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鬼差夫人》川家酒酒

9、09

　　南九辰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换好衣服，佩剑骑马，命令那个士兵喊醒所有人。顾川迷迷糊糊的，听得营帐外吵嚷的声音，也清醒了许多。她之前养尊处优，哪有人敢在大半夜叫醒她，所以她的脑袋还是乱糟糟的。她趁乱跑出营帐，混进排列整齐的鬼军中。
　　南九辰这次只留了五百鬼军在营地看守，顾川被眼尖的南九辰发现，也只得留在营地。
　　顾川完全清醒了，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她现在根本睡不着。这次棠军似乎要拼个鱼死网破，士兵在刀剑上涂了毒，被砍伤的士兵浑身无力，片刻即死。
　　未军之前认为棠军虽野心勃勃，好歹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信守承诺。但苏维却派内鬼传消息，再加上夜袭和用毒，未军就对苏维及棠军充满鄙夷和厌恶，他们恨不得把苏维拖出来剁成肉泥，让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片大陆的人们自古以来都是坦坦荡荡的，这是先人遗留的美德。而像苏维这样的行为是要被世人唾弃，是会遗臭万年的。纵然打了胜仗，在史册中也是永远的一抹污渍！
　　鬼军赶到时，未军已经乱成一片了，未军来不及灭火，粮草被烧尽，火势蔓延到周围营帐上。未棠两军打得不可开交，永定城内的士兵也紧急调出一小部分，奈何棠军的毒太烈，未军营地遍地尸体。
　　未军迎战匆忙，没有作战策略，面对精心策划过的棠军，显得格外狼狈。即便是战无不胜的鬼军，似乎也有些吃力。
　　南九辰也不慎被剑划伤了，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他的黑马“白玉”早已倒下，鬼军的士兵也伤亡超过三千。
　　南九辰负伤，虽不致死，但他感觉头晕目眩。在不远处的悬崖边，他看到了苏维。擒贼先擒王，苏维已被鬼军包围，插翅难逃。
　　看着包围圈渐渐缩小，苏维冷笑，把手中的剑插在地上，从衣服里掏出两块火石。鬼军不明白他是想耍什么诡计，防止夜长梦多，还是先杀了好。
　　苏维手中的火石擦出火光，微明的火花触到了他腰间的一根引线。说时迟，那时快，南九辰冲入包围圈，一把扯掉苏维腰间的一串纸包，迅速往悬崖边跑，拼尽全身力气把纸包丢了出去。
　　这是沈白告诉南九辰的，苏维腰间，系了一串□□包，至少能炸死周围几百人。
　　南九辰还是晚了一步，火药炸断了他的半截手臂，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面具被炸掉，脸庞也被爆炸时灼热的空气烧伤。
　　苏维被鬼军一剑刺穿心脏，倒地身亡。棠军显然是略有慌乱，在听到一声刺耳的哨音之后，忽然开始撤退。未军的粮草已被烧了大半，这个营地也没什么太大价值了，首先袭击这个营地只是为了削弱未军兵力。
　　如今目的达成，可惜苏维却丧命了。按计划应是攻打永定城，但倘若两军继续胶着，胜负难分。军师不想看到棠军再有伤亡，更何况棠军对鬼军有几分忌惮，连忙撤退。
　　“听我号令，鬼军所有，前往永定城！”南九辰摇晃着站起来，用幽冥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鬼军没有拖延，立刻撤离。顾北临不忍心抛下南九辰，但看南九辰遍体鳞伤的样子，咬咬牙也带着未军撤离。

　　顾川听闻他们要前往永定城，却不见南九辰，询问一圈，一个个都沉默不语，神情悲伤。顾川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不顾阻拦，骑一匹快马奔向被毁的未军军营。鬼军无法反抗南九辰的命令，不敢跟去，便去了永定城。
　　萧楚枫接到鬼军首战告捷的消息后，赶往南府想告诉顾川这个好消息，却得知顾川也随军出征了。萧楚枫急了，怕顾川出什么事，决定御驾亲征。朝中大臣虽有不满，但好在最近没什么大事需要皇上处理，太后可以暂理朝政。萧楚枫走了大半天，在凌晨传来未军伤亡惨重的讯息，他更是加快了速度。
　　顾川到达的时候，天蒙蒙亮，还下着雨夹雪。营帐的火被雨浇灭，遍地狼藉。她的视线模糊了许多，可还是分辨出了倒在血泊中的南九辰。顾川慌忙下了马，奔向南九辰。
　　血迹被冲淡了许多，南九辰的衣衫也湿透了，寒风萧瑟，他似乎已陷入昏迷状态，蜷着颤抖的身体。顾川把披肩脱下，盖在南九辰身上，她想捂着他的双手，却发现他的右臂断了半截，断裂处的血已干涸，和衣袖凝结在一起。脸上的伤痕也凝成了一片丑陋的痂。
　　顾川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捂着南九辰的左手，想让他不那么冷。
　　南九辰的眼睛微睁，努力扯着嘴角笑道：“夫人，我还没死呢。”他笑起来，牵动脸上的伤，有几分狰狞。
　　“沈白怎么没在你身边啊？”顾川想把他用马驼回营地，但缺个帮手。
　　南九辰吃力地坐起来：“他去向阎王求药了。”他顿了顿，又道，“我是鬼差，死不了。”
　　“你和沈白不同，你是活人。”顾川疑惑，但悬着的心还是落了地。
　　南九辰苦笑：“我死过一次了。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存在。”
　　顾川还想问更多，但沈白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递给南九辰一瓶药。南九辰拔出塞子，仰头把药吞进喉咙里。
　　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听起来是来了不少人。顾川以为是棠军，握紧了手中的赤鬼剑，蓄势待发。南九辰则转过头，撕掉脸上的血痂，露出新长出来的皮肤。
　　看到打头的人是萧楚枫，顾川松了口气，南九辰却紧张起来。顾川看出他眼底的惊慌，低声道：“看在你带我出征的份上，我会想办法替你掩护。”吃了药，南九辰的气色好了许多，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萧楚枫一下马就径直奔向顾川，看着她身上斑驳的血迹，心疼地问道：“哪里受伤了？”
　　“陛下，我毫发无伤，是我相公受了伤。”顾川答道，还特意强调了“相公”二字。看萧楚枫的脸色不太好，顾川心里暗笑。
　　南九辰穿着顾川的披肩，遮住了断臂，萧楚枫只能看到他身前的血迹。
　　“爱卿伤势如何？”萧楚枫看南九辰面色红润，不似伤得很重的样子，但碍于面子还是要问上一句。
　　“无妨。”
　　“没事就好。”萧楚枫一拍南九辰的胳膊，“那就一起回永定城吧。”这话几乎脱口而出，说完的瞬间他僵住了，他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大臂下面是空荡荡的。
　　萧楚枫的手碰到尚未愈合的伤，南九辰疼得皱眉，闷哼一声。
　　“陛下，臣需回到永定城，免得鬼军出什么乱子。”南九辰对萧楚枫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多言。萧楚枫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便没有多问。

　　南九辰的手需要三日才可长好，在此之前都用披肩作掩护。他的手臂对知情人宣称是得了灵药，可以生骨生肉。鬼军暂时由一位大将率领。未军第二日便破了棠国的边城，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
　　早听闻棠国皇帝整天纸醉金迷，不理朝政，为了玩乐收百姓的重税。这次攻打未国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不一样的景致。
　　顾川起初不相信，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直到攻入棠国，看到穷苦的百姓和贫瘠的土地，她才相信那些传言，也更迫切地希望攻下棠国。
　　攻下边城的晚上，顾川很是兴奋，难以入睡。她怕打扰南九辰，就偷偷溜出营帐，望着浩瀚的星辰。
　　“又睡不着？”南九辰钻出营帐，坐在顾川身边。顾川点头。
　　“想听故事吗，关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