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
“呦呵？？”
昌平公主府内殿，一袭鹅黄色素衫的元淳，正大刺刺横靠在榻上。左边一矮几上搁壶茶，右边放一堆小食，怀里还抱着一软枕，托着她看起血淋淋的左手。
元奕一进门，元淳的两只脚丫子晃得正欢乐，听到脚步声也就瞄了一眼的功夫，便又懒洋洋地躺回去，捻起一块榛子酥填进口中。
她仿佛很过瘾，咕哝着嘴巴道：“没想到啊，你速度挺快的嘛！”
元奕二话没说，上手就抄起一旁的软枕砸了过去，“你嘚瑟是吧？”
元淳敏捷地一歪头，软枕便砸在了矮几上。
她这才坐直了，看着一脸暗沉的元奕，不自觉地提了心，“还生上气了？”
她顿了一下，啧啧嘴，“不至于吧？”
元奕狠瞪了她，犹自寻一处落座。
外头婢女仆从的哭嚎声还在，太医也由公主府的守卫押着，不经允许不得离开。所以除了内殿的人，外头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显然是早先就安排好了的。
“别啊，”元淳看他脸色依然不好的样子，晃了晃受伤的左手，“本公主这口子就是斜切了一下，流点儿血意思意思给人看的，死不了！”
“而且，”她眯了眼睛，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比起你，我觉得我作死的地步远赶不上。怎么样，姐是不是这次帮了大忙了？”
元奕：……
“可闭嘴吧！”他咬牙，“弄得好像是为朕退婚似的！”
“嘿嘿，都一样！。”元淳讪讪然扯笑，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反正啊，咱们姐弟都是互利互用的，你说是吧？”
元奕白了他一眼，“只顾着自己喝，能倒点儿给朕吗？”
他嗓子都要冒烟儿了，“殿里刚跟人吵吵完，到你这里连口水也没！”
元淳：……
“忘了都。”她赶紧斟上，狗腿地往前推了推，“喏喏喏，给您，慢用啊！”
元奕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骄矜矜走过去灌了一口，转问，“那妇人呢？”
“在偏殿。”元淳道：“怕放回去再叫人灭口了。”
元奕握着茶盏想了想，偏过头，“福禄——”
守在屏风外的福禄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
元奕吩咐：“叫人传廷尉丞来，待问话收录，将她们送狱里去！”
福禄愣了一下，但还是照作了。
返身过来，见元淳皱缩了一对儿弯眉。
“别吧？”她似不太忍心，道：“弱小妇孺，活着也不容易了，没必要。”
“你懂个屁！”元奕当即就爆了粗口。
元淳便不敢说话了，一切也都是她引起的，她心里虚虚。
默了一阵子，她就主动地转了话题，“对了，小肉包呢？”
“你还能记得他？”元奕语气不善，却还是回答了，“朕来的路上，叫人去廷尉府放人了。想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找你哭！”
元淳噗嗤一下就笑了。
小肉包脑筋转的方向清新脱俗，想哭的理由也是找得非同一般。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欸，”她笑完了，托起腮帮子，突然就眯了眼睛，“你觉不觉得，本公主的日子过得特别滋润啊？”
元奕：……一脸嫌弃。
元淳却是丝毫不介意，自顾自言道：“你想啊，有那么多弟弟给本公主出气，就算本公主以后嫁不出去了，也不用发愁……”
“混的好啊！”她一拍案角，“来人，拿酒来！”
刚说完，“嘭”的一声。元奕抄起的软枕脱了手，直接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朕还要收拾你们的烂摊子，你最好老实待着别找死！”
元淳：……
她很不甘心地撇了下嘴，“行吧！”
“不过……”老实了一下她就开始讨价还价，“皇帝啊，等这事过了，我想出去逛逛成吗？
元奕冷冷侧目：“去哪儿？”
元淳：“陵南啊！山清水秀，适合本公主养病。”
元奕：……你是有病——想得美！
他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朕不准！”
他很不高兴地嘟囔，“朕都没去过。 ”
“你以后会有机会的。”元淳赶紧说好话，“你可是有老师的人，从陵南来的，以后想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话一说到心里，元奕的容色就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可以说是很好说话了。
“随便你！”
“真的？”元淳：“那到时候皇祖母不允，你可得帮我！”
元奕：……
他撂了她一双明晃晃的白眼。
转过来，又干瘪瘪地道：“你……什么时候走？”
元淳端起茶盏，“干嘛？”
“就是……”元奕抿抿唇，思酌片刻，不自在地板起脸来，“看你能不能代朕送个礼？”
元淳刚呷了口花茶，猛地一愣，不禁狐惑，“你在陵南还有熟人？”
“没有。”元奕道：“朕是要送去潼麓山的。”
“潼……”一口水没下去，呛在吼间了。元淳赶紧扶住矮几，“咳咳咳……”
“朕都没激动，你激动什么？”
好半晌的平复，元淳顺了气，“是、潼麓山啊？”她语气里有些不太自在。
然后听元奕叹口气，“是啊，老师进宫这么久了，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斟酌好言辞，道：“朕很早就在想了，朕怎么着也霸占了他这么久，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总得……跟温老先生陪个罪吧？”
元淳：……见鬼了哇，你脸皮那样厚，还会不好意思？
她很是一言难尽地抽了嘴角，看着还在纠结的元奕。
“这样，”元奕心中计量好了，自顾自道，“朕随后把东西准备好，你代朕去潼麓山走一趟拜见一下温老，什么也别说，朕到时候会自己去的。”
元淳：……
她都要觉得小皇帝是得了疯病了。
最后，还是很善意地问了一句，“你，确定？”
“嗯呢！”元奕点头。
可到了元淳眼里，怎么观察怎么觉得有问题。是以，毫不掩饰地对着眼前的小少年左看看右瞅瞅。
然后不明所以，“可我怎么瞧你都有种……丑女婿上门，巴结老丈人的低声下气呢？”
元奕：……
他登时觉得被刮了面子，“滚！”
心里：朕威风凛凛，霸气侧漏，你才丑。
“行吧，”元淳终还是答应了，咂嘴感叹：“反正你是没救就对了！”
还有一句硬是被她给压在了嗓子里。
——要是你老师知道你天天满脑子龌龊想法，不定要断腕撞柱，恨不得没你这学生了。还叫人带礼物给自家长辈？
不可能的！
“你这什么表情？”元奕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呃……”元淳一噎。
就在她要想方设法糊弄过去的之际，救星来了……
殿外，“太皇太后驾到——”
“赶紧！”元淳一个鲤鱼翻身，从榻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快速地将两台几子搬回原处。
刚好，正赶在太皇太后前脚跨进内室的一瞬间，头一歪，气若游丝地躺了回去。
元奕简直是被她的一系列利索动作给震惊到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坐上榻沿，开始拉着她渗血的左手抹泪了，“哀家可怜的孙女儿啊，这是造的什么孽！”
小肉包元非尧与太皇太后是一起进的门，此时也哭了，打着颤，跟要断气似的。
“皇姐，呜，呜呜……你别、死啊！”
元奕：……脑门都要被你们嗷嗷炸了。
“陛下不等等老祖宗吗？”迈出昌平公主府大门，福禄低声询道。
“等什么等！”元奕已经提不上力气了，摆摆手，“让她哭吧，多哭哭挺好的！排毒。”
福禄：……要不是奴知道你没坏心，不定要以为你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偏过头，福禄突然惊呼，“咦，这不是温帝师的马车吗？”
元奕刚提起袍子，闻言倏地一下就抬了头。
然后不等福禄敛神，率先一步跑了过去。
“慢点儿！”马车里，温寂忱沉嗓微重，一边提醒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撩起帘子。
金黄的的光丝下，浅瞳犹似拢一池星海。
元奕不由地停了步子，仰起头，目光晶亮，“老师知道朕在这儿，特地来接朕的吗？”
温寂忱唇角的微狐慢慢地深了，却是看着隔着车窗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阵，他目光闪动，继而放下了帘子。
元奕：……
他绷唇，在心里道一句：薄情郎！
然后听得一声音幽幽传出，道：“上来。”
元奕心头花薄雾乍然一消散，转过去就要往矮凳上踩。
可是刚抬起脚，他就顿住了。老老实实缩回去。
“怎么了？”温帝师静等半晌不见他进，这才倾身走了出来。
“朕……”元奕遗憾叹气，再抬头，别提多可怜了，“朕……不敢。”
温寂忱：“……为何？”
元奕委屈道：“朕……一百遍，没抄完！”
温寂忱：……
他额角显而易见地突突了两下，然后，表情甚是复杂地凝了起来，也不动了，垂目打量起下方卖可怜卖上瘾的小帝王。
然后，语调缓缓道：“不上来就要走回去了。”
元奕眉心轻蹙，“嗯？”
“陛下的车驾，已经回宫了。”
元奕：……
温寂忱笑看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还不上吗？”
元奕：……又装不下去了！
他深觉失败至极。心里的小人儿几乎要把肉挠烂。说好的一可怜就能有抱抱的？
骗子！元奕颓得不行，蔫巴巴耷拉了耳朵，“那朕……吼！”
话都没说完，双脚离地，他的小身板腾空了。
元奕迟滞瞬息，顺着由上而下施来的一道力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被温帝师提溜着后领，直接掂上车辕的。
元奕：……你拎小鸡崽子哦？
也不知道是觉得丢人了，还是羞耻的，元奕脚步都还没立稳，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温慎，朕不要面子的！”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