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新得到的躯体 ...
-
所谓的圣杯，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人类寻求的法，试图突破自我限制的一个奇迹。然而若与“世界”相比拟，大概只是奥秘之海中一粒微不可察的纤尘吧。
那种如坠冰窟的、可怕的眩晕感，再一次出现了。
“您……圣杯……做不到？只不过是再次从英灵座召唤一次而已，满愿机那种沛然的伟力，怎么可能做不到？！”
“魔术师惑动人心的说辞而已，我从未宣称自己万能。不过，从者，如果你无论如何也不愿就此放弃，那么我有一个建议——一个机会给你。”
肢体末端的轻微颤抖被强行压制下去，迪卢木多逼迫着自己深深呼吸，勉强保持最基本的仪态：“是什么？”
“你的御主，名为肯尼斯的魔法师，他更愿意保持现状，因而放弃了许愿的资格。也就是说，圣杯在这六十年间蓄满的魔力，全部、全部都可以用到你一个人身上。”
琥珀色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几乎比听到自己是圣杯战争胜利者时更加愕然，甚至产生了如在梦中的荒谬感。
“请等一下！你说我的御主放弃了许愿？不可能，他那种斤斤计较的性格——”
“安静，从者。”小圣杯丝毫没有因为被质疑而羞怒，语气平静得毫无起伏，“我不是在问你的看法，我只是单纯地宣布事实罢了。”
迪卢木多抿着嘴唇，明知可能毫无用处，却依旧凭借战士的本能握紧了宝具。
“绝对有蹊跷。一开始你也是那样劝诱我的，Master又一向识人不清……你骗了他吗？”
“欺骗？”
不知是针对何物，女声发出了尖声的讽笑。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更像反派计谋得逞后发自内心的不屑与炫耀。
“我的确依靠自己的意志行事，但身为小圣杯，就必须严守准则。分析条件，满足愿望……欺骗？不对哦，那是我不屑玩的伎俩，我只是帮助他看清自己罢了。”
那个家伙，或许正在外界反复检查自己的魔术回路，庆幸自己的敏锐吧？嗯，这样就没意思了。看来要找个机会让他意识到，从者技能的恢复效果，从一开始就是永久性的呀。
“没有说谎哦。‘有这样的可能’、‘存在一些风险’，只是这样他就怕得不行了，屁滚尿流地保全自身。你看，像你这样始终坚持的话，我不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完全挣脱了先前的柔美伪装，流露本性的女声吃吃地轻笑着。
“不用过于担心，Lancer，你大可以把这想象成我的乐趣。先前通知的好消息同样是真实的——啊，那个惊讶嫌恶又怀疑的眼神，在担心我搞小动作吧？”
半透明的纤细手腕出现在空中，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姿态捧着从者的脸庞。
“再怎么保证你也不会相信，所以就用更简短的话表达。”
“这里是小圣杯的内部。迪卢木多·奥迪那，身在此处，你根本无法反抗我。”
所以，乖乖接受赠礼就好了。
-----------------------------------------------
愤怒。悲伤。憎恶。仇恨。嫉妒。
全部的负面情感尽皆化为实体，燃烧着一切，否定着一切。
已经死去六骑，得以打开的空洞中涌出的不是赠礼，而是与这场用尽手段的争杀相匹配的哀乐。
而处于空洞的正下方，毫无反应的空隙便被黑泥当头浇下的，正是被圣杯的意志所拒绝的英雄王。
【争个你死我活的满愿机，原来是这种东西啊。】
甫一接触便被疯狂杂乱的念头冲击着意识，吉尔伽美什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下一个瞬间便被洪流般的黑色淤泥整个淹没了。
由作为根基的七宗罪逐渐衍生出来的，永远无法概括、永远正在增加的罪行——夺取他人的生命，肆无忌惮地去伤害去抢夺去炫耀自我；弱小的欺骗、偷窃、仗势欺人；身居高位的则满口谎言、压榨同类、引发战争，比起被尊敬更愿意被畏惧。
尚还幼小的时候就懂得欺辱他人来获得资源，彰显自己的聪慧；灵巧的开始诬告，笨拙的学会了报复；少年们则对校园暴力乐此不疲，受害者则令人作呕地选择自杀，被大笑旁观的少女们讥笑；成年人自认已经掌握了世界运转的规则，绞尽脑汁去犯各种前所未有的新鲜罪行：□□、遗弃、家暴、侮辱、胁迫、诱拐、放火、行贿，以他人为食也被他人所食，杀害他人也被他人所杀。
从泥里诞生的东西注定腐败在泥里，真是和人类相称的丑恶一生……结束吧，毁掉吧，烧尽这个令人作呕的泥坑……既定的一切都是否定的，所以它决不允许——
有个声音大笑着说：【对！】
庞杂的意识集合体疯狂地碾压过去。这里，有一个无法同化的异物，在这拒绝一切排斥一切憎恶一切的泥沼里，堂而皇之地表示肯定，对这个世界的肯定……为什么？！
【你所想的一切的确是事实，世界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存在的。所以你的愤怒，到底是针对何物呢？】
存在——悖理的恶心的丑陋的存在，应该毁掉的该死的错误！！！存在就是正确吗？！有谁承认？有谁允许？罪恶又由谁来背负呢？！
似乎对这种幼稚的问题嗤之以鼻，那个声音发出不屑的嘲笑，以浑然天成的傲慢态度回答了它。
【根本不必多此一问。】
【——王来承认，王来允许。王来背负整个世界！】
异物。无法动摇，无法否定的异物。
不赞同他的言论，就相当于承认了他独立的意志；赞同他的言论，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
下一秒钟，黑泥痛苦地翻卷喷吐，把这个让它陷入死结的意识结晶化，以最快的速度抛到了体外。
被身为整体的泥排斥，不着片缕的青年躯体出现在黑色的海洋之上。和片刻之前别无二致的金发红眸，毫无瑕疵的瓷白肌肤勾勒出肌肉流畅的曲线。吉尔伽美什垂眸打量着这具黑泥塑成的□□，五指缓慢地张开，手掌翻转，然后逐渐紧握。
这样的战利品，也不错嘛。
那么现在需要搞清楚的问题就是，先前站在他旁边的Lancer，是不是已经魂归英灵座了？
他索性以这副赤条条的姿态在废墟上随意坐了下来，身周尽是燃烧倾颓的建筑物，弥漫着□□烧焦的古怪味道。没有什么好着急的，这样的圣杯已经不配收归王的宝库……但若是自己始终未能进入小圣杯，就说明胜者另有其人吧。
血眸闪烁了一下。
若是那样的话……再次返回此世的半身，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呢？
懒得浪费精力思考未定之事，孤身一人的英雄王以手支颐，在哀鸣着崩坏的一方世界里静静地等待着……也许将要出现，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某一个契机。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新得到的躯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