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远山伯

6、第 6 章

　　第六章（一）

　　开学了我才发现，我果然是太善良了，低估了一个内心阴暗的少年，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并没有。

　　我看着刘童，再看看坐在刘童旁边的钟斯，钟斯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笑，笑的我浑身发毛，刘童这个不争气的已经快精神分裂了。

　　“小玲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王主任让他做我同桌，他好像跟王主任说我很有潜力，上一中没问题，你也知道王主任，只要不让他操心，他是很愿意交给别人办的。我好怕啊，你被骂成狗的样子我也看到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可是看到他的脸，他笑着跟我说做同桌，我还是愉快的同意了，怎么办怎么办？”

　　“小同志，我还能说啥，谁让你抵抗不住敌人美色的诱惑，他对你笑笑你就投降了，我还能说啥，放在抗战时期，你这不得通敌卖国啊，不对，凭你的脑子，哪有资本去通敌卖国，国家机密都不会交给你的。”我说完，留下继续分裂的刘通，就回到了座位上。

　　我的位置隔着他们三条过道，新同桌是许未明，我记得这个男孩子思想很正，人还有些羞涩，他没有读书了，初中读完就回四川老家上班了，这个男孩子我记得他是因为他在我大学毕业后跟我表白了，说当年一直喜欢我，感觉我挺幽默的。我就纳闷了，当年怎么一个个都情窦初开的这么早，太奇怪了，也是通过他我才知道我们班男生私底下经常讨论班上的女生，我一直到上了大学，遇到我后来的男朋友才有情窦初开的感觉。后来我大学毕业一年以后，许未明也结婚了，找了一个特会做饭的姑娘，一看就是贤惠持家的。

　　新同桌没啥心思学习，但是确是让我放松的一把好手，写完作业了，我们两个讨论讨论个子喜爱的漫画，讨论讨论他家乡的美食，简直能让我流一桌口水。

　　“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家乡的红油老火锅，就是放了牛油和和各种炒制的香料，加上高汤，锅里一翻滚，红红的一层，突突直冒泡，烫上我妈妈秘制的麻辣牛肉，各种火锅丸子，吃起来真的爽死了。”
　　“大哥你别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晓得吧，我们那边吃火锅一定要涮毛肚的还有各种蔬菜和动物内脏。”

　　“可惜，我不吃动物内脏的。”

　　“那确实可惜，你错过了多少美味。”

　　“我当然知道我错过了好多美味啊，我不吃鳝鱼，不吃牛蛙，不吃各种内脏，简单来说，就是不吃各种长得不好看的，每次看别人吃的那么香，我也会流口水啊，但是我能怎么办，我又不吃，我只能津津有味的看着别人吃啊！”

　　我觉得新同桌真的很不错，特别对我胃口，跟他聊天就是就是感觉特别爽，但是我还是很注意界限的，毕竟他未来老婆我认识，我不想她拿刀砍我。

　　我的日子过的快快乐乐的，刘童的日子就没那么快乐。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跟她脑袋凑一块聊天。
　　“他怼你？”

　　“没有，他说话轻声细语的，人也温和。”

　　“那你还难过什么？”

　　“他不爱跟我讲话，问他题目他讲第二遍就不耐烦了。”

　　“我去，他是不怼人就没有动力多讲讲题吗？那我让你选吧，你是希望他温和的跟你讲一遍，还是希望他像怼我那样怼死你？”

　　“。。。。。。。这，还是让他跟我温和的讲一遍吧，我没听懂我就让你讲。”

　　“几个意思，把我当备胎？”我下意识的就生气了，这个没良心的，美色就那么重要吗？

　　“什么叫备胎，你是男生吗，你有资格当备胎吗，别乱说话。”钟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化学王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什么事？”我小心翼翼的问钟斯，我能感觉到他最近对我很不友好，充满敌意。

　　“找你麻烦，我跟你一块去，我领卷子。”

　　我顿时有点小感动了，毕竟还是当过同桌的，有难得时候也不会见死不救。

　　于是我信心慢慢又轻松自在的来到办公室。

　　“小玲子，你最近是不是固态萌发，听说你不想上一中啊，你是不是打算中考挂掉我的化学，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上一中了？”王老师拉着我一通狂喷:“上课就跟你同桌叽叽歪歪讲小话。下课了也不复习也不看书，还是跟你同桌叽叽歪歪讲小话。”

　　“我没有，我一直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将师长的嘱托都放在心上。”我认真地说，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承认呢。

　　“别油腔滑调的，信你这张嘴就有鬼了。”王老师说累了，喝了一口水补充道：“钟斯当年多么不容易才把你的化学挽救回来，你别说对不对的起师长，你的化学我是没能教好，可是你这么玩下去，你对得起钟斯吗，你让钟斯说说。”

　　我转头看向钟斯，忽然看到他冷着脸，嘴角咧出一个狰狞的笑，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莫不是来落井下石，看我死的不透彻再过来补几刀，好让我死的透透的？

　　忽然他抬手指着我，做痛心疾首装，一字一顿道：

　　“你-----对------不-------起-------我！！！！”

　　然后王老师就像掀开了天灵盖一样，怒火冲天，止都止不住，陈年往事全被他翻了出来，从我以前上课睡觉，忘记写作业，不听讲，到交白卷，到各种各种，最后上纲上线，说我目无师长，感慨学生难教，世风日下。最后顺带表扬了钟斯，为我树立一个正面教材，直接跨过班主任，让我坐到钟斯后面去。

　　我能不去吗，王申奎的性格跟我挺像的，软软的，他回来了肯定答应。回到教室跟同桌依依惜别就搬走了。
　　（二）

　　坐在他后面，我，钟斯，刘童形成了一个恶性死循环。

　　钟斯看到我和刘童笑嘻嘻的就心情不爽了，抽查我的错题本，给我布置作业，我做错了就心情不爽骂我一顿。

　　然后我心情不爽了就抽查刘童的错题本，给她布置作业，看到她偷懒我就骂她一顿。三个人都不爽了，张颖舒过来的时候看到三张死人脸也不想玩了，

　　终于刘童学会了在钟斯不在的时候跟我玩，搞的好像偷情一样。我们就这样维持着尴尬又奇怪的状态，迎来了中考前几天。

　　中考前，同学之间相互送小卡片，依依惜别。

　　钟斯收到了30多张，班上所有女生除了我，可能都送了。

　　刘童收到了20多张的，班上的男生除了钟斯可能都送了。

　　张颖舒收到了20多张，有男有女，不得不说这姑娘真是个干大事的，这男女关系维持的这么好。
　　我最惨，就三张，一张张颖舒的，一张刘童的，一张许未明。

　　“你也太惨了，怎么才这么几张，你在班上朋友真少，你性格有问题。”张颖舒轻蔑的说：“给你吧。”

　　“没事，你不是还有我吗，有我这么可爱的小姐姐你怕什么。”刘童这样跟我说。

　　“给。。。给你。。这是我的，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常联系。”许未名说。

　　可是我仍然安慰着自己，没事，朋友在精不在多。好吧，其实有时候我也会伤心，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做到人见人爱呢，为什么不能像张颖舒一样左右逢源呢？是我孤僻吗，还是我这个人的性格有问题？后来我想通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大学毕业后的我在内心深处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并且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晚上，我收到了钟斯发的短信：
　　“我不喜欢这种搞的生离死别的样子，这样发贺卡的人都是未来不再相见的人，我们不会，我们常相见。”

　　这算是在安慰我吗？内心有点有感动了，这大概是他说的最像人的一句话吧。

　　然后我们迎来了中考，考了两天，我对考试早就不紧张了。走出考场，我只觉得天高地阔任我野。同样不紧张的还有钟斯，因为他上次化学竞赛拿名次的时候就已经被内定了，刘童傻乎乎的只觉得自己赚到了，肯定能考得很好，而张颖舒不同，她很紧张，长久的熬夜已经耗光了她的精力。

　　分数没出来之前，我们讨论着自己暑假的安排。

　　“我要跟我爸妈去旅游，去青岛，哈哈哈哈，我要学游泳，我要穿比基尼！”刘童兴奋的说。

　　“我要在家吃喝睡，我太累了，钟斯我们也去泳池游泳吧。”张颖舒说。

　　“不了，我得在家帮妈妈做点家务，8月份一中的预选班有夏令营，我也得参加。”钟斯说。

　　“你呢？”刘童问我：“泡书店？”

　　“嗯，对的，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的。”我想了下，我是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而且，更关键的是，我得在高中开学以前把我看中的两只股票买了。这个很关键，不然高中一开学就没时间了，钟斯的病提前了怎么办？

　　之后，我们开始了各自的暑假生活。

　　钟斯说是做家务，实际上每天吃完午饭都跟我去泡书店，他还惦记着把那39本书给看完，忽然有一天他跟我商量：“我让我妈以她的名义去给我开个股票账户，然后我这里奖学金加压岁钱差不多有一万，我们一起选股。”

　　我震惊了。他真的把那些投资理财的书全看了，而且他有胆子去做，关键是，同样是初中生，我穷的连一百块都没有，他居然有1万，他到底是怎么攒下来的？他居然好意思接受我这个穷鬼给他买的水和食物，这个蹭吃蹭喝的王八蛋，骗子！

　　“可以，但是盈利了我要五五分。”我认真说道。

　　“没问题，但是你得先答应我，你上高中不准早恋。”钟斯严肃而认真地说：“上高中你不能有喜欢的男生，暗恋也不行。”

　　“小菜一碟。”我上辈子上高中都没有早恋过，更何况这辈子。我又问：“那要是亏了呢？”
　　“亏了算我的，但是我必须要跟你说，股票上的钱，高中三年我们不要分，高中还是以学习为主。暑假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去玩，开支用股票上的钱。”

　　哎呀，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个条件对我来说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弊。我还能说什么，我当然点头答应，万分感激，钟斯一下子就解决了我心中所想，或许有一天，真的大病来临，钟斯会发现，他的上进救的是他自己。

　　“钟斯，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包子吧。”我太高兴了，不吃包子何以表达我的感激。

　　“别，初中就一直吃你带的包子，我都快吐了。我请你吃冰激凌吧。”钟斯对我说着这话，眼神却看向别处。少年，我知你道你怀着春，但是你能不能别想个小媳妇样。

　　路上

　　“你到底要去哪个高中，就来市一中不行吗？”

　　“等分数出来在说，你放心啦，现在有手机这么方便，天涯若比邻啦！”

　　“滚蛋。”

　　（三）
　　我不得不说钟斯能稳坐这么多年第一名还是有原因的，这执行力也是忒强了，前天说的开账户，他马上就给办好了，我跟他就通过转头手机发短信都能商量好选什么股票。我当然选的都是会大涨特涨的股票，不然我不白回来了，其实钟斯也有自己想选的股票，但是我不同意，我对着手机跟他一通死磨，又哭又闹有撒泼，他当然就放弃了自己的选择。

　　“我要，我要，我就要这支。”

　　“到底是为什么啊？我看不出来他能涨啊！”

　　“你看它的首字缩写,JYF,是不是“就要发””。我当然不能告诉他原因了，开玩笑呢。

　　“你在逗我吗？”

　　“我认真地。”

　　“不行！你这破理由我说什么也不能买。”

　　“你就买吧，你不买这支，我会寝食难安，失眠多梦，吃不下饭的。”我哀求着：“宝宝，宝宝，买吧，就买这个，好不好。”

　　“。。。。。。好。”

　　就这样通过手机我选定了股票。我真是机智。

　　中考成绩出来了，我和钟斯过了市一中的线，刘童和张颖舒过了其他重点中学的线，刘童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听到她给我打电话的声音，我都知道她一定在对面蹦哒哒的，张颖舒略有失望，但是也很快接受了，但是钟斯这个烦人的家伙，开始天天给我来短信轰炸，我想我必须跟他坦白了。我们约在了书店。

　　“我不去市一中，我要去资临镇的高中。”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到底为什么？这个高中我知道，他虽然在乡镇高中里面很出名，但是没法跟市一中比。”钟斯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再看一个傻子，好的不选选差的。

　　“因为那边有我小学认识的发小，还有我非常尊敬的老师。我在那里才有归属感。”

　　“什么？”

　　“你没有发现初中的时候我一直在班上都挺孤独的吗，我只有刘童一个好朋友，你看看上次收贺卡的时候，就只有三张都没有人在给我了，我朋友少的可怜，我不要在这里。”

　　我越说越激动了：”我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不想在这个家里住着，我也不想去市一中，你别给我发短信说这个事情了，你也别逼我，我不会去的。“说着说着我就有点愤怒了，眼睛里都是泪花。

　　他看着这样的我有点不知所措，两只手抬起在我面前，像是举手投降了一样慢慢地放在我的肩旁上，轻拍着说：

　　“你别哭，别哭，我也是你朋友，我们在一起不是挺好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家庭是这样的？”

　　“不好不好，我就不去，我朋友少的可怜，你朋友那么多，你当然不会觉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好朋友有多难的。”

　　“谁说我不珍惜了，不珍惜我跟你费半天口舌呢？”

　　“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啊，你太凶了，每次都吼我，我家里这个情况，我现在也不想在这边待，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不用再劝我了。”

　　说完我就跑了，都不给他反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