南里以重伤代价救你回本丸,你这样重伤还胡闹是想在本丸碎刀吗!手入好了随便你在南里门前跪多久守多久,你现在别给我发疯!!”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戳中了大和守安定的心,之后他就格外乖顺,泡在修复池里不声不响。其他几个人也差不了多少,就连脸上一贯挂着笑容的物吉贞宗和三日月宗近,都失去了笑容,在池子里泡着就泡着,一言不发,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宗三左文字叹了口气,关上手入室的门,向厨房走去。

      不管怎么样,修整治疗后先吃点什么吧……特别是南里,应该也只能喝粥了……希望,等他熬好粥的时候,南里也能醒过来。

      一定能好起来的吧。

      03.

      当晚抵达本丸的除了时政急救部的人以外,特别调查组也来了。

      据说是还有几个本丸也遭遇了他们一样的情况,俱是伤亡惨重,有一个本丸甚至全队殉职,那家的审神者通宵守在传送仪器旁边没等等回自家刀剑,却感受到契约一个一个断裂,悲伤过度当场昏死过去。

      所以不动行光他们作为第一队遭遇溯行军陷阱还活着回归本丸的刀剑男士,他们的战斗经历是很珍贵的信息。时政希望他们事无巨细向特别调查组说明此次出阵情况,甚至因为事态紧急,这场问询笔录是调查组蹲在本丸手入室里与还在修复中的刀剑进行的。

      在问询完在池田屋发生的战斗事项后,要对各位付丧神身上的伤口进行调查。

      特别调查组中的一位工作人员在检查了不动行光他们身上的伤口后,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经过付丧神的允许后,她用小刀切割下伤口附近的肉块,打算放入特殊的器皿中准备带回本部研究。结果却是无用,那团不详的黑气依然萦绕在伤口附近,而切下来的肉块上本来有的一点点黑气,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了。

      “……根据目前情况猜测,可是针对灵力的诅咒。”

      听完这话,时政特别调查组的组长忍不住合上眼睑,仰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情颇为不甘与疲惫。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开口问:“绿萝你这猜测准确度有多少。”

      “九成。”绿萝将小刀细致擦拭,捏了个手诀进行净化后再放回腰侧的包内,同时冷静地向自己的组长提出建议,“碎星组长,我这边建议立即通知咒术组来协助治疗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另外向上面反馈情况的同时请强调各本丸审神者不得以身犯险,不得未经许可替从特殊战场回来的刀剑治疗,从特殊战场回来的刀剑交由时政亲自处理后续,请各单位都做好最坏打算。”

      “这诅咒是冲着审神者来的,灵力越浓诅咒强度越大,而且这诅咒之前从未有过,最起码我没有在任何文献中见过。如果审神者亲手替刀剑手入会导致诅咒由刀剑身上转移至审神者身上,审神者……”

      “大概率,会承受不住诅咒猝死,又或者后续治疗中诅咒无法尽早拔除的话,会慢性死亡。”

      绿萝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听到的人心绪纷乱,时政特别调查组的组长碎星的脸上神情凝重,眉毛深锁。稍加思索后她对身边的一位手下挥了下手,示意他按照绿萝所说的去向时政上层禀报。

      “啧,山雨欲来啊……那这里也没什么好问的了,等下都跟着我去这个本丸的审神者那儿先看下,在咒术组来之前绿萝你看下能不能做个应急的祛除。”

      离开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碎星侧了侧身回头看向修复池中脸色煞白的刀剑们,沉吟片刻,说了姑且算是安慰的话。

      “……首先,时政不会轻易放弃审神者。退一万步说,你们主君是唯一一个直接遭受到敌军攻击染上诅咒的,这种特殊病例,就算为了研究怎么破除诅咒,时政也会尽最大努力来治疗的。”

      “修复池不用泡了,等下你们就可以出来了。之后到大广间等着吧,我们看望你们审神者后,再来处理你们身上的诅咒。”

      “绿萝,走了。”

      军靴踩在地上踢踢踏踏的声音过后,特别调查组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刀剑付丧神的修复室中,无人出声,无人动身。隐隐好像有谁发出了类似抽泣的泣音,刚出了个声就被掐断了。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悲鸣一般,快速又短暂地划过耳膜,尖锐透骨,刺痛心脏。

      不动行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在水下的手紧握成拳,指骨根根分明,因过分用力指甲扣进掌肉中造成的伤口,缓慢地被修复池的池水又修复着,伤口愈合了,伤口却又还在。

      明明在水中,却仿佛在火里,有什么记忆与现实重叠在了一起,耳鸣越来越大,嘈杂的声音将不动行光又拖回了记忆中的那场大火。

      我……究竟能守护住……什么?

      我……短刀……不是护身刀吗?

      为什么……我……

      又……

      ………………

      果然,我是废物刀啊。

      想到这里,倒放的回忆录像戛然而止,耳边的幻听也全部消失,一切声音都被瞬间消除了,如死一般寂静。

      不动行光的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说着。

      果然,我是废物刀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挠头 差不多就是时政与溯行军战争中 溯行军占优势的时间点的 那么个背景的故事
    写太多了分上下发 下的话……
    在写了在写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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