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试炼》绯夜卿

2、第一章 绝望中的新开始

　　夜晚，月亮格外的圆。墨染居住的木屋虽然小，却有一扇大大落地窗，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静谧的月光洒落，映出她伏在窗台上的身影。
　　她扎着长至腰间的黑发，身穿白丝镶边的黑色外套与白色衬衫，袖管撸到肘关节，露出白皙的手臂。下身穿着牛仔式样的黑色短裤，盖住了半个大腿，长筒靴包裹着修长匀称的大腿，与上身饱满的曲线连成曼妙的一片。她的容颜让人惊叹，两只眼睛中有一只是银色，很干净，承载的却是父母对她进行人体试验时留下的纪念。眼角下的一颗水滴状的泪痣，仿佛黑色的眼泪，无比悲戚，却散发着冰冷又妖娆的气息。她叫墨染，是一名。。。被父母抛弃了又带走，用作基因改造实验的实验品。实验给了她超强的躯体力量和与野兽一样极其敏感的五感，以及超长的细胞寿命。这意味着曾经无数人追求的，近乎永生的寿命。也许是太过痛苦与孤独，她拥有了与动物交流的能力。
　　她手边的一团黑影缓缓动了起来，光滑细密的鳞片组成漂亮的暗金色菱形花纹，包裹着粗如水桶的身躯，蛇眼中却只有温情。那是一条缅甸蟒，体形却远超于普通种类。它与墨染一样，是基因改造实验的牺牲品，幸运的是，人类的基因植入，让它拥有了属于人类独有的思维能力与记忆能力。在墨染的影响下，又慢慢懂得了人类的感情，虽然很多时候依然不能理解。它有自己的名字：小黑。
　　感受到墨染情绪的低落，小黑缓缓滑动，立起上身，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面庞。痒痒的，有些冰凉的触感拉回了她的思绪。“小黑，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我刚出生，就被父母丢到孤儿院门口，被园长发现抚养；到五岁，父母接走我，却是把我当成了试验品。整整十年，我们一起承受了生不如死的痛苦，又一次次从鬼门关爬回来。幸好，我们都活下来了。然后我们屠杀了包括我那对所谓父母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用化学方法焚烧干净这座在地下好几百米深的地狱，最后回到这里的，对吧？院长明显老了，我却根本没有变化。我真的不懂，追求永生，付出的代价明明是永恒的孤独，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为此疯狂？”她缓缓摸上自己那只银色的眼睛，“很美的颜色，可是如果可以，我宁可不要这些，我只想有个家而已。”眼角，缓缓淌下一颗眼泪。
　　小黑伸出粉嫩的蛇信，舔去她的眼泪，又将身子的一小部分松松地绕在她的脖子上，蛇头趴在她的颈窝上。小黑安慰的暖心举动让她扬起了淡淡的笑容，纤长的手指一手扶住它粗壮的身体，一手摸了摸它光滑的蛇皮。也是，她何必伤心，她有院长，有一群可爱的弟弟妹妹，还有小黑。该睡了，不然明天赶不上去孤儿院了。
　　不再想这些，她把大腿上绑着的匕首鞘固定好，合衣躺了下来。小黑则游上她的枕边，盘成一团。不一会儿，竟然打起了小呼噜。墨染也闭上眼，缓缓沉入了梦乡。
　　-------------我是预警：接下来的情节有情绪的大起大落，并有血腥的场面描写。如果认为自己看了会感到不适，请读者跳过。------------------
　　清晨，天刚刚有些亮。小黑已经爬起来，有蛇尾柔柔地拍打她的脸。墨染蹭地一下坐起来，眯着眼睛顶着一头乱毛看看四周，又拉着被子躺下，任凭小黑怎么折腾就是不起。“。。。。。。。嘶！“小黑愤怒了：快起床！蛇尾卷起被子的一角，用力一甩。”哇！“小黑的力量巨大，本来抱着被子像只虾球一样的墨染直接被从床上掀飞，木床低矮，不等她支撑就摔到了地上。”。。对待女性要温柔，不然以后你找不到母蛇蛇给你生小babe的。“墨染一边爬起来，一边重新扎起了头发。【哼，本蛇玉树临风，才不怕！动作快点！】小黑给她说的害羞，傲娇地扭头，开始催促。
　　一番洗漱后，墨染和小黑关好门，赶往了孤儿院。一想到一群可爱的孩子绕着她叫姐姐，她就忍不住笑容满满。可是才刚刚看到孤儿院，墨染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往日早早就开始吵闹的孤儿院，此刻一片死寂。【染染，有血的味道。】小黑蛇信伸缩几下，摆出戒备的姿态。
　　她抬头轻嗅，立刻嗅到一股血腥味。
　　不安顿时席卷了她的内心，她加快速度赶去。孤儿院是老旧的医院改造的，只有三层，居住了大约100多个孤儿，除了院长，就只有她和小黑在帮忙照顾。
　　走到门口，大门虚掩着。她推开门，立刻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了出来。墨染抽出两柄匕首，低下身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一进入孤儿院，墨染就马上去往院长的房间，就在一楼进门的地方。屋内一片狼藉：洁白的墙皮满是抓挠的痕迹，甚至染着点点血迹，已经干成了黑色，床铺被撕扯得稀烂，玻璃窗破碎，满地都是枕头的羽毛和院长平时看的书的碎片。
　　院长有洁癖，怎么可能允许房间如此凌乱？她的内心更加不安，甚至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
　　离开房间，她奔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孤儿院将单独病房的墙拆掉，合并成了几个大房间。走廊尽头居住了数十个孤儿。然后，她缓缓停了下来，小黑也停止了滑行，从墙壁的水管上慢慢攀爬下来。
　　欧式的白色大门上满是鲜血和掌印，虚掩着，仿佛想掩盖什么，可是门把手上粘稠的腥臭液体里混着鲜血，血腥味正从里面飘出来。而墨染的脚下，温热的鲜血正在缓缓淌过。她眼前一阵恍惚，往后倒去，幸好小黑用脑袋撑住了她，让她免于摔倒。
　　墨染深呼一口气，打开大门。门内的场景，凶残暴虐之甚，即使墨染有了心理准备，也差点吐了出来：白色的墙壁上被涂抹上鲜血，满眼刺目的红色，正在往下淌。风扇上，床上，窗台上，房间角落里，四处散落着人的肢体和内脏。风扇依然在悠悠的转动，一条肠子正挂在上面，往下淌着血，在一片死寂中更加凸显。木架子上孩子们的画被撕成一块一块，粘在地板上，染血的稚嫩画笔，仿佛是对年幼生命失去的哀悼。她走进去，一张床铺上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孩童尸体。头被生生扯下，眼珠和大半面部被啃食干净，露出白花花的头骨，后脑勺破碎，脑浆混着鲜血流了出来，上面甚至有着吮吸的痕迹。
　　墨染眼眶一红，艰难地想要转身离开，她还有着侥幸心理：也许还有人活着，我必须救他们。一个声音却让她停住了脚步，她环顾四周，终于发现角落里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右手和左腿已经断了，白森森的骨骼吸引了几只苍蝇乱飞。她急忙冲过去，抱起了他，一看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孩子的眼睛是空洞凹陷的，眼皮眼球已经不见了，但里面连接的组织还挂在脸上，显然是被生生挖出后扯断的。“姐。。。。姐。。。。。”怀中的孩子伤势虽重，却并没有让他马上死亡，感受到她温暖的怀抱，发出细小如蚊的呻吟。“姐姐在这。。在这。。。没事的，没事的，姐姐带你走，带你走。。。”她语无伦次地站起身，想要去找找急救箱。孩子的手却拉住了她的衣袖：“姐姐。。。。别走。。。。。好冷。。。。”“好，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墨染又蹲下身抱住了小男孩，用外套裹住了孩子单薄的身体。小黑在一旁嘶嘶直叫，蛇眼中有一滴晶莹。“姐姐。。。。别。。。哭。。。。。小亮。。。马上就要。。。。去天堂了。。。。院长阿姨说。。。。。那里。。。。什么都有。。。。小亮。。。。。会。。很。。。开心的。。。。可是。。。。会想姐。。。姐。。。。再亲。。小亮。。。。一下。。。。好不好。。。。”孩子很懂事，即使奄奄一息，也努力地伸出左手抹去她因为孩子断断续续的话语而汹涌而出的眼泪，手上的鲜血抹在她的面上，仿佛是心上的伤痛化成斑斑血泪。“好。。。”她扯出一抹笑，轻轻吻在孩子的额上，一如既往他们晚上睡觉时，那个晚安吻的温柔。
　　孩子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手猛然垂落，温热的躯体渐渐地失去了温度。
　　墨染站起身，将孩子的躯体安置在床上。抬起头，眼中是疯狂和暴怒，那只银色的眼睛如沐血海，渐渐漫上鲜艳的红色。她飞奔出房间上楼，一脚一脚踹开了房门。在哪！在哪！那个该死的在哪！空荡荡的房间，消失的生命，消弭了她的理智。墨染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凶手，将她碎尸万段，为孩子们陪葬！
　　第五层走廊尽头，有一个人影。墨染走上前。那个身影消瘦，肚子却鼓胀如同巨大的气球，背部开裂，里面寄生着一朵怪异的巨花，肉色的花瓣中是螺旋状的巨口，布满了利齿和挂着的碎肉，连接处有着无数触手四处抓起地上的残肢。
　　墨染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很是熟悉，但她的手中却拿着一个孩子的手。这怪物吃起人来是这样的果决和凶猛，咔吱咔吱咀嚼撕咬皮肉骨头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更加让人不寒而栗。似乎是感受到了墨染浑身上下的冰冷气息，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冲过来，而是发出一声扭曲怪异的声音。
　　这一声，这一眼，让墨染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那个断绝上百个孩子姓名的凶手，那个吃人肉的怪物，竟然是她的抚养恩人，视作母亲的院长。她已经不复往日的慈祥，花白的头发上布满了干涸的血块，两眼翻白，指甲尖锐，嘴巴到胸口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扭动布满利齿的触手在其中，滴落下腥臭的浓液。那一声，竟然是“小染”。
　　墨染往后退了两步，她的一切再一次被最亲近的人毁掉了，而这个最亲近的人也随时可能夺取她的性命。她不想选择，可是事实逼迫她做出了最残忍的决定。
　　她深呼吸一次，闭上眼又睁开，压住自己的不忍。弯腰曲背，伏下身子，墨染脚下一个发力，猛然蹿到院长面前，用匕首飞快地削断了攻击的触手，而后踩在飞落的残肢上，一个凌空倒翻，直接将那朵寄生的食人怪花连皮带肉削了下来。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院长猛然僵住，缓缓倒了下来，合上双眼的她表情安详，似乎解脱。那朵寄生巨花失去了宿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下去，冒出一阵阵白烟，它似乎不甘心这么轻易失去生命，触手挥舞着想要寄生墨染，却被她连续砍断了数十根触手。活人不行，那就尸体吧。它转换目标，触手卷起院长的尸体，一点点吞了下去，根部竟然隐隐有了人的形状。不等墨染动作，小黑眼中凶光一闪，巨尾竖起，像打棒球一样狠狠击在巨花的根部，让它直接将所有吃的人体吐了个干净。巨花自然恼怒，触手朝小黑袭去，想要吃了它以泄心头之恨。谁知小黑再次抬起尾巴将它拍成了一团肉饼，彻底断绝的了它的生机，化为一团黑灰。
　　一切，都结束了。
　　满身血污的墨染呆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墙上的鲜血有的已经干涸成黑色，有的还在往下滴着，残肢遍地，头颅上的惊恐表情扭曲到了极点，让人难以想象孩子生前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苦痛才失去生命。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侵袭她的大脑，让她感到一阵阵头晕。
　　窗外的太阳刚刚升到最高，寂静的森林中只有鸟雀在叫。仅仅一个上午，这座森林中的乐园就变成了人间地狱，里面等待自己家庭的的孩子与照料他们的院长都成为了永远的过去时。
　　她站起身，放好匕首，开始收拾起人体的残肢。就像以前抱不听话的孩子上床睡觉一样，拼好他们的内脏，四肢，头颅，放上他们的床，合上他们的双眼，盖上床单，然后轻轻一吻，吻在他们的额头，轻柔地一声：“晚安。”小黑也用尾巴卷着残肢帮忙。
　　她又把院长的身体放回房间，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一个人拿着水桶和拖把，染料和刷子，小□□忙，将整个孤儿院清洗了一遍。地板被洗的干干净净，天花板和墙壁被重新粉刷。破碎的窗户和床单都被换新。如果不是那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和床上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定会把这里当成全新的孤儿院。、
　　墨染做了很久，她把东西放回原处。
　　然后，拿出口袋中为孩子们点蜡烛的火柴。
　　哧的一声轻响，火柴上燃起了火苗。
　　然后，她一张床一张床，点燃了床铺，从五楼到一楼。
　　点完后，整个孤儿院都淹没在了火海之中，火焰遇到木材精灵般舞动，照亮了已经是黑夜的天空。
　　墨染坐在院子里，热浪灼人，她却仿佛浑然不觉，抱着怀里的小黑，盯着看了很久很久。银色眼中的红色，缓缓退去。
　　她仰天长啸，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啊——————————”声音凄厉嘶哑，充斥着绝望、疯狂与不甘，如同困境中只剩一口气的野兽。
　　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背后的火海衬的他无比的神圣。
　　他有着黑色的微卷短发，希腊式的黑色长袍包裹着皮肤白皙，肌肉细腻的躯体，紫色的双眼纯净，薄唇微抿出笑意。他手中的巨大书页被金边勾勒，古朴华贵，当中的文字诡异的化成实体，在空中幽幽浮动，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墨染迷茫地抬头，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希腊神话中的冥界之主，冥王哈迪斯。你想复活他们吗？那就成为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