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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狂乱的魔法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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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河边吗?
待在酒店里的黑发骑士猛地抬起了头。如此猛烈的魔力波动,指定是Caster没跑了!怎么,修和他打起来了吗?
胸中战意蠢蠢涌动,迪卢木多难耐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几乎克制不住夺门而出的冲动。正值此刻,卧室里的索拉嘤咛一声缓缓醒转,以无力的手臂撑着仿佛铅制一般沉重的头颅,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有点惶急,下意识地出声唤到:“那瓦尔修——迪卢木多?在吗?”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又在门口猛然刹住了车:“Master,您醒了么。身体感觉如何,要喝水吗?”
“你在啊。”索拉安下心来,长出一口气,“那瓦尔修呢?”
从者的声音顿了顿,颇有些踌躇:“他去追捕Caster了。现在河面上的魔力波动很异常,我怀疑他们已经开始战斗了!”
立刻领会了回答中未竞的一层语意,索拉不由抓紧了被单:“你要去协助他吗?”
昂然的焦灼语气转为低沉,显得颇有些压抑:“……不。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我会一直在这里守护着您。”
就像他和修约好的那样。
索拉抿着嘴唇思索着,艰难地组织着词汇。
“……那瓦尔修,被我吓到了吧。”
“……”
一片压抑的寂静,门外的从者没有回话。
“我做错了吗?”摸着依旧隐隐酸痛的后颈,红发的女子显露出一个苦涩的自嘲笑容来。
仿佛见到洪水猛兽一般逃避着。
她原来是这么令人厌恶的人啊……甚至不配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半晌也没有等来温声安慰的只言片语,索拉把脸埋进掌心里,肩头微微颤动着。
她不会放弃的。这是她按部就班的乏味人生里,好不容易等来的一点微光,把整个人的期冀都点燃了。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又要坠回漆黑不见五指的井底,被人推着搡着去爬那一级一级永无止境的阶梯。
绝不……绝不允许!
她猛地抬起头来:“走吧!!!”
“索拉大人?”
她跳下床来,把情绪一丝一缕梳理好:“不是要为我夺得圣杯吗,两人一同岂不是更有把握?”
“那您的安全——”
索拉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紧锁着的卧室门拉开,毫不怯懦地昂首直视骑士琥珀色的澄澈眼睛。
迪卢木多无言地看着她。红发掩映间微微上挑的妩媚眼角泛着泪水过后的绯色,却丝毫不是他想象中六神无主的软弱模样。
果断、坚定又决然。
“别忘了谁才是Master,迪卢木多!难道非逼我以令咒之名下令——”
“不必。”骑士恭敬地微微俯身,右手抚上胸口,“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这就携您同赴战场。以费奥纳之名起誓,必将以我生命捍卫您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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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响声骤然刺破夜空,不等车子完全停稳便急急冲下来的阿尔托利亚迅速攀上河堤,一下锁定了站在云雾缭绕的河中央的怪人。
“Caster!”
仿佛隔着百米之遥听见了她咬牙切齿的低语,形貌怪异的从者向这边转过来,深深低头致意。
“圣处女,欢迎你。能再度见到你让我受宠若惊!”
“你这邪魔外道还不学乖——”
“但非常抱歉,贞德,今晚的主宾不是你。不过如果你愿意出席的话,对我而言将是无与伦比的喜悦!”
然而他喜悦的对象此刻只想一剑打爆他的狗头,尤其是看见无数的触手从河水中翻涌而出,以一种黏腻的恶心姿态淅淅沥沥地攀附到Caster身上,绿眼睛里的愤怒爬升到了顶点:“你这家伙!!!”
Caster恍若未觉,陶醉地举起手臂,呈现出类似殉道者的狂热虔诚姿态,任由狂乱的触手将自己吞没:“就请你尽情享受,在下不才吉尔·德·莱斯举办的死亡与堕落的飨宴!”
“在此重新揭起我们救世的大旗吧!!!”
河水轰然震动,层层叠叠的触手交织着叠叠层层的獠牙,构建出庞大到令人震颤的畸形躯体,哀鸣着、嘶吼着、诅咒着从异界的深渊里爬了出来。
“被舍弃的人都聚集过来吧!”
“受我率领,受我统治!”
那悖理的怪物直起身来了。高过了河边树木,高过了耸立的建筑物,远远高过了冬木大桥最中间的弧顶,直直插入云霄。夜雾笼罩缭绕的部分模模糊糊,像是鱿鱼和章鱼的拼接产物,却是丑恶的紫黑色,遍生着凸起的青色的疣,仿佛深夜噩梦里捏造的恐怖意象,逃不脱的一声冷笑。
“我们被贬低之人的哀怨,一定能传达给神知道……天上的主啊,让我用遭人非议来歌颂你吧!!!”
“高傲的神啊,冷酷的神啊……”
“我们会把你从宝座上……拉下来!!!”
Caster的声音从魔物体中传来,朦朦胧胧在天幕之下反复激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爱丽脸色苍白地握紧了拳头,一旁的Saber却猛然回头,紧盯着蓦然出现噼啪作响的电光:“征服王!”
“呦,骑士王。”
驾着车的雄壮大汉豪爽地一挥手:“别激动,今晚我们休兵。那样一个大家伙在旁边蠢动,怎么也没法儿好好打吧?!对了,我还去喊了人来帮忙——”
搭了顺风车的索拉勉强从Rider身后露出头来,迪卢木多随之凝聚成实体,把晕车症状明显的御主从座驾上扶了下来。
阿尔托利亚警惕地连退两步,长剑出现在手心里:“那瓦尔修呢?”
黑发的枪兵这才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他不在这里吗?”
呆毛王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缓缓摇头:“Caster刚开始施法我就赶到了,并没有看见过他。”
即使之前没有碰到,现在也该被这明显异常的魔力波动吸引来了啊?迪卢木多疑惑地皱起眉头,心跳因为不安加快了少许:“可能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Saber不置可否地依旧紧持着长剑,一旁的韦伯却耐不住性子了:“现在形势紧张,你们有什么好对策吗?”
索拉与爱丽异口同声道:“快攻!”
两人情绪各异地对视一眼,索拉轻咳一声移开了眼神,爱丽斯菲尔顿了顿,接着往下说。
“那个怪物现在以Caster的魔力为活动的能量来源,等它上岸觅食,能够自给自足以后,我们就对付不了它了。”
场间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试探的尴尬气氛。征服王挠挠头,拖了长腔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要在它上岸觅食前做个了断吧?”
阿尔托利亚按捺不住了,与爱丽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明白了,我愿意与诸位并肩作战。虽然是短暂结盟,我愿发誓以诚相待!”
索拉略一思索,对自己的从者点了点头。于是后者也迈出一步,沉声道:“我也一样。”
简单商议了“Rider和Saber打前锋,Lancer做致命一击”的战略后,两位王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着河中心发起了冲锋。留在岸边的迪卢木多手持双枪守护着索拉和爱丽,分出神来时刻关注着战斗形势。
索拉环视一周,左手轻轻在令咒上抚过。
命令Lancer趁机杀掉这女人的话……立刻就会面临Saber的反扑,嗯,还有最麻烦的Caster。
还是算了。
眼看战况越来越激烈,形势却毫无进展,爱丽不由瞥了一眼Lancer左手紧持的黄枪。
要是Saber的左手还能用的话——
迪卢木多也沉郁地微微闭上了眼睛:“用那种方式,是打不倒Caster的。”
浓雾笼罩的未远川边,好奇的人们越聚越多了,而在这些隐含着对未知的恐惧的脸庞之中,有一张格外不一样。
“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可以告别无聊了!”
“也不需要花功夫去杀人了,就算放着不管也会不断有人死。被压扁,被撕裂,被绞碎,被吃掉……死死死,不断地死!”
举止怪异的橙发青年,由于激动和狂喜,身体难以抑制地不断战栗着。
“可以不断看到还没有见过的肠子……”
“每天……”
“全世界……”
“任何地方都有……”
他像是被谁抽去了上半身的骨头似的,毒瘾发作一样神经质地摇晃着,突而声嘶力竭地放声狂笑!
“没有尽头,不会结束的——”
轻微的一声“噗”,好像谁把装满水的袋子扎破了。
青年的嘶吼声随之戛然而止。他茫然地摔倒在地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什么啊,这是怎么了?”
没有留给他感悟人生的空隙,第二枚子弹随之而至,狠狠钻入眉心!
“龙之介!!!”
河中心的怪物像是被拔了电源一样,所有动作猛然静止。
“龙之介,我的御主,竟然留下我先走一步……”河魔体内被密密麻麻的粉色触须淹没的Caster沉痛地垂下了头颅,“但是龙之介,你不必担心,我吉尔·德·莱斯一定会履行与你的约定——”
“龙之介,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我献给你的,最棒的cool啊!”
河魔再一次狂啸着挥舞触手,击碎身边的一切!
小艇上的卫宫切嗣缓缓站起身,手里的狙/击/枪垂了下来:“已经射杀疑似Caster的御主,看来是猜对了。”
“这个时候,需要的既不是对人宝具,也不是对军宝具,而是对城宝具——Saber身上所有的那种宝具,不过因为Lancer的诅咒,现在无法使用。”
漆黑的眼瞳里一片漠然,毫无情绪波动:“这时候,只能看他们展现所谓的骑士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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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河边的暗巷里。
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的间桐雁夜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Archer那家伙怎么还不出来,怯场了么?”
话音刚落,河中心无比庞大的阴影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了。雁夜心中猛然一跳:莫非战斗已经结束了?!
不甘地咬了咬牙,他终于按捺不住从阴影处走出来,朝着河边缓缓行去,想要看个究竟。
“Rider已经把那家伙拉进固有结界里了,但要是我们再想不出主意来,一切都是暂时的!你们有什么——”韦伯的怔了一下,话头猛然一顿,“诶,那是谁?”
几乎立刻沐浴在所有人目光之下的间桐雁夜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把兜帽往下拉了拉。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众人看清了他手背上的鲜红令咒,爱丽抿抿嘴唇,试探着问:“Berserker的御主,您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吗?”
白发的青年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迪卢木多脸上,眉头费解地蹙了起来:“你的同伴呢?”
骑士心头猛然一跳:“不知道,他并未到此处和我们汇合。”
一旁的韦伯喃喃自语:“说起来,魔术协会也没有派人来呢。金光闪闪的那个家伙——”
吉尔伽美什!
糟了!!!
间桐雁夜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骤然一冷:“他恐怕是被远坂家的走狗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