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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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奕绞尽脑汁，到头来却用了最差的一句。
他干巴巴一咧嘴，“风……挺大哈！”
站在一边的福禄，一张老脸都抬不起来了。他很是不忍直视的样子，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却见温寂忱微怔须臾，赞同地点了点头，“是。”
福禄：……可不嘛，把方才世子的话，吹得可响了。
他隔着手掌，悄悄窥向元奕，见元奕鼓包着两颊，简直别扭的要把衣裳抠破。
“哎呦，陛下啊，”福禄自以为很合时宜的走过去，将披风搭在小皇帝肩上，“当心着凉了，风大。”
元奕的脸，登时就黑成了一块炭的颜色。
到底有没有眼力见了！他气呼呼地拍掉福禄的手，提步便往外走。
朕好没有面子！
“温帝师，”后头，福禄压低声音凑近温寂忱，“陛下这是……生气了？”
生气了可很难哄的哦！
温寂忱淡淡地瞥他一眼，却是淡定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朕的车驾呢？”
绷着脸的小皇帝，威风凛凛走出校场，四处瞅了瞅，竟是连小宇子的半个影子也没见着。
往常都是他候在这里的。
“人呢，”元奕要炸，“哪儿去了？”
福禄心一提，默默地看向温帝师。
就在小皇帝支起马上要坐下来撒泼打滚的架势之前，温寂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宫里有事，他先回了。”他道。
“车驾呢？”
温寂忱：“一起带走了。”
“那叫朕怎么回？”
不行了，控制不住要撒泼了。
温帝师却甚是从容地勾了唇角，没多大会儿，一辆马车驰来，停在了小皇帝面前。
“臣的还在。”说罢，在仆役摆好脚凳之后，率先一步走上前去，朝后方脑子还没转过来弯儿的小皇帝伸出手来。
“不走了？”见元奕还在发愣，他蜷了下手指示意，笑意温然。
元奕睫毛忽闪了两下，立刻眯了眼睛。
“走走走，当然走。”哎呦呦，好开心的说，天上掉糖了呢！
说着，他就乐呵呵地迈上矮凳。
胳膊太短了，一下子没拉到老师的手，元奕踮起脚，“再低点儿，没抓稳！”
温寂忱：……他甚是无奈地低了低身子，索性就将人懒腰勾住，塞进车厢里。
后方，福禄瞠目之余，慢吞吞地，拿浮尘遮住了脸。
说好的难哄呢？前几日半天不理人的是谁？
帝师的一句话就好了？
天，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小陛下！我不信！
“阿喂，等等奴啊！”
马车欢快地驰出去了。
“松手！”马车里，温帝师面无波澜地低着眸子，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皇帝。
“呵呵，”元奕讪讪扯笑，“刚转了大弯，朕没稳住。”
他道：“老师今日是特意来校场接朕的吗？”
温帝师：“不是。”
“那老师……”
“来看陛下是否在认真训练。”温帝师盯着他，直接道。
元奕：……突然就好心虚了。
他不由地缩回手，自觉地滚去角落里端身坐直。
“陛下怎么了？”温寂忱似明知故问，审视着他。
马车里，元奕觉得后脊梁都开始发冷了。
“没、没什么！”他梗脖子道。
“可臣听说……”
元奕立马就截断了他的话，“不，你没有听说，朕什么也没做！”
“是吗？”温帝师明显是不信的样子，轻轻地挑了下眉梢。
元奕心虚的更厉害了，被某种威压逼得有些喘不过气，张了张口，还是死咬道：“是。”
温帝师便笑了，往后靠了靠，带着道不出的口气，“教陛下骑射的谢大人，是潼麓书院最早的一批弟子。”
元奕：……果然，天下读书人，祖宗都是与温家挂钩的。
“那，朕错了……”他当即就耷拉了肩膀，老实交代道：“是、是朕……今日射穿了他的衣裳。”
他又狡辩，“不过那也不全是朕的错，是他太啰嗦。他说朕胳膊没力气，朕是胳膊没力气的人吗？”
他要按照前世那样算，都已是二十九岁的人了。朕威风依旧，别说上辈子，就搁现在，也能将他对穿了。
胳膊哪儿没力气了？哪儿没力气了？
他这样说朕，还要朕再练一百靶，朕是要陪帝师去看星星的人，朕能服气吗？
元奕腹诽：朕没把他脑袋穿透，就已经很忍耐了好么？
“所以陛下就一箭将持靶的步卒挂在了墙头？”温寂忱脸色骤沉，看着角落里年少稚嫩的孩子。
那个一点儿也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只是个孩子的孩子。
“还扬言要把教习先生穿串儿？”
元奕：……
他低下头，嗫喏道：“也、没有那么夸张！朕不过是……”
“不过什么？”温寂忱反问。
元奕便找不到继续辩驳的话了，咬了咬下唇，心一横，往前移了点儿，“好嘛！”
他不太情愿，却又敢怒不敢言似的，抬起两只葱玉似的手，“给你打就是……”
温寂忱登时被闹得心头一软。
再张口，是如何也无法真的斥责他了。
他无声叹气，面色缓和了不少。所以在抬眸觑向角落里一身软锦短打的少年时，瞳中微光烁动。
片刻，他伸出手，“过来！”
元奕倏地抬头，“这就要打了？”他有些担忧。
“不打了。”温帝师难得没有揪住他的脸晃一把，只轻而无奈道：“暂且存着。”
元奕提起的那口气瞬时一松，脸皮自然而然地又厚起来了。
“还可以抱抱吗？”
温帝师想了想，深觉眼前的帝王，少了前世里张扬桀骜是为遗憾，却也真可爱了许多。
他笑了笑，“看表现。”
看表现？那就是四舍五入地说同意了。
就不是吹的，朕要认真较劲，拼命邀赏刷好感起来，还有谁不服气？
他一抿嘴，都不用同温帝师招呼的，自觉地就靠了过去。
是吧？说抱就抱，朕从不失手！
他嘚瑟地弯了眼尾，借着马车转弯的力，头一歪就斜在了帝师身上。
然后听得外头“哐当”，一声巨响……
元奕：……天灾！
这可能真的要早早地排除在外了。
于是，他皱起眉头，一脸的不愉快。仿佛谁在这个时候撞上，谁就要做好倒了八辈子霉的准备。
“我说你怎么驱车？眼睛呢？”这时，一道粗音传了进来。
“实在抱歉，”外头驱车的也是一名宫人，不过没穿宫服。念及皇帝在此，言语见听着客气，细品却也是分毫不让的，“可是，你将马车停在弯道处，就算是我长了眼睛、技艺再高，只要行的同一条路，无论如何避让都是会撞的。”
“嘿，你还有理了是吧？知道咱们这里坐得是谁吗？”那人声音一抬，转身就请自家主子出来。
被打扰了之后，元奕的脸都要臭透了，此刻掀起帘角，是想上弓将他们对穿扎墙头的心都有。
这时候，里头走出一少年，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跋扈惯了的。
他都不问原由。
——当然，再问他也是个没理的。
“不知车内何人？你撞坏了我的马车，都不下来看看的吗？”
“原是怀王府世子，”宫人客气执礼。
那人却不依不饶地，“少废话，本世子还有要事没空跟你磨，叫你主子出来！”
元奕瞥了他一眼，“嗤！”果真是死性不改！
就在宫人甚是为难地转过身来征询时候，元奕漫不经心地挑起了帘子，“元盛，你非要见朕，是又想找死吗？”
正撸了袖子，想大干一场的元盛，登时就僵在那儿了。
“皇、皇兄啊？”他脸都白了，好半晌才知道往后看一眼，“您这去哪儿了，怎么不见您的仪仗队在呢？”
“朕去哪儿用跟你说？”元奕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倒是你，几日没见，脾气又见长了？”
“不敢不敢，”元盛怂唧唧地就收了乍起的毛，低眉顺眼靠过来，“我要是知道是皇兄的车驾，我还不躲得远远的？”
“不是朕的，就不用躲的吗？”元奕抽了嘴角，“那么宽一条路，偏停在这里，不是找撞的？朕没叫人拆你轮子就是仁慈了。”
“是是是，”元盛诚恳认错，“我以后不敢了。”
他道：“主要，这不是离校场近吗？小肉包叫我来接他的，我觉得就停一会儿，也没想太多。”
“你的脑子就想不了太多！”元奕鄙夷，转而道：“你跟他不是不对付吗？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元盛略有迟疑，笑道：“还是不对付，但是不妨碍我们统一战线！”
元奕：“得了吧你！”
他道：“朕还不了解你们！”
元盛抿了抿嘴，便不接这话了。他不好意思，也没法跟元奕细说。
他歪了头朝内瞅一眼，“欸，皇兄，里头还有人啊？你这是去哪儿？回宫吗？”
“不回宫跟你似的到处跑？”元奕像是终于找到了个出气口了，胳膊往窗口一搭，嘚瑟的眉毛都要飞出去。
他回眸看了一眼，笑得极尽张扬，“朕以后，可是有老师的人，不能再跟你一样瞎混了！”
元盛：……感觉心脏受到了暴击。
他勉强撑着半口气，“是是是，皇兄说的对。”
“可不，”元奕嘴角一咧，冲他挑了下眉梢，“欸，你知道朕的老师吗？”
元盛：……我并不想知道。
然而元奕才不管他想不想，翘起尾巴便往死里炫耀，“皇祖母新请的，好看的不行。”
“有多好看？”元盛捂着心头问了一句。
元奕毫不知羞耻，丧心病狂的没完没了，“就是说了你也想不到的那种好看！”
感觉背后视线灼烫得厉害，元奕微顿了一下，但是没妨碍他继续得意，“你有老师吗，怀王叔可为你请了先生？”
元盛，“呃？”好想终止这个话题。
“朕知道，你肯定没有。”元奕却根本就没听他回答的意思，“就算有了你的老师也没有朕的好。都是老头子，满脸褶。”
元奕啧啧嘴，“朕突然怪同情你的……”
元盛：……一口老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好想死哦！
元奕却又道：“你说说是不是？你连个像样的老师都没，没人知你冷暖，也没人给你橘子糖，啧，可怜！”
元盛：……你这说的是老师，还是皇后啊？
他都开始同情自己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能有这样的一位皇兄，到底是什么样的孽，才叫他站在这里、仰着头，听他一顿胡吹的？
是不敢。否则，他只想一巴掌拍在这位脸上：你能你滚回去看书啊，别来祸祸我了成吗？
可他到底还是咬了牙死忍着，“是是是，我比不得皇兄你有福气。”
“当然！朕的福气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元奕就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拍了下窗子，“这样吧，既然你这么眼红又忌妒的，朕便叫怀王叔也为你请一位吧！”
好容易等到他放下帘子，元盛刚松口气，怎奈皇帝此言出口……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别别，皇兄饶命啊……”他扒着窄窗，两眼热泪，殷殷切切。
“回宫吧，”元奕却是解了口恶气，将他忽视彻底了，回头冲温帝师乖巧一笑，“嘿嘿，反正你找不到朕这么好的老师就是了，找谁都一样，不如忍忍，将将就就的过！”
元盛：……
我要不行了，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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