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零兮小仙女

35、第三十五章 拉钩

　　鸢怜还没听完玄机的絮絮叨叨就醒了，不同于往常早晨醒来没睡够的迷迷糊糊，脑袋空荡荡的，清醒得有些难受。

　　她知道，是真的再也见不到玄机了，那个她亦师亦友、日常互怼、不互相伤害就浑身难受的臭老头。

　　伸手摸了摸头顶，仿佛还残留些许余温，忍不住轻轻蹭了蹭，随后用力摇摇脑袋，结果被本就睡乱了的长发糊了一脸，头发刺激着眼睛，痒痒的有些难受，她不是想哭，才不会因为臭老头哭，就是头发弄疼眼睛了。

　　她大概是个傻子吧，虽然不知道臭老头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刚刚明显是在做梦啊，再说就算有余温也早就随风消散了，她已经没有师傅了，很早以前就没有了。

　　这是玄机第一次摸摸头，也是最后一次了。

　　啧，真是个坏师傅，从小欺压她，坑她给外孙女献血也就算了，明明走都走了还要跑回来打波感情牌。像以前一样抽她不好么，干嘛非得来个摸摸头，骗她难过啊！

　　偏头看向窗外，天蒙蒙亮，几只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闹腾着。窝在被子里发了会儿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概是些旧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半晌才回过神来。

　　慢吞吞在归拾中取出采血针来，大概是防止意外，玄机一共给她留了三个，皆是没有用过的样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撩开袖子，手臂静脉处果然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手里的采血针，鸢怜感觉今晚遇上的一切根本就是个错觉。

　　罢了，先将今日的血取了吧，鸢怜这么想着，便将另外两个采血针放回归拾，撑了个懒腰，准备起身穿衣洗漱，哪知刚有动作，便听到小瑶敲门：“怜姐姐怜姐姐你起了么？”

　　鸢怜吓了一大跳，小瑶啥时候那么勤快了，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根本就不是伺候人的主，除了前几日，怕自己赶她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巴巴地跟在她后头端茶送水，后来熟悉了便是拉着柏影到处浪，哪里有八卦哪里便有她的影子！

　　将长发拢到一边，鸢怜慢条斯理的穿好中衣，回道：“正准备起，怎么了。”

　　“怜姐姐我来帮你吧。”小瑶继续敲门，语气急切。

　　……这小丫头今天是哪根筋没搭对，这天还没亮全呢，就在她门口守着了不说，还一心想帮她穿衣服，鸢怜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屋里布景，没问题啊，又回想了下近期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没八卦啊。

　　莫不是中邪了？

　　屋外的小瑶听不到里面鸢怜的动静，似是有些急了，直接用力拍起门来：“怜姐姐、怜姐姐你快开门啊！”

　　鸢怜有些懵，默默憋出一句：“你等等！”

　　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加上还没吃早饭，声音相比以前相对较小，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外面突然吵闹起来，突然感觉一阵晃荡，似是有人开始撞门了，小瑶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哭腔：“怜姐姐，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鸢怜揉揉额角，备感头疼，有种从一个梦衔接无缝隙掉到另一个梦的既视感：那个话说她应该做什么傻事么，要不谁来剧透下，当事人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啊。

　　房门终于还是不堪重力，在鸢怜刚刚系好腰带的时候，“轰”地一声被撞开了，一大堆人跑进屋子，小瑶冲到最前头，没丝毫犹豫，第一个越过帘子跑到鸢怜身前，一边扳过她的手腕仔细检查，一边看向四周是否存在可疑物品，比如说：刀剑之类的尖利武器，以及碗罐之类的装盛容器……

　　鸢怜突然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自己睡前打的小算盘，倘若不是臭老头托梦，她本来是打算先斩后奏来着，那简单粗暴的方式，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脸红：割腕，右手不够左手来凑！还不够？那就再来一刀。

　　得亏她还是学医的，自诩医学界的天才，这样割下去不出事才是奇迹好吧。

　　坦白？不存在的，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确如他们想的那样，很有可能失血过多到半条命没了。

　　于是她决定装傻，反手拉住紧张兮兮的小瑶，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这大清早的瞎闹腾什么啊。”

　　“瑾曦哥哥说你很有可能会割腕放血，右手不够左手来凑！还不够？那就再来一刀。”小瑶声音里犹带着些哭腔，眼眶红红的，眼下大片青色，一看就是吓得不轻，一晚上守门口没睡，“吓死我了，怜姐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就算是要救人也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啊！”

　　鸢怜心里腹诽：瑾曦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面上却是平静如常：“没有啊，你看我手腕上不是一点伤口也没有么？”

　　小瑶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手里的皓腕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那都是雪白雪白、吹弹可破，保养得那叫一个好，要说和平常有什么不同，那也是被她翻来覆去的查看给捏红的。

　　终于尴尬的放下鸢怜的手腕，又不死心的准备扒拉对方的衣服，嘴里嘟囔着：“该不会割了其他地方取血吧！”

　　这个……她也是考虑过了，一是担心手腕处实在取不出血了，可以割其他地方备用；二是为了避免瑾曦等人担心，手腕处太明显了，他们看到密密麻麻的伤疤，估计心里还是会自责的吧。不得不说，小瑶这回的确是担心对了。

　　鸢怜无奈的拍拍小瑶的脑袋：“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姐姐我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小瑶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屑，最终还是妥协了，一边不死心地用鼻子灵敏地朝四周嗅了嗅，试图闻出些血腥味来。

　　鸢怜忍不住嫌弃的退开一步，离这小狗附身的小疯子远一点。

　　小瑶立马蹙起眉头，眯着眼睛一脸‘被我发现了吧’的表情，大声道：“你心虚了！”

　　鸢怜就差脱衣服以示清白了，她真的只是想想，这不是稍点有风吹草动你们就直接破门而入了么，就算想她放血也得机会不是，你们以为取血是井里打水呢，一捞一大桶是吧？

　　看着小瑶这般，鸢怜既感动又好笑，关心就关心吧，能不能稍微带点脑子啊，真是个傻丫头！

　　除了小瑶，还进来了好些人，瑾曦、悠落、慕伯伯、青青、青云、青城，就连一向眼里只有小瑶，视她于无物柏影都来了，不由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每个人眼角都带着倦意，应该都是一晚上没睡守在门口，除了悠落看起来稍微好些，她身子骨弱，不能熬夜，但还是一大早便到门口等着了，他们是真的担心她会出事吧。

　　瑾曦等人却是十分淡定，不像小瑶一般上蹿下跳，恨不得将鸢怜浑身上下摸一遍，再把屋子翻箱倒柜细细检查一番，他们只一眼就看出来了：鸢怜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然而谁都没有出面阻止简直恐慌到超出天际、完全丧心病狂了的小瑶，一是压根阻止不了，二是他们都怀着以防万一的心态，看她检查一遍也好，心里也踏实些。

　　“她应该还没来得及取血。”瑾曦温润的声音传来。

　　小瑶闻言停下了动作，看向他：“真的么？”

　　瑾曦点点头，小瑶这才作罢。

　　鸢怜松了口气，感激的冲瑾曦笑了笑，又默默郁闷，明明她和小瑶更熟一些，为什么这小丫头那么听瑾曦的话，她都由着小瑶又是摸又是嗅的了，还是比不过人家一句话。

　　啊啊啊啊啊，好气啊！

　　小瑶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是谁帮你硬生生挨了一鞭子，又是谁留你下来，怎地这般吃里扒外呢！

　　冷静下来之后，似是看出鸢怜在恼她，小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倒也是个鬼精灵，马上扑到她怀里撒起娇来：“诶嘿嘿嘿嘿，怜姐姐我这不是担心你、稍微有些激动嘛，你别生气啊。”

　　“没生气。”鸢怜默默磨牙，冷宫三日游吧你，这几天不想搭理你了，哼谁还不是小公主啊，让你不相信我，人家就是有小脾气了！

　　“怜姐姐你以后不能这样了，这次真的吓死我了，一晚上没敢睡，就在门口守着，生怕你出事。”小瑶突然闷闷道，扬起笑脸对着鸢怜认真道，眼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红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鸢怜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掏出手绢，轻轻帮小瑶抹干净眼泪，柔声道：“好，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也不哭了好不好，都成小花猫了，一点都不好看，柏影该嫌弃你了。”

　　“他、他才不会嫌弃我呢！”小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鸢怜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的：“是是是，他才不敢嫌弃你呢，他要嫌弃你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拉钩！”

　　“嗯？”鸢怜一愣。

　　“以后不许做傻事！”

　　“好好好，拉钩。”鸢怜一脸无奈，只求小姑奶奶别哭了。

　　“严肃点。”小瑶撇撇嘴，又有要哭的迹象了，鸢怜急忙态度端正，小瑶一字一顿道：“拉钩上吊一边不许变，不然怜姐姐就是小狗！”

　　“拉钩上吊一边不许变，不然我就是小狗。”鸢怜乖乖跟着重复，“行了吧？”

　　小瑶这才破涕为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