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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乘坐太阳神的金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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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日
几天小心翼翼地观察下来,约瑟夫并不像人们口传的他的导师爱宁蒙一样古怪,至多有些过于常人的聒噪多嘴。
他为我的入住泡了一杯红茶。茶,那些扭曲的干燥黑色植物叶片,听说来自另一块大陆的植物,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拥有什么神奇的因子,致使上流社会普遍推崇这种又黑又红的饮品。我只在乡绅家见过一小瓶,没想到逃离故乡竟让我亲口品尝到这种神奇的滋味……约瑟夫也并不是一个古板的“实验室助手”嘛。
我们一同度过了一个愉快宁静的午后,一个真正的蒙特利的诗意午后。或者说上流社会的午后时光。红茶、糕点、小提琴。约瑟夫他会拉一些小提琴,他说他拉手风琴最好,哦噢,上流社会……希望他不会介意我粗制的糕点,毕竟是乡下的手艺。
他说我是他的第七位室友,前六位都在几天内受不了他而离开了。
我对他说:“七”是个幸运的数字。
他点头附议。
我在头几天的晚上就见识了他的早出晚归:实验室的助手,哎,如此忙碌勤劳;想必约瑟夫在爱宁蒙先生的手下过活得也不比码头工人辛苦,可怜的约瑟夫,他还自得其乐,与我侃侃而谈他的“精神导师”爱宁蒙的优秀和伟大——优秀和伟大?一个“动物行为学家”?我可不敢恭维。
我与他对于写作进行了一番讨论——他比我先来蒙特利,肯定遇见的作家、诗人比我多得多,而且他的话匣子一开像是洪水决了堤——他很是乐意与他难得的同居人分享见闻:契维诺曾经坐马车看见路旁一个提着水桶的裹头巾的少女,让马夫停在她身边,从车窗里探出身叫住那少女,将胸前的一枝玫瑰别在那少女的头巾上,挥手让马夫继续赶路……约瑟夫绘声绘色地讲述那朵犹带露水的玫瑰,我不得不佩服契维诺的浪漫气质感染了每一个人,毕竟他是“玫瑰”诗人哈。
约瑟夫抱怨蒙特利印刷业太过兴盛,鱼龙混杂。
我不置可否,转而与他聊起蓝墨水和羽毛牌钢笔,都是我能买到的最好的。
约瑟夫果然转过话题说这太费神费钱,一个作家,或者是诗人,即使在一张秋叶上都能用指尖描绘出一整个秋天和四季……
他为此发表长篇大论,但在我看来毫无价值,只是礼貌地微笑而过。
他是一个“动物行为学家”的实验室助手,而我才是诗人——尽管暂时默默无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