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被推动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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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交接的轰鸣声猛然爆响，炸裂出几枚金红色的火星。交战的两人一触即分，彼此都剧烈地喘着气。
后面的肯尼斯青筋暴跳，要不是碍于伤痕累累的卫宫切嗣一直在一旁持枪警戒，他简直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Saber碎尸万段：“Lancer！！！给我振作一点！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在放水，我——”
“我不会那样做的，主人。”迪卢木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对面手持黄金之剑的娇小少女，一滴汗水蜿蜒着顺着额角滑落，“那是对敌手的侮辱。所以Saber，剑压那么轻，你不动用左手，是在小瞧我吗？”
“恰恰相反，”阿尔托利亚努力平复着呼吸，尽力把身后情况危急的御主罩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如果我现在面对你使用了左手，惭愧一定会让我的剑变迟钝的，那将成为我的致命伤。所以Lancer啊，不必有所迟疑——”
“来，全力一战吧！”
之前在市民活动中心，已经被那瓦尔修消耗过了。那个家伙，看出自己被令咒强制回援之后反而愈发疯狂地缠上来，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原来是早就料到了这边的状况吗？
十指已经麻木了，手臂上的每条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她深深吸气又吐气，强行摒弃一切不必要的纷乱情绪，碧色的双眸里只剩下敌人的倒影。
誓约胜利之剑再次呈四十五度角举至胸前，稍稍靠后的左脚开始蓄力。
【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冲锋了……】
不要去想。不要被扰乱。
【圣杯……卡姆兰……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她又一次许下诺言。夸口说“会拯救你们”、“会改变大不列颠灭亡的命运”，然而似乎又一次地，将要失信了。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少女举着剑从飞舞的烟尘里激射而出！黑发的从者屏息凝神横枪于胸前，似乎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柄金光盈盈的长剑，在时钟的滴答计数里转瞬即至。宽度、轨迹、目标、时机……想把胜负寄托在这一剑上面吗？那么，他还是稍作退避为好——
就在此刻，隐在Saber跃出的爆鸣声的余音中，某种轻微的、不和谐的细碎声音倏忽闪过。
似乎是随处可见的小昆虫振翅的声音，但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一阵莫名的烦躁伴随着无可名状的抗拒握紧了骑士的心脏，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猛然醒悟了这种强烈的警兆所代表的意义。
“——御主！！！”
来不及考虑和Saber的对战，迪卢木多硬生生止住去势迅速回援！但子弹既已出膛便不会依任何人的意志停下，他眼看反应过来的肯尼斯脸色唰地变得苍白，但依旧不愿冒着魔术回路尽毁的风险用礼装拦下这一击，显然是准备硬生生受着了……普通人的血肉之躯，会死也说不定吧？
他怒吼着掷出长/枪，几乎是擦着肯尼斯的眉角把那枚子弹拦了下来，裹挟的气流把服帖的金发吹成了稻草。去势未尽的宝具狠狠钉进一旁的水泥墙中，几乎没入过半，枪尾不住摇晃着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变了形的弹头不情愿地滚落在一旁，结束了转瞬即逝的辉煌时光，变成了一枚毫无杀伤力的铜制小花。
来不及松口气，从者紧接着蹿上前去：“肯尼斯大人？！您没事吧——”
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时间过短感受不深，除了发型稍乱，蓝袍的魔术师倒是相当淡定的样子：“跑了。”
“什么？”突然意识到在生死一线间压力过大精神崩溃的例子也是有的，欲哭无泪的黑发从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试探着在语无伦次的御主眼前晃了晃：“Master，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满脸黑线的肯尼斯把那只手掌狠狠拍下去：“你在想什么？！——我是说卫宫切嗣那只老鼠逃跑了！”
不等对方接话，他忿忿地咬着牙：“固有时御制，用来跑路倒是挺利索的。”
确认御主的身心都十分健康，迪卢木多心里提着的一块儿终于放了下去：“要追吗？”
几乎板上钉钉的胜利成果不翼而飞，肉痛的肯尼斯撇撇嘴，意动之余还是谨慎地摇了摇头：“万一他们把你引走后绕回来偷袭，那就得不偿失了。这次到此结束。回去吧，La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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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追来。”
骑士王不由自主地轻吁一口气，手中擎着的长剑垂落下来。她身后的阴影中，透支到几乎站不稳的男人把身体大半的重量转移到墙壁上，勉强维持着的警戒态势这才解除了：“是吗……”
阿尔托利亚转过身来，注视着他持枪的右手。卫宫切嗣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动作流畅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倚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垂着眼睫深深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一起一伏，尚未弥漫开来后便旋即消散了。她默默忍受着令人不快的烟草气息，解除了武装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一语不发的男人一抖手把明明灭灭的烟蒂弹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利索地单手撑地重新站了起来，之前和着缭绕的白烟缠绕在他身上的，某种经常出现在废弃住宅区、满是生锈汽车的停车场以及积着厚厚灰尘的旧相册上面的，压抑又无法目视的沉重气息——似乎在一瞬间被他收拾个彻底，干脆利落地跟着那个烟蒂随手扔掉了。
之前遍布浑身上下的狰狞创口，其中甚至不乏致命伤。而此刻，都已经在阿瓦隆的庇佑下尽数愈合了。卫宫切嗣挺直身体，将Contender的弹夹退出来检查余下子弹的数量，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Saber踌躇之后还是咬咬牙开口：“情况很糟吗？”
“啊，”男人手上毫不停歇地把弹夹填满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投注给她，“不过还没到谷底呢。”
“……爱丽的事情，我很——”
“你想说抱歉吗。”卫宫切嗣伸直手臂，目光平视前方开始试着瞄准，随即低头稍作调整，“因为你的任性，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嘴唇狠狠抿起，翡翠色的绿眼睛猛地睁大至眼角几乎迸裂，澄澈的湖水炸裂着翻滚着沸腾开来。她想说些什么的，辩解也好，道歉也好……哭泣着说她也不想的，声嘶力竭地发誓说会报仇，会将阻碍全数斩断把那些悲哀的宿命都打破——
可是说不出口。
喉咙坏掉了。明明想发声的……但是那个器官，只是一味地、固执地沉默着，泛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已经无法再，给出承诺了。
出于漠然的本性也好，出于痛失所爱的迁怒也好，卫宫切嗣在紧握双拳垂着头的从者身上扫了一眼，根本没有任何想去安慰她的冲动。一枚令咒喝令Saber击杀征服王，一枚指使她夺回小圣杯，最后一枚面对Lancer组的攻势迫不得已要她回援——三枚令咒已经全数用完，他无法再驱使她了。
说实话，个性过于鲜明，并不是很好用的一把剑。
下三骑全数退场，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Lancer的御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耐心的人，既然已经夺走了小圣杯，估计会迫不及待地展开决战。Berserker的弱点太过明显倒是很好处理，但是Archer……啧。
御主都死了，那家伙还是活得相当滋润的样子啊。棘手的家伙。
“那么Saber，”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你对圣杯的渴望没有动摇吧。”
不等从者作出回答，他像是早已明晓了那个答案般毫不停歇地继续往下说：“接下来不需要再辅助我了。——去为了你自己的愿望而战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他转过身来，毫不迟疑地大踏步离开，准备就此和价值耗尽的从者分道扬镳。不料刚刚迈出一只脚，少女略带喑哑的声音已经在背后响了起来。
“你去哪儿？”
没有回答的必要。他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秒速度又恢复如常。的确，要让这枚弃子发挥最大的作用，循循善诱她拼掉场上的一至两人才是最划算的。但既然无法掌控，便不能再将她编入自己的计划当中……要是舞弥在就好了啊。
望着男人一如既往沉默的背影，曾经疏朗澄澈的眸子里跃动着连主人自己都尚未觉察的晦暗怒火。
这男人到底当她是什么……不，应该说，到底想要做什么？
身形一晃，黑西装的少女出现在卫宫切嗣的前路上，用沉沉的凛冽眼神把后者钉死在原地。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重复：“我问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被质问者不动声色地将枪/械滑到手心里：“无可奉告。但是Saber，我并非你的敌人。”
“我的敌人？”
“也许是英雄王之流？让开。我没时间在这里空耗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从者既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就此妥协的意思，只是一味地以那种无法形容的眼神注视着他——让人联想到荆棘遍生的十字架，毫不掩饰的拷问意味。他在僵局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做出妥协：“去和索菲亚莉家的关系者见一面。满意了吗，Saber？”
“Lancer御主的……妻子吗。你又要使那些鬼蜮伎俩了？”
“两个人操控两名相同职介的从者，这已经不在正常的范畴内了吧——先破坏规则的可是肯尼斯。”他冷冷应答，从僵立不动的从者身边绕了过去，“这不关你的事，好好想想怎么对付Archer吧。”
“……是吗。”
在他的身后，少女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混合着呢喃的叹息声。
他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着。
“赢不了的，Master。这和战力的因素无关。”
“我……理解不了你的愿望。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全人类什么的，结果只是始终在献祭自己亲近的人罢了。这样的东西，真的能支撑人走下去吗？”
“无法辨别你的谎言，也不能判断爱丽是不是被你欺骗了。但是只有一点是确定的——被召唤的那段日子，生活过的爱因兹贝伦，我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伊莉雅。”
呼吸似乎被掐住了，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命门被扣住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眉眼间笼着吹不散的压抑的阴霾。
“我不相信你是圣人，卫宫切嗣。——倒不如说我的结论恰恰相反。”
阿尔托利亚注视着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浑身上下都遍布着不净的污迹，仿佛是与生俱来：“若你当真无情无爱，我可能真的会动手杀了你——但是你有伊莉雅。”
男人没有应声，但是，应该已经懂得了她的意思吧。
现在还可以回头。我将为你加上最后一块决定性的砝码。
“退出圣杯战争吧，Master。”她垂下眼睫来，整张脸上都是无可动摇的平静意味，“或是选择现在就被我杀掉。”
“回去吧。”
放弃吧。
就此结束吧。
“因为那孩子，不能再没有父亲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被推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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